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略作休整,就重新启程,继续向着萨拉托加方向行进。
神湖必要探查;
同时,也要避开纽约即将引发的骚乱。
威廉姆斯庄园尽毁,数百人化作亡魂,还有一个团部溃逃,上校身亡,这将成为轰动一时的大新闻。
再等人们发现毒虺尸身。
不敢说震惊世界,也一定会引起某些有心人的关注。
毕竟,这世界早已大不同。
毒虺提供的信息让林安礼落实了准确的复苏时间,以及灵气氤氲一地的消息。
龙虎山三十六子改变历史;
满清朝廷也培养出大内顶尖高手,又有觉光这样的密宗高僧存在;
所以在这两百年间,西方世界也必有修士洞察复苏之密。
林安礼的想法很纯粹;
不必惧怕,但也绝不能小觑对方!
毒虺出世身死的前车之鉴在前,如今的最佳选择,就是隐世不出,尽快提高实力;
而并非与人打生打死,在大势尚未来临前葬送大道前程。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林安礼护卫在旁;
前车由罗伯特驾驭,带着林诚合与小白小黑。
林安礼见他神色迷茫,在方才几人言谈间,也默不作声,便出声问道:“罗伯特,你有什么打算?”
罗伯特抬头看去,露出苦笑:“我不知道,我前半生都在船上度过,后来认识了奥利维亚,再后来被威廉姆斯雇佣,建造白天鹅号在海上贸易。”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威廉姆斯一死,白天鹅号归属肯定落于他几个弟兄之手;
罗伯特更不可能在纽约露面,免得遭遇调查。
一个庄园的人都死了,凭什么与之相关的他能存活?
眼下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切斯特顿也死了,不必担心被追杀;
可后面的路该走向何方,他全无计划。
林安礼干脆道:“跟我回大河部吧,我将贸易小镇交予你来管理。”
罗伯特默不作声,眼中尽是寂寥,似乎丧失了对生命的意义。
林安礼任由他沉默,只自顾自道:“你应该听到了我们方才的对话,或许你还有些不明就里,但你已经比世上九成九的人,更接近真相。”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我要以大河部为根基,建设发展。”
“贸易小镇只是原始积累的第一步,而下一步,我将联合更多部族,控制整个西海岸,甚至辐射到路易斯安纳的中部地区。”
听到这话,罗伯特才有了神色,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辐射路易斯安纳?这不可能!”
如今的路易斯安纳,泛指密西西比河流域以西的大部分土地;
以此河为界,东部十几州属于美国领土;
西部名义上属于西班牙人,但是事实上却归于如今在欧洲搅动风云的拿破仑所有。
两年后,这片土地就将被法国以极低的价格出售给美国。
罗伯特当然不会未卜先知;
在他看来,大河部对贸易小镇而言,是土皇帝的存在,无法抗衡;
可若将大河部与西班牙、法国、美国相比,前者根本不具备比对资格。
“别说路易斯安纳了,大河部想要吞并整个西海岸,都是痴人说梦!”
林安礼淡淡笑道:“还记得吗?我在接管贸易小镇时,那個阿瓦罗对莱昂特男爵的态度。”
阿瓦罗本是西班牙商会的管理者,却狮子大张口,想要大河部出资补偿小镇的建设费用,最终与法国商会的莱昂特撕破脸皮。
“当时西班牙人对法国人发出不满怒吼,我如今可是历历在目呢。”
罗伯特错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林安礼似笑非笑道,“这不就是两国大局面的缩影。”
“拿破仑逼迫西班牙签订耻辱条约,将西班牙人视为法国人的附庸,任由宰割,你觉得西班牙人真的甘愿如此?”
“此外,拿破仑在欧洲搅动风雨,野心也会逐步膨胀,他也知道,西班牙人不会乖乖听话,所以会想方设法巩固他对西班牙的掌控。”
“一旦欧洲战事再起,墨西哥总督府可无暇顾及北方的西海岸沿线领土。”
罗伯特眉头紧蹙:“就算西法开战,也涉及不到墨西哥总督府,远水不救近火,他们不可能让总督府运送兵力支持;”
“至多是让总督府方面,加紧制造武器提供。”
“呵呵呵。”林安礼笑了,“正如你所说,远水不救近火,西班牙本土忙着作战时,又哪里还有功夫理会墨西哥?”
“美国独立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你觉得墨西哥人会不会效仿呢?”
轰!!!
罗伯特脑子里炸开一片空白,这是他远没想到的结果。
西法在欧洲开战,墨西哥一旦发起独立战争,西班牙人必然无力回天。
一旦总督府乱战开启,北方加州等地兵力只能收缩,重新变作无主之物。
“不不不,这不可能!”
“林先生,这只是你的单方面猜测,而就算所有事情都真得发生了,仅凭大河部的数千人,也不可能掌管那么多土地。”
林安礼道:“现在是只有数千人,但我说了,我会逐步吞并周遭部族。”
“大河部贸易开展后,有了大量物资、武器支撑,想要收编各部不是难事!”
“我将整个过程预期设定在十年,十年内我完全有信心笼络培养出数万人的印第安部队。”
1810年,墨西哥独立意识觉醒,国内因与法国作战而元气大伤,总督府管理崩坏,各地起义军开始密谋行动。
双方频繁作战,战线长达十年之久;
到了那时,正是林安礼出手的时机。
罗伯特还是觉得这件事过于异想天开:“武器呢?你没有武器!就凭长矛、弓箭,怎么可能打赢西班牙人!”
“原本我要为觉光大师找寻的工匠、图纸,如今也化作泡影,西班牙人一旦觉察你的意图,哪怕阻断了贸易小镇的生意,也不会让你拥有兵工厂的。”
林安礼又笑了:“动动伱的脑子,罗伯特,解法我已经提到过,如果你想不到……”
“该死的,你不配成为我的代理人。”
后一句话,林安礼变作了英语。
罗伯特脑子几乎都宕机了,浑身颤抖:“你,你会英语?!”
林安礼不再理他,驾马小跑几步,走在前面领路。
车厢内。
林诚合探出头来:“傻了吧!我师父一早就防着你呢,免得你暗中搞鬼!”
“不过啊,罗伯特,你这次算是通过考验了,咱们一同经历生死,以后就算自己人了。”
罗伯特既是哭笑不得,又心中狂颤。
他早该意识到不对劲……
林道长对欧洲、美洲的局势分析实在精准,甚至连拿破仑在欧洲的行动都一清二楚。
他如果没有过与欧洲人的长时间沟通交流,怎么能知晓这些讯息?
恐怕在南明时,林道长就与欧洲商人有过长期往来。
他又生出庆幸;
幸好这一路上他没有什么恶念,否则一旦被林道长觉察,就是死路一条!!
震惊后,他重新陷入沉思,思考那个问题的解法。
与此同时。
后车上,觉光与法明也在小声交谈;
“师父,林道长有没有取回那个圣器啊?为什么方才没有提及呢?”
觉光回忆之前,林安礼的神色中的确出现过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摇摇头:“那圣器事关重大,既要离开纽约,林道长应是已经取回了。”
“既然未曾提及,应是有特别的缘故。”
就双方信任而言,无须多余怀疑。
圣水产自圣器,如今圣器到手,那不是有源源不断的圣水供应?
林安礼为人可不吝啬。
的确;
觉光猜对了。
林安礼是有想过取出圣器,给众人查探的;
但因碍于罗伯特的存在,才没有取出。
罗伯特接触了几人太多密辛,他的结局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臣服;
大河部未来对外发展,还须得用的白人作为代理人;
主要负责与外部事务的对接。
所以林安礼更倾向于后者,要他一同回到大河部,才与他讲解未来局势与发展计划。
除此之外,还是那句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若要对他彻底开诚布公,还须等回到大河部后,让大祭司下一道诅咒禁制。
否则等大河部登上美洲这张牌桌,有人背叛,通风报信,那将会是致命打击。
至于不取出圣器的另一个缘由;
林安礼不知该如何给觉光交代。
破布取出,众人必定问询由来,为什么基督体系内的重要圣器,会是一张布;
如果坦白是沾染圣血的裹尸布,极喜好饮用圣水的觉光,不知作何感想。
反正,这件事可以暂缓;
并且圣器还有异常,林安礼需要对其仔细感悟一番。
是夜。
众人在道路一旁荒野驻扎。
罗伯特苦思冥想了一整天,也没找出解法,还一个人发愣呢。
其余人等则疲惫不堪;
一夜惊魂,又是亡命奔逃,体力精神都遭遇折磨;
唯独林安礼,亏空真气弥补后,精神抖擞。
他有感悟,后天圆满,只差临门一脚,就可踏破先天,达到食气辟谷的状态;
先天所需能量,不再是五谷杂粮可以供给;
否则以毒虺庞大之躯,每日所需食物数量是极其恐怖的。
林安礼让小白就近狩猎了野味,填饱肚子后,各自歇息。
与此同时。
纽约。
威廉姆斯庄园。
治安官拉起了封锁线,与一干市政高层入内探查。
大蛇的尸首早在上午就被发现,引发城内民众巨大轰动,而更恐怖的是……
有人试图触摸大蛇尸体时,浑身迅速腐烂,当场暴毙。
撒旦化身的说法,被彻底坐实。
也只有封锁现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不过一众市政厅高层却不这么认为;
“撒旦化身?可我们找到的陆军士兵说,这怪物与印第安人有关,更有无数人目睹一个印第安女人的存在。”
治安官早就调集了资料,道:“我查询案卷,威廉姆斯四年前曾在萨拉托加与一个神秘印第安部族发生冲突,当时还出动过军警镇压。”
“教堂牧师也说,威廉姆斯于那之后重病,浑身溃烂,状态与此前接触过尸身的暴毙者相同。”
“许多人认为,这是来自印第安人的诅咒。”
“诅咒?哪来的什么诅咒,印第安人真有那么厉害,又怎么会有美利坚今天的强盛?”
众人无言,大蛇尸身当面,又有上千名目击证人,哪里还有别的可能?
又有人提及关键:“大蛇暴走之时,无人能敌,就连火炮都伤害不得,它又是怎么死的?”
“而且,为何全身鳞片都被剥离,腹部还有巨大创口?”
“难道说,现场还有别人?”
即便有所发现,也没人能得出答案。
只换一个角度重新审视此事;
“切斯特顿曾在众人面前呼吁,要让他的部队化身灭魔骑士团,他笃定印第安人是邪恶的化身。”
“费城和陆军方面都有共识,他们似乎想要对未归化的印第安各部进行清洗。”
“但国会尚未提出这项法案……”
“切斯特顿是一个典型的投机者,他或许正是想借此机会,使得法案通过,并且成为这个法案的主要实施者。”
“不过,他运气不好,死在了昨夜。”
切斯特顿的尸体已经被找到,小腹有一处空洞,是导致死亡的致命伤;
可其中又伴随疑点,这并不是大蛇造成的伤害。
但此事如今已然不重要了。
“向城里那些印第安人发布雇佣悬赏,凡能提供这怪物信息线索的,予以重赏!”
“此外,封存此地,再找人试试用水清洗尸身,能否消除毒素。”
“费城方面已经派出军队前来,未来恐怕还有专门负责调查此事的部门成立。”
“这件事已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交予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去操心吧。”
“此外,安抚城中死伤者的家属,避免引发骚乱,如果要找麻烦,也应该去找始作俑者。”
治安官道:“可始作俑者已经死了,我们在废墟前发现了一具腐烂的尸体,通过身上的衣物装扮确认,正是威廉姆斯;”
“而庄园内的仆人也都被坍塌砸死了……”
“集会是谁召集的,谁就是始作俑者!长老会在这件事中难咎其责。”
得听命令,城中开始出现了舆论引导;
只在翌日清晨,长老会教堂广场,就被抗议市民占据,死难者家属要求长老会予以一个交代。
而在教堂内,更是一番混乱。
“圣藏室被盗?”
“搜!一定是有人监守自盗!”
可搜查进展并不顺利,外部的抗议声使得人心惶惶;
中午过后,就有人从教堂内的下水道逃离,不知所踪。
那位被推举主持大局的黑衣修士,也不再耽搁。
美国长老会的烂摊子,不是他一个传信人可以处理的,必须尽快返回欧洲,将此事上报总会——
爱德华身死;
疑似基督圣器,被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