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还有呢?”
“第三点,不要做与自己掩护身份不符的事情,干我们这一行的人,都是很敏感的,潜伏敌营,一个小小的动作,一句简单的话语,有时候都会导致暴露。
“第四点,不要自满,要对敌人始终抱有敬畏心理,一旦对敌人失去了敬畏,自己就会轻敌,然后就会犯错,最后就是暴露。
“作为一个卧底,不但自己不能自满,还要让敌人陷入自满状态,当敌人麻痹大意的时候,就是自己行动的最佳时机。
“第五点,不要情绪用事,不要主动骚扰敌方,作为一个卧底,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如果因为敌方的一些行为而动怒,进而采取一些不该有的行动,那就是找死。
“作为潜伏敌方阵营的卧底,你必须要比敌人还像敌人,如果敌人恶,那你要比敌人更恶,如果敌人善,那你就要比敌人更善。
“当所有人都不会怀疑你,当你的自己人都想干掉你的时候,你的潜伏,就是成功的。
“第六点,与联络员见面的地方由自己来定,我之前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自己人。
“或许你的联络人,就会因为他的愚蠢,他的能力不足,把敌人引到你的身边来,比如上次的方成仁,比如这次的那个歌舞厅老板贾忠。
“还有,当你觉得你可能引起敌人的怀疑甚至已经暴露了,那不用怀疑,你肯定已经被怀疑甚至暴露了。
“这个时候,不要慌,如果你在街上,那你走路时不要回头,因为永远会有人跟着你。
“这时你就得朝人多的地方走,混进去,引发骚乱,趁机逃跑。
“如果在建筑中,能逃跑就逃跑,不能逃跑,要么战斗而死,要么自杀而死,要么就投降叛变。”
沈玉先说了很多,陈世襄全都记下了。
这些东西,表哥不说,他或许会下意识的去这样做,但有了这样条列式的总结,以后却能有计划地去做。
两者产生的效果,必然是不一样的。
沈玉先说完这些,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红党怎么样?”
“红党?”陈世襄皱了皱眉头,思考一阵,最终似乎没得出具体的结论来。
“不好说,我看一些报纸上说他们连老婆都是共享的,而且听说专门针对我们这种家庭,抢我们这些人的家产去分给那些普通人。”
沈玉先摇头,“报纸上说出来的,都是夸张的宣传而已,别人可以信那些东西,但我们不能也去信那些。对任何东西,我们都得有自己的认知。
“红党在大学几乎都会安排他们的人,用来吸收新鲜血液,你在学校时没有听到过有关的东西吗?”
“偶尔倒是能看到一些传单什么的,但大都说的浅显。爸妈去世后,我想着他们生前一直希望我能读出点东西出来,我就把家里东西都变卖了,在学校一心读书,对这些关心得就更少了。
“本来是想着能去海外留学的,谁知道最后出了这么一出。”
陈世襄摇头,嘴角露出几分苦涩。
沈玉先点点头,干脆说起自己的。
“其实我倒觉得,红党也还不错,他们对底层人很好,号召底层人民联合起来推翻压迫剥削,而且还坚持放下内战,一致抗日。”
“嘘!!!!”
陈世襄震惊地看着自己表哥,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让表哥赶紧别说了。
说着他还走到门边听了听,确保外面没人偷听,然后才走回来。
“表哥,你这是同情红党啊!这些话是能随便说的吗!”陈世襄压低声音说道。
“这也就是我,这话要是让外人听去了,就是表姐夫也救不了咱们啊!”
沈玉先看着表弟的表情,觉得若把表弟当做红党来看,那他现在的反应看着还挺有趣的。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他似笑非笑。
“什么对不对啊!这事对不对都不重要,咱们现在吃的可是委员长的饭!再说了,咱们手里都有红党的血,红党好不好,跟咱们都没啥关系了。”
陈世襄很是坚定,吃委员长的饭,就得替委员长办事!
沈玉先摇摇头,感叹一声。
“或许吧。”
“表哥你咋突然想起觉得红党不错了?”陈世襄疑惑地问。
“不是觉得不错,只是我想起了三国时诸葛三兄弟的故事。
“魏蜀吴三分天下,三兄弟各仕一家,不管天下最后为谁所得,诸葛家都不会就此而亡。
“如今姐夫,还有你我,都在特务处,可惜了啊!”
沈玉先一脸感叹,陈世襄摸不清表哥这话的真假,但真假也不重要,将来他自会努力地给上面写信,替表哥在功德林争取床位。
以表哥如今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并不是那种彻底没了人性的特务,将来若能爬到高层,49年再跳反一下,那还是很有希望入住功德林的。
至于发展表哥……算了吧,表哥万一是在演我呢。
“我觉得表哥你想多了,红党现在窝在西北那穷乡僻壤,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枪没枪的,表哥你想多了。”陈世襄摇着头,表示不赞同表哥的想法。
“表哥你这立场可不能动摇,我现在还得靠你罩着呢。”
见陈世襄这反应,沈玉先笑了笑,放下了继续试探的想法。
是不是卧底的,管他的呢,反正是我表弟。
就算真是卧底,将来暴露了,看在姐夫和自己的面上,至少应该能保住性命。
“行了,不说了,吃吧,这里的饭菜还是很不错的。”
……
最终,吃完了饭,两人都没有去体验上海滩的夜生活,沈玉先开车将陈世襄送到了幸福里巷口,两人各回各家。
躺在床上,陈世襄回想表哥在饭店时说的那些话,总感觉表哥那些话含有深意。
难不成表哥发现我是卧底了?
那他那些话,是在教我怎么做卧底?
陈世襄摇头。
不,顶多是怀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表哥不可能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
之所以说那些给我听……或许是担心我若是卧底,以后万一不在他手下做事,暴露了被会被别人当做功劳……
陈世襄有些感动,或许自己未来可以申请去当监狱长,不过那时自己够格吗……还有……陈世襄想到了六哥。
他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袋。
“不能冒险,不能做不符合身份的事,要比敌人更加敌人……表哥之前认为刘一鸣怀疑最小,就是因为刘一鸣五毒俱全,比畜生还畜生,所以认定了他不可能是红党。
“我要不要学刘一鸣那样呢?”
陈世襄想了想,猛然摇头。
不行,那是自己表哥,还是个有原则的表哥,自己要是五毒俱全,恐怕不管自己是不是红党,他都得打死我。
“不过还是不能太正人君子了,这一点都不国党。”
陈世襄在思考中睡去,再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
陈世襄走下楼,在餐桌旁看到了拿着一张报纸看得津津有味的包力。
见陈世襄下楼,包力嘴里含着一个包子朝陈世襄使劲招了招手。
“快来快来,今天有大新闻!!!”包力取下包子,冲陈世襄喊道。
“什么新闻?”陈世襄好奇有些好奇。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包力为了一个新闻而激动,难不成日本地震,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把天皇给扇死了?
陈世襄努力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上辈子他愤青大都是在网上,只有在键盘上时,才会偏激地发表灭日言论。
至于这辈子……大环境影响,他很想实操一把。
“公共租界巡捕房的一个探长全家都被杀了!你快来看!听说这家伙是汉奸,这家伙背上还被凶手划了“狗汉奸”三个大字!
“不知道是哪位好汉干的,真想跟他结拜为兄弟!”
包力眉飞色舞,很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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