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上午的拍摄结束了,而剧组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宁昊提着个鸟笼走了过来,“老陈,你看这八哥合适吗,虽然黑不溜秋的但精气神还挺足的,在来的车上还喊了半路的‘花姑娘’,渍渍,那店主想必没少看抗战片。”
陈琛却在扒拉着手机没空理他。
宁昊斜视着眼狐疑地道:
“干嘛呢?你不会也想花姑娘了吧?”
随后自个摸了摸下巴,看了看周遭若有所思,“也是,这地方连个洗脚城都没有,天天面对咱们一群汉子,你又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是不是饥渴了,我懂!”
随后就在桌子上撕开一页纸,然后快速写了一行子母递给他,“这是好东西,晚上别看太晚,注意节制。”
陈琛无语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轻蔑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我不能靠脸吃饭的?”
随后快速伸手接过他的纸条,看也不看就揉进自己裤兜里,“这玩意我没收了,别传出去带坏别人。”
宁昊露出不出意料的笑容,感叹一声:“果然,英雄难过情色关,谁也不能免俗。”
“行了,八哥到时候问问陈老师要不要养两天吧,毕竟这是完颜构赐给他这位宰相的。”
没错,这只八哥也算是剧组的演员,但很可惜,它的结局就是被射杀,因为剧组需要省钱,不然也可以特效搞定。
在某种程度上,人类很残忍,不止是对其他物种,也对人本身,但人却不能简单地理解成慈悲或残忍,这不过是人性的两面,思考这些其实很无聊,只能庆幸是人类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也只有人类拥有完整的智慧。
在这个基础上才有了对弱者的同情和对生命的敬畏!
陈琛说完就想起前段日子有一只名叫‘小红’的鹦鹉也安息了,好像才是上个月的事,一回想总感觉过了很久似的,于是嘱托一声:“让陈老师稍微注意点,别养死了,再买一個倒是不打紧,主要是没必要再造杀戮。”
宁昊对此没啥可说的,只是休息期间无聊随意交谈下,毕竟关于拍摄他们早就沟通过无数次了,心里都有数。
“行,听你这意思是你有事要走?”
陈琛扬了扬手机,站起身来,“去机场接人,晚上再见。”
宁昊一下子醒悟,一拍脑门:“次哦,我果然没猜错!”
随后看着陈琛离去的背影,自顾自道:
“果然,最了解老陈的,还得是我,真是独孤寂寞啊!”
...
...
商务车上,陈琛听着刚路过县城买的磁带,插进车槽后发现里面的音乐竟是刀郎的,颇对他的味,
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胡乱的说话
只顾着自己心中压抑的想法狂乱的表达
我迷醉的眼睛已看不清你表情~
就这么不知不觉间,一路向北。
跑在环城路上,很轻易地就能看见属于城市的高楼大厦,大半个月没见,倒感觉惊奇了很多,有人说一座城市的文明程度应该看当地的建筑,它能直接反应出这座城市的脊梁。
陈琛对此却有不同想法,文化才应该是作为文明的基石,而居民的素质更是灵魂,对于晋省,他只是一个过客,但目前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至于说这边盛产矿老板,他没拉到投资前也是打算会一会的,只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没机会得见,许是无缘了,只是有点惋惜没见识过汪海林编剧所说的‘ktv里的小姐姐’,或许这又是另一个城市符号了。
机场,到了。
陈琛看着时间,来的稍微有点早了,干脆就在车上假寐一会,他此时的心情倒真有些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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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闲,作为一名优秀的新闻专业大四的学生,在诸多一毕业就失业的学长中是比较幸运的,因为他成功混进了如今三大门户之一的新浪,光荣地成为一名新浪编外记者,只待转正!
虽然还没有记者证也没签劳务合同,更不用说五险一金什么的,平常做的事就是在本地收集一些有趣、特别的事情,然后传给组长,若是采用了就可以结算一笔报酬,相当于个人外包。
今天,他来的地方正是机场,因为有一位他表兄的阿姨的大姑家的女婿传来了消息,说导演出门了,听说是去机场接人,应该又是哪一位明星来了说不定还是大咖!
他这个远房亲戚是古县城剧组的群演,一回到家总是说经常在剧组看到电视里的明星,于是孙闲就上心了,在他的劝说下发展成了自己的内应,在他看来这就是送上门的奖金啊,而且又不是什么非法犯罪的事,他毫无负罪感。
等啊等啊等,终于,候机通道来了一群人,他立刻架起自己的二手尼康相机就在人群中搜寻着,但过了一会都没见到很有气质的人出现,或者像保安的人,不由纳闷道:“该不会不是这班机吧,还是说晚点了?”
他之前已经查过,今天到来的只有四班机,而且间隔都有四十多分钟,按照远方亲戚说的,只有中午的这一班最合适了!
不会是,那个导演玩套路了吧?
“搞艺术的真是下头啊!”
就在这时,一道很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他旁边传来:
“这位小兄弟,你在说你自己吗?”
“谁?!”
孙闲差点吓了一跳,手中相机都差点不稳了,赶紧用力抓住,看着身边带了个墨镜身穿风衣的男子,站姿很是挺拔,下意识还以为是一颗坚韧不拔的树立在了这里,便忍住心中的不满,只是语气还有些生硬,
“喂,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突然,差点我相机都掉了。”
要知道哪怕是二手的这也是他节衣缩食半年才淘来的,比他全身家当还贵!
“抱歉,只不过在我看来,摄影何尝不是一门艺术呢?”
这位穿风衣且带墨镜的男子自然是陈琛了。
他并不是个管闲事的人,机场也是公共场合,只要对方不是做恶意的或者猥琐行为,这都是合法的。
但既然遇到了‘同行’,他认为还是有必要论证一下的,于是微微笑着道:
“只是我想偷窥和捕捉美的瞬间应该是有区别的吧?至少应该让摄影变得更有意义才对。”
孙闲像是被捉住痛脚了般,红着脸道:“你懂什么,我这也是很有意义的好嘛!”
没错,在他的理解中,拍好的照片分享给大众,娱乐大众又何尝没有意义?
这时,候机通道人已经不多了,孙闲有些焦急,难道又白跑一趟?
他实习的这一个来月白跑的次数不算少,本应该习惯的,但还是忍不住有想哭的冲动,当记者,太难了呀。
“或许吧,每个人对同一件事的理解都是不同的,摄影自然也是一样,但我认为,正大光明地欣赏才会得到真正的美,你说呢?”
陈琛诉说着自己的想法,看着眼前这个好像陷入迷途的年轻人,他是有点惋惜的,毕竟他还年轻,他的未来应该是精彩的。
只是,孙闲却没空理会这些,眼神中的失望越来越浓,他现在在犹豫要不要继续等?
而就在前方,像是突兀地出现了两道身影,手挽着手走在了通道中,看不清面容,是因为都带着帽子和口罩,但那气质却隐隐约约区别于旁人,只是她们好像是四处观望着什么一般,孙闲的心再次激动起来,真想大喊道:“苍天不负有心人,来了,来了!”
他抓起相机就准备抓拍,陈琛没有阻止,只是叹了口气,没想到是记者啊,他还以为是摄影爱好者呢,怪不得鸡同鸭讲一般。
于是露出笑容向前走去。
“诶,伱这人怎么回事,挡我镜头啦!”
孙闲连忙喊道,陈琛却没回头,而是继续向前。
只听到身后一阵没好气的话,“莫名其妙!”
紧接着,声音戛然而止,甚至连相机快门都忘了按响,再过了数秒后才有倒吸凉气的一声‘嘶~’
舒唱和刘茜茜很是开心的左望望右看看,没多久就几乎同时锁定了一道身影。
“师哥在那!(墨镜男!)”
异口异声说完,两人相互对视,然后冷不丁就笑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就小跑过来,舒唱在前,刘茜茜略后。
“跑慢点,赶着去采集啊!”
陈琛同样嘴角忍不住的笑意流淌,像是叮嘱一声,但又带着宠溺的神态,然后环手就抱住了舒唱。
“卡茨卡茨。”
直到这时,快门的声音才响起。
陈琛很快就放开了舒唱,然后对茜茜道:“好久不见喽,还是这么好看。”
口罩之下看不见刘茜茜的表情,但听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哪有啊,一直都是这样。”
“琛哥,茜茜这是开心呢,估计在想你真有眼光!”
舒唱很直接就拆穿了刘茜茜,惹的她耳根都红了,“你瞎说!”
舒唱嘿嘿一笑,就松开握着陈琛的手就贴近了刘茜茜耳旁小声道:“你刚刚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而不是轻轻顿脚,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小习惯代表了什么吗....”
“啊,你别说。”刘茜茜作势要捂住舒唱的嘴,只是这很明显就是掩耳盗铃。
陈琛乐呵呵地看着,一直压着的心思也有了些许放松,“行了,走吧,先带你们去休息下,坐这么久累着了吧。”
舒唱摇摇头,“不累,我们睡了好久,先去剧组打个招呼,毕竟这么晚来。”
“剧组现在没人,等晚上吧,走吧,别妨碍别人。”
陈琛说完便带着她们往停车场走去,看到孙闲还在原地,冲其轻轻点头。
一路上陈琛简单问过几个问题,才得知舒唱两人是先自己约好在浙省会和,然后抛开助理(妈妈)先行一步了,她们得到明天才会来,惹的陈琛现场打电话过去报平安,看着她们是直摇头,都这么大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孙闲脚步有点犹豫,没想到他就是导演,毕竟在他的想法中哪有这么年轻的,更无语的是他俩还有段不算友好的交集,现在追过去说想采访一下会不会被骂
但想着奖金已经在招手,就这么放弃实在不甘心,只能跟着他们一路到停车场。
等陈琛帮她们放好行李后,便走了过来,反而温和着道:“你这行也挺辛苦的吧?”
孙闲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有点怪异的感觉,但不知为什么在陈琛面前自动地就不敢嚣张,反而很老实地道:“还好吧,但哪一行不是呢,都有自己的苦。”
陈琛有点意外,这话说的很白,但确实真心的,看来他心地不是多坏。
“今天心情还不错,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不过我不一定回,另外希望你能如实报道就行。”
孙闲脸色一喜,没想到这么顺利,他还想着能拍个车也行的,于是赶紧问道:“请问你接的人是谁,怎么认识的,关系很不一般吗?”
陈琛看着他这张还算正派的脸,没想到问的都是八卦,兴趣便淡了很多,只是很简洁地道:“刘茜茜和舒唱,我邀请来的演员,私下关系不错。”
孙闲面容喜意更浓,还想问什么,却看到陈琛转身便走,只听到一声:“就这些吧,好了。”
“诶,导演,还能具体点吗...”
但陈琛已经走远,然后发动汽车便扬长而去。
“师哥,那是你朋友吗?”刘茜茜看着孙闲还在后面拍照眉头有些不解。
陈琛打着方向盘随口道:“一个陌生记者,本来以为他会问些电影的问题,毕竟是年轻人,没想到也这么俗。”
舒唱关注的点却不在这,反而笑嘻嘻地道:
“原来琛哥也知道自己老了呀,挺有自知之明的,很诚实!”
陈琛没好气地就回道:“这叫成熟,你懂个屁!”
“茜茜,你看,他急了,他急了!”
陈琛内心无奈,没大没小!要不是现在不方便,不然高低弹一弹脑门!
刘茜茜很有主见,没随着舒唱的话,反而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肯定地说:
“没有,我觉得师哥说的对,老和成熟是两回事!”
“你个叛徒!”
“才不是!”
“好哇,那你说说难道不是琛哥夸你你才护着他吗?”
“师哥说的是实话!”
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声音从未停止,哪怕声音很好听,但数量堆积在一块后,陈琛直感到头顶上有一群鸟在庆祝着‘阳光明媚、春回大地’的喜庆,
你一嘴我一嘴的压根不带停歇,他从未想到来的路上期待又想念,而回去之后只想把她们遣送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