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我落地a市机场,没有提前打电话联系直奔冉冬家,就让我跟着自己的心冲动一次吧!她家我只去过一次,但是路线已经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天空在暗夜里苏醒,和太阳接头,慢慢把光亮洒向大地,这微弱的光亮带着无尽的寒冷,我裹紧羽绒服独自穿梭在冉冬所在的小区,小区里静悄悄的,晨练的老人们还未开始锻炼。
终于到达十五层,我的脚步突然变的沉重、缓慢,电梯在身后闭合,我没再敢往前挪动一步。她家房门前多了一个蓝色羽毛风铃,但它安静的仿佛没有铃铛,可能是风被窗户隔绝无法吹动的缘故。
我挪步到楼道的窗前,开了点窗户,我想让寒风吹醒我,让我在最后一刻止步。风铃在风中摇曳开来,发出清脆的声响,让我本就冲动迷惑的心更加迷糊,既然已经踏出了九十九步,不走最后一步太过可惜。于是我关上窗户,鼓起勇气重新来到冉冬家门前,刚抬手准备按门铃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出来的不是我心心念念的人,而是一个能瞬间打败我所有勇气的男人——李沐逸,他穿着藏蓝色对襟真丝睡衣,头发凌乱,脸色黯淡,双眼朦胧,似醒非醒的模样,他看着我,眼神逐渐从朦胧到清明,我们就这么尴尬的对望着,从一开始的惊讶到不可思议,平淡。
我最先打破这份尴尬,对他礼貌点点头,去按门铃。冉冬的声音透过半开的房门传出来,瓮声瓮气,但能听清楚。
“谁呀,李沐逸,你走了吗?去开门。”
没人回应她。过了一会儿,冉冬穿着睡衣(粉色冰丝对襟睡衣,和李沐逸的是情侣款)打着哈欠出来了,看到僵持在门口的我们,她的哈欠打到一半突然停住,看着我惊讶道,
“陈墨?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外面冷死了,快进来坐。”她说完关上门,不只是我,连同李沐逸也被带进了屋里,我猜他刚才是要走的,因为我的突然到访留了下来,仅仅是因为好奇?可能是吧,我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敌意。
冉冬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我,
“你先坐会儿,和李沐逸聊聊,我去稍微洗漱下做些早饭。”
“不用麻烦,我吃过了。”
“现在才七点你怎么可能吃过了,好啦,你知道的我厨艺不差。”
此刻我宁愿干坐着也不想和李沐逸攀谈,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得客套两句,毕竟他先开口了,
“陈先生,您的作品我看过,很有感染力,触动人心。”
“那你喜欢哪个作品呢?”真正看过的人会就他喜欢的某一副作品做出评价,而不是这种程序式夸赞。
“嗯……就那副叫什么来着……对,绿檀,那幅画的色彩很纯净,好像能洗涤灵魂的圣水。”
“呵呵,李先生谬赞了。”我不想再听他的‘观后感’,于是转移话题,“李先生一般是和乐队合作演出还是独自演出?”
“都有,独自演出多一些。”
“每年的演出应该排的不少吧。”
“这两年少了许多。老了,拼不动了,以后的日子想多多享受生活。”
“嗯,确实是,生活有拼搏有享受才完美。”
“是这样。之前老听冉冬说起你,一直没机会认识。”
“哦,很好奇她是怎么跟你介绍我的。”
“她说你是她的贵人,改变了她的命运,是她一辈子最重要的朋友。”他说这些的时候竟然也带着真诚的感激之情,让我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这是她的命运,我只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顺势而为。”
“不,冉冬和我说过她的经历,没有您就不会有今天的她,而我和她也不会相遇相爱,我一直想请您吃饭表示感谢,不如就今天吧?”
“嗯……看冉冬安排吧。”真诚最难拒绝。我害怕他再说一些让我承受不住的话,于是转移话题道,
“李先生和冉冬在一起多久了?”
“半年多。”
“有没有结婚打算?”
“目前还没考虑这个。”他的眼神有些虚晃和抗拒,似乎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换做是我,在这种复杂又尴尬的情况下也不愿意说太多,他可能还不知道我对他的了解度。
突然,没人说话了,他频频看向厨房那边,好像等待支援的战士,他起身了,
“陈先生您先坐一会儿,我去厨房帮她。”
“好。”
李沐逸进了厨房后再没出来,倒是把冉冬换出来了,她摘下围裙微笑道,
“李沐逸看不上我的厨艺,自己接手了。”
“没想到他还会做饭。”
“是呀,我总说他,他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的可不是用来沾阳春水的,他不听,还说什么生活是艺术之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创造不出好的艺术。”
“他说的好像有道理。”
难怪冉冬那般喜欢他,就算我再嫉妒也不得不承认,李沐逸不仅长得不错有才华,而且谦卑有礼,温和大度,也许这才是他最为吸引冉冬的地方。
“你这次来a市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吗?”
“嗯,等会儿和你说。”我瞅了眼厨房。
“行。你这次来a市待几天?”
“大概三天。”如果事情顺利的话。
“那太不赶巧了,我明天早上要陪李沐逸去f市演出。”
“你们忙你们的,我忙完自己的事情就回去了,这次是顺道来看看你,毕竟好久没见了。”那该死的嫉妒、失落和不平又冒出来了。他们是情侣,情正浓一起外出再正常不过,我只是她的朋友而已,有什么资格别扭……道理我都懂,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