独孤云说:什么任务要去完成。
清扬说:你让负责打兵器的在十天能打出五万只匕首,上面都要刻上薛达的名字。
独孤云说:遵命。
清扬特别喜欢独孤云这个人,什么都知道,又从来不多说一句话。
清扬下达了打匕首的命令后的第十天,他问独孤云进度怎么样。
独孤云说:进度很快,能提前完成任务,这几天我一直盯着尼。
清扬说:好,你盯住了,别的什么事都不用管。
独孤云来到兵器房,几百个铁匠都光着膀子在通红的炉火前,加工着清扬派下来的任务。这活也倒是好干,把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图兰人放下的兵器扔进熔炉里化成铁水,把铁水倒进提前做好的模具中,铁水凝固后,刀就成了型,刀柄上连“耶鲁洪荒”四个字都有了,铁匠只管再在细节上敲打敲打,磨出刀刃就可以了。
独孤云让人把管事的喊过来,管事的很快就来了,问独孤云有什么吩咐。
独孤云问,还差多少就完成了。
管事的说:还差一万多。
独孤云说:加把劲儿,刚才清扬将军又催了。
管事的脸上带着似乎是天生的欺上瞒下的笑,说道:清扬将军还一个一个数吗?
独孤云说:我会一个一个数,告诉你,别和我打马虎眼,到时候少一把,用你的人头顶上。
打匕首的士兵一天只能合两三个时辰的眼,累是毫无疑问的,但一个抱怨的都没有,他们对清扬已经超过了一般士兵对将军的敬重,对他们来说对清扬更像是一种崇拜。
人们干着活也不耽误说话,说的最多的就是对这些匕首的用途,有的说是发给每位士兵的,谁有这把刀就证明是清扬将军的士兵。有的说这些匕首只发给清扬将军的两千铁骑,每人二十五把,铁骑军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他们肯定可以把匕首扔出去几丈远,并且百发百中,甚至可以同时扔出几把,那杀伤力比他们手中的刀枪就大多了。
另一个说一共五万只匕首,有二十万图兰兵,一把匕首最少要杀死四个图兰士兵才合适。
刚才那个说:赶寸了劲儿一刀戳穿几个人脖子也是有可能的。清扬将军扔出去一把,若不让十个图兰兵倒下就算白瞎一把刀。
现在就算有人说清扬会飞都有人信了,可以单枪匹马从十多万人的围堵中突围,并可以做到毫发未损的人,还有什么不可以做到呢?
十月初六,独孤云向清扬回报,五万只匕首全部打造完成。
清扬到兵器房看了,拿起一把匕首在手里掂两下说了一些赞赏大家的话。但话说的再漂亮,也不如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虽然他还很年轻,但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吩咐独孤云奖励给兵器库的士兵,每人二十两银子,在第一次击败薛达时,他的两千铁骑兵每人才奖励了十两银子。
十月初七,清扬夜观天象发现,这葫芦谷上空有两颗星格外的亮,本来偏右边的那颗前一阵忽明忽暗,今天像是格外的精神一样,清扬看着那个星笑了。
清扬吩咐肖云,命令两千铁骑兵明日清晨出兵江城,带上足够三天吃的干粮,一人带三斤熟牛肉。
肖云向两千铁骑兵传达了清扬的命令。
肖云问清扬:若薛达真的把我们往葫芦谷引,我们跟进去吗?
清扬说:跟你去。
肖云说:将军您的命令下达在哪里,肖云和两千铁骑兵就会出现在哪里,但作为您的属下和兄弟,我必须说,“葫芦谷是兵家之死地”。
清扬的手搭在肖云的肩上,目光咄咄逼人的看着他,说道:听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兄弟,成败在此一举,不要以为我是在赌,我再怎么狂妄,也不能浑的拿两千兄弟的命——我的身家性命去赌,兄弟相信我,我有十成胜算。
肖云从清扬冷峻的面孔,和超越了自信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种可以让他放飞心灵的踏实,他内心里仿佛有一种声音在说,你轻松了,可以放弃自己的思想了,只管听将军的命令,就不会把事情做错。他的灵魂被一个比他强大数倍的灵魂俘虏了。
清扬叮嘱道:告诉兵器库的士兵,把所有的匕首装到几辆车上,跟在骑兵后面一起进葫芦谷。
所有匕首装到车上,而不是带在人身上,或是马身上,真是让人难以理解。肖云已经顾不上去理解这些不符合常规的事,毕竟他已习惯面对不符合常规的事。自从跟随清扬以来,他从来没做过复合常规的事,可做出来的结果全都堪称完美。就是不杀背对着他的敌军和放下兵器的敌军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心服口服,这是违背了战场上的规则的,战争不是我杀他,就是他杀我,放弃抵抗就可以让他们捡回一条性命,倒是获得了他们的兵器,又把他们的兵器做成了匕首,难道这是为施展一种巫术做准备?
一想到巫术,肖云的脑子里闪过一道光,那道光把这个想法像烧红了的烙铁往身上打烙印一样,实实在在印在了他的脑子里。巫术这东西很邪门的,小时候他听说过一个巫师能在几千里之外,取到龙曲江的水。如果清扬将军也会巫术,那他肯定比一般的巫师要厉害,说不定能让装在车里的刀听话的飞进图兰士兵的肚子。
一想到这一点,肖云像是解开一个千古之谜一样,心里豁然开朗;又像是堵在胸口的一团不明之物,一下次被掏了个干干净净,别提多舒坦。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他又附加了两条,所有的匕首的刀尖,一定要朝葫芦谷的方向。装好的车,不能盖上东西。
士兵们以为这是清扬将军的命令,也不敢多问,只能照做。
次日清晨清扬在两千铁骑兵面前,先是讲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又吩咐独孤云几个将领只管率军守在临江城,然后是等待命令。没有命令谁也不能去葫芦谷增援。
将领们只能不明就里的接受命令。
清扬的军队出城不到十里,图兰的探子就发现了,快马加鞭跑回江城外的图兰营寨,报告给薛达司马清扬已经出兵。
薛达眼望临江的方向,踌躇满志,脸上流露出胜卷在握的表情,一点大战之前的紧迫感都没有,他们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探子说:大概有两千人。
薛达冷笑着说:他也太相信他的铁骑兵了。
田蒙说:元帅,把他引到葫芦谷,困他几天后我率二百人进去,杀个痛快。
洛龙说:凭什么是你,我还想痛快痛快呢。
薛达的脸上这才显示出一丝庄严,有了大战前的神色,他依稀又看到了在临江城外,从他布置的铁桶阵中往外突围的司马清扬。
他叹了口气说:司马清扬不同于一般猛将,你们不能视为儿戏,我现在担心他不按我给他设计的步骤走。
田蒙说:那他能干什么?想来攻打江城吗?说完哈哈大笑。
其他将领也跟着笑起来。
图琼说:莫说我们都是能征善战的,就是二十万个只会喘气不会动弹的人,笔直的站在这里让他们挨个砍头,也能把他累死。把他们引到葫芦谷只是一种付出代价最小的取胜战术,但不是唯一的,我们用二十万人在这里严阵以待的恭候他两千人,确实有些小题大做。
梁诚说:图将军我们这二十万人并非完全是为了恭候他们。我们随时准备过江,只是因为司马清扬给我们捣了点小乱,提前集结在一起罢了。二十万人在城里是吃饭,在城外也是吃饭并不多浪费粮食,就当让大家出来看一场大戏,这可比戏热闹多了。
薛元帅打完这场仗以后你该给司马方做一个泥像,天天和他念叨,之所以在同一个地方杀死他的四个儿子,绝对是身不由己。
薛达还煞有介事的装出惭愧的样子,他说:两家又无怨无仇,只是各为其主,不得已而为之,我不得不说司马方有四个好儿子,他真的不能怪我,如果他是一个明白人,对秦雄的恨肯定会比对我的恨多,如果不是秦雄他们几乎成功了。
把“我”扮上,薛达一声令下一个专门假扮薛达的人穿上和他一样的铠甲,坐上元帅的车辇,四匹马拉着,一群士兵护着,见清扬的铁骑过来后,先是任意的放了一阵箭,然后且战且退,清扬远远的看到假薛达坐的车辇,他大喊一声:活捉薛达。图兰兵佯装着阻拦一下,但都不卖命,随着铁骑兵们一边挥舞手中的兵器一边喊“放下兵器者免死”。
好多士兵主动的放下兵器,停止阻拦。
清扬的铁骑兵纪律严明,只要图兰兵放下兵器,即使刀都快到脖子了,能收回来也一定要收回来。有一个安排好的士兵大喊一声“薛达往北跑了”。
清扬也大喊一声:“活捉薛达者赏黄金百两”。
两千铁骑,瞬间变成了洪水猛兽一般,往假薛达跑的方向追去。清扬的部队追出去十多里后,江城外图兰军营中开始传来喝彩声,就像他们已经取得了胜利一样,耶鲁赫在城墙上见清扬率部队朝葫芦谷的方向跑去,也开了城门到军营中大力赞赏薛达知己知彼,料事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