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贞代老师每说一个字，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越发急躁，最后甚至表情已经不是焦躁，已经开始哀求，最后甚至都有些谄媚的模样了。

    虽然姜天蔚听不到对话内容，但从这模样就能大概推测出来，川上老师这段时间这么缺钱，就是因为这个电话吧。

    “我前几天不是刚刚才汇过一次……哎？！怎么这样……”

    川上老师的语气里几乎戴着哭腔，整个人无助的松开手，电话随着胳膊一起垂了下去。川上老师低着头，卷曲的发帘挡住了她的眼睛，在不怎么明亮的日光灯下，投下晦暗的阴影。

    “姜同学……如果，我是说，如果，老师跟你借十万日元，你会怎么办？”

    作为教师的立场，和学生借钱，可以说是彻彻底底没的救了，那是根本不可能洗脱的，如果被教育局知道了，怕不是她的教师生涯也就此结束了。

    同时这也侧面反映了，川上贞代到底被逼到了何种地步。

    “借。”。

    姜天蔚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资产，区区十万元肯定是有了。

    姜天蔚的话让川上贞代鼻子一酸，不由自主的走过来抱住他的头，就好像母亲抚摸孩子一样，温柔的揉着他的头发。

    “谢谢你……但果然还是不用了。你休学一年攒下来的钱，我是不会借用的。”

    “那倒是无所谓，钱这种东西，只有花出去才叫钱。但，老师，你听过这条国际协议吗？‘不对恐怖分子妥协’。”

    姜天蔚的话让川上贞代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忽然提到了恐怖分子？

    这个类比确实有点难以理解，但确实是姜天蔚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例子了。为什么不对恐怖分子妥协？因为你一旦松了口，就一定会被要求更多更过分的事情，因为你松口了，就意味着恐怖袭击是一种行之有效的交涉手段，一定会引发更多的恐怖行为。

    所以，哪怕会造成一定的牺牲，哪怕恐怖分子手里持有人质，也是绝对不能对恐怖分子妥协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川上贞代是被敲诈了。能想到的，要么是被索赔了天价的赔偿金，要么是借了高利贷，利滚利已经滚到了根本还不清的程度。

    但不管哪一种，一旦你开始松口，给对方钱了，对方就会像是跗骨之蛆一样，死死缠着你。你以为你凑够了钱，对方就会放过你吗？不存在的，那种人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川上老师推开了姜天蔚，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虽然还带着泪痕，但是看上去阳光开朗多了。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的服务到此结束了，女仆贝蒂要告辞了。”

    “那钱？”

    “哎呀，主人在说什么呢～如果跟主人借钱的话，作为女仆可就失格了哟～”

    川上老师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

    姜天蔚看她这样，也不好多问，只能任由她走了。

    房间恢复安静，姜天蔚坐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自己身边的人被勒索，这种事让他的正义感难以平复。

    “芳泽，你听出什么来了吗？”。

    “嗯……根据我的理解，好像老师她曾经致人伤残来着……然后人家的父母就一直借机要川上老师赔钱……”

    “致人伤残？！”。

    这个理由给姜天蔚的正义感上浇了一盆冷水。

    原本以为，老师是被人单方面勒索了，但，原来还有致人伤残这一层吗？这下子，情况一下子不同了。不管是出车祸了，或者说，老师当年是个太妹，把谁给打伤残了，人家索要医药费确实是合情合理的诉求。

    “嗯，好像是的。他听川上老师说不给钱，马上就说：“那你不顾那个孩子了吗？你也算是为人师表吗！”

    芳泽霞故意粗着嗓子，模仿电话里的男人声音，听上去瓮声瓮气的，很好笑。

    “这样啊……还以为老师是被黑心商户给勒索了……看起来，别有隐情呢……”

    青春期的孩子，往往比大人想象之中的更加成熟一些，姜天蔚也听过不少（玩到过不少）好心办坏事的例子。光凭一腔热血去做事情，确实很爽。但然后呢？真给别人造成了伤害怎么办？

    如果是看动画，玩游戏，遇到了这样的情节，你只需要骂编剧就行了，一旦真的在现实里发生这种事情可怎么办？

    （唉，总是瞻前顾后的，这可一点都不痛快啊。如果一切都能像是认识空间里那样，要么是队友，要么是敌人，直接杀杀杀打打打就完事了，该多好。）

    姜天蔚忽然想到认识空间。

    （可惜啊，早知道不那么早解决鸭志田了……现在连他的宫殿也进不去，想要找个地方活动身体、放空心情也没办法……)

    想要找人诉说，但又能跟谁说呢？

    随意散布别人的秘密可不是姜天蔚喜欢的做法。

    鬼使神差的，姜天蔚走出家门，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好巧不巧，姜天蔚听到隔壁屋子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毫无疑问，这是刘师傅房间传出来的！

    他一个孤寡老人独守房间，现在又发出这样的巨响，怎么能不让姜天蔚担心？！他赶紧咣咣敲门：“【刘师傅！刘师傅你在吗？出事了吗？】”

    喊完了话，姜天蔚赶紧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声音。

    没有脚步声，说明这动静不是小偷，不然听见有人叫门肯定跑了。

    同时也意味着，如果是刘师傅发出的动静，那么他现在应该处于一个动不了的状态。

    隐隐约约能隔着门听见细微的哎哟声，姜天蔚咋舌，对身边的芳泽霞说：“拜托了，霞，去帮我看看情况！”

    “得令！”。

    芳泽霞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应了一声，利用自己幽灵体质的便利，钻了进去。不一会，她就飞出来了！

    “姜姜不好了！老刘师傅好像是从床上摔下来了！现在整个人瘫在地上哼哼着呢！”。

    “可恶！”。

    姜天蔚学着影视剧里撞门，但，那都是虚构的，现实中的门哪里有那么好撞开？他绕到去了阳台，结果这间公寓或许就是因为太久了，房东担心阳台有小偷不安全，所以所有的房间之间都隔了一道无法通过的隔板，你如果是从a阳台直接跳到b阳台，那么身体素质好一点的人到是不难做到。

    但如果ab之间隔了一堵墙，你需要先从a跳到半空，然后再从半空拐个弯，跳到b，那可就不是人类能做到的程度了！

    这，这可怎么办？

    心急如焚心乱如麻，正所谓关心则乱，姜天蔚现在满脑子乱成一锅粥，用力摇晃着门把手，试图把门打开……

    如果有办法破坏那道门就好了！如果这里是认识空间，自己就可以召唤仲魔，直接干碎那道门了……

    （等等……到底是谁规定了，现实中不能召唤仲魔的？）。

    自己可从没试过这种事情，为什么会觉得不可能的呢？

    姜天蔚吞了口口水，手指鬼使神差的拿出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