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元芳开始
“随我杀出去!杀一个唐人也是够本!”
“嗖!!”
一箭破空,直接贯穿咽喉,那躲在吐谷浑旧部里,趁势鼓噪的暗卫气绝当场。
他的身体还不受控制的向后抛起,直接砸翻了后面的一人。
“躲开!躲开!”
周围的人惊骇欲死,翻身便向侧方滚了出去。
但半空的鹰儿再度定位,李彦双目如电般扫过,射天狼一箭穿过木板缝隙,再杀一位暗卫。
“里面的族人听好了,你们被吐蕃的谍细利用了,现在外面全是大唐的神射手,放下武器,选择投降!”
“本王以吐谷浑大单于之名,保你们活命!”
李彦招了招手,工具国王慕容诺曷钵上前,扯着嗓子朝内喊话。
里面立刻传来更大的骚动。
不多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王上,你已经不是大单于了,唐人要杀我们,你无法阻拦!”
慕容诺曷钵脸一黑,弘化公主却喊道:“是雪勒吗?”
沙哑的声音变得恭敬许多:“王后!是我!”
弘化公主道:“雪勒,你是我吐谷浑的勇士,你还信我吗?我是大唐的公主,我向你承诺,放下武器,绝不会杀害你们!”
里面沉默下去。
不多时,府门开启。
一位瞎了一只眼睛,脸上全是伤痕的老者,走了出来,直面唐军的劲弓硬弩。
他用独眼看了过来,见慕容诺曷钵和弘化公主并肩被唐军拱卫在中央,两人之间还站着小王子。
老者立刻半跪下来:“王上!王后!我等有罪!”
弘化公主厉声道:“刚刚被杀的,都是吐蕃谍细,他们占我国土,杀我子民,如今还挑唆尔等作乱,你们就愿意为这些贼人所用?”
老者嘶声问道:“三王子呢?”
弘化公主取出诏书:“他不会有事,你们只要还没有犯上作乱,危及凉州,圣人就会既往不咎,我不会拿诏书欺你!”
老者却沉默下去。
弘化公主无奈,看向李彦。
李彦微微点头。
眼见大王子和二王子左右架着慕容智,从后面走出来时,老者高声用鲜卑语喊了一句,院内传来一连串兵器落地的声音。
吐谷浑旧部的士气土崩瓦解,彻底放弃抵抗,选择投降。
恰好此时,张环何竟也前来禀告:“六郎,安氏发现了暗道,但挖了并未多久,已经被堵死,没放走一人。”
李彦点头:“做得很好,之前安排的商队,也为我争取到了逐个排查的时间,我会为你们请功!”
韦待阶立刻下令:“收缴兵器,清点人数,这般犁庭扫穴,诸位都有大功啊!”
不过当看到那些兵器被收缴整理,这位刺史的瞳孔却微微一缩。
李彦更是早就看得清楚,如此精良的制式兵器,绝非吐蕃能够提供,更别说供给这群亡国之人。
和当时贾思博麾下的死士一样,这些军械都是出自折冲府的武库,结果被暗卫所获。
李彦目光一沉,挥了挥手:“将那个吐蕃暗卫带过来!”
五花大绑的角尔被拖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露出怒火与绝望,嘴里唔唔作声。
李彦道:“取下布帛,让我们大唐男儿,聆听一下蕃贼失败时的哀嚎!”
角尔本来还真想嘶吼,这一听顿时憋了回去。
他看向慕容诺曷钵:“王上,我也是鲜卑人!我也是吐谷浑的子民啊!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我又怎会投靠吐蕃,王上,你为唐人做了那么多,我们的汗国被外敌入侵时,唐人做了什么!”
慕容诺曷钵有些无措,弘化公主则呵斥道:“休要胡言!”
角尔自忖必死,既能说话,当然不会顾忌:“你是唐人的公主,自然心向母国,我们却只要自己的汗国,有什么不可说的!”
韦待阶面色微变:“封住他的嘴!”
李彦低声道:“请韦刺史稍候,这群吐谷浑人已经在控制之中,让这人说,我想借此了解一下,吐谷浑人对我大唐的看法。”
韦待阶有些不以为然,但也不再阻拦:“李副使要掌握分寸。”
李彦看向投降的吐谷浑旧部,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极深的怨念。
这倒也不奇怪,从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吐蕃崛起有多方面,但其实最核心的一点,就是高宗朝中期致力于消灭高句丽,放任吐蕃吞并自己的藩国吐谷浑,终酿成大患。
没办法,这百年间的高句丽,就是中原帝王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老想着灭一灭。
杨广那三征就不提了,杨坚时期打得北方突厥不能自理,灭高句丽也失败,后来连李世民御驾亲征,这战场无敌的天可汗,都没能消灭高句丽。
最后在李治手中亡掉,这名声太好了。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除去了一个跟新罗百济政权斗争不休的高句丽,庞然大物吐蕃崛起。
悲剧的是,吐蕃崛起后,让大唐连吃败仗,新罗也从原本的顺服变得不臣。
朝鲜半岛仍是祸患,高句丽相当于灭了个寂寞。
战略目的大失败。
李治现在之所以对于吐蕃这么重视,也是希望挽回错误,他很想留下好的后世之名。
其实这点李治不用担心,他老婆登基成女帝,后世就没什么人在乎这些了,全冲那最劲爆的黑料骂。
而弘化公主也为母国据理力争:“吐蕃狼子野心,早早选好了时机,他们入侵时,大唐的关中收成不好,遭遇天灾,再加上北方有战事,才无法两顾!吐谷浑是我们的领土,难道别国不来援救,也是有错么?”
角尔冷笑:“是啊,唐人不来救援,确实不为错,可他们为什么要鼓动我们往祁连山迁居,最后却根本没有实现承诺?”
弘化公主哑口无言。
显庆五年,吐蕃对吐谷浑入侵时,李治起初是命令吐蕃不得进攻的。
那个时候禄东赞还活着,面对大唐的要求,表面上不敢反抗,生怕唐军调转枪头过来打吐蕃,便阳奉阴违,表面上俯首称臣,实际上趁势猛攻。
李治见无法阻拦,就颁布移民政策,让想要避战争之祸的吐谷浑百姓,迁居入祁连山。
朝中不少大臣看出吐蕃不臣之心,认为此举无法成功,建议还是得先把吐蕃打服气。
但李治没有采纳,迁居政策也没有撤回。
然后就发生了角尔悲呼的事情:
“我妻儿本想避祸逃难,却被吐蕃人把守住赤岭的隘口,唐人根本没有派军队来接应,全都绝望的被困山下!”
“那几年赤岭山中,全是我族的尸体,饿死的,冻死的,遍地都是!”
“唐人呢!唐人承诺我们移居的住处呢!”
听着角尔声嘶力竭的喊声,众人沉默以对,李彦也心中叹息。
李治一拍脑袋定下移民政策,又不付之于军事行动,被吐蕃一堵,难民就全涌在边境,死伤无数。
那些拖家带口,心向大唐的吐谷浑人,到死都没能登上大唐的土地,基本上都葬身在赤岭之下。
直到总章二年,吐谷浑都真正亡国了,李治才下令收回移民政策。
这个过程中,积攒了多少仇恨,因此大非川之战时,噶尔家族能拉出二十万吐谷浑士兵参战,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别说那时,就看现在,在场的吐谷浑旧部,一双双仇恨的目光看了过来。
不少士兵都捏紧手中的武器,紧张不已。
韦待阶面色一沉,随时准备痛下杀手。
李彦想了想,对慕容诺曷钵低声说了句:“问他,大非川之战后,得胜的二十万吐谷浑士兵,得到了什么赏赐?”
慕容诺曷钵开始传声:“你口口声声心向吐蕃,好,那本王问你,大非川之战胜了后,得胜的我族士兵,获得了哪些赏赐?”
这回换成角尔无言以对,吐谷浑旧部的仇恨也转移过去。
弘化公主冷声:“面对入侵你国家的敌人,你弯下膝盖,为他们效命,却怨恨于没能及时援手的友国,怯懦之辈,还敢在此惑众!”
李彦低声道:“别在旧事上纠缠,告诉他们,吐蕃本就是高原小国,被他们吞并的部族,也只会沦为五茹的奴役压迫对象,大唐才有国力为吐谷浑立国,让吐谷浑人重新抬头做人!”
此言一出,小王子眼中亮了起来。
弘化公主立刻道:“大唐昔日无法及时援手,让蕃贼趁虚而入,占我国土,奴我人民,可如今大唐周边已无战事,将集中力量来对付吐蕃!”
慕容诺曷钵也高声道:“不错,大唐的圣人封我为青海国主,正是决心助我吐谷浑复国,大唐的天军也将开赴西域!这位李副使,就是昔日李将军的嫡孙,将门之后!”
吐谷浑旧部骚动起来,变得又敬又畏,还有了期待。
李彦没想到慕容诺曷钵无用到要借用自己的名声,却也坦然迎着众人敬畏的目光。
大唐曾经没干人事,但天朝上国自有底气,可包容各族,庇护藩国。
这就是大国的底蕴!
吐蕃现在没干人事,以它那个家底,接下来也干不了什么人事,局限性终究在那。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