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老者摇摇头，看着黑漆漆一团的留影壁发怔。
王舒没说什么，默默的斟满了酒，没有打扰老者，回到屋内。
这位老者应该是萧学真的长辈，因为萧学真在上次开潮后没有回来，他便一直留在云雾坊市等他，等了很多年，只是心里可能也清楚，多半是等不到了。
“萧学真这等英雄，为何坊市没有宣扬？”
“他救了很多人，但好像坊市完全没人知道。”
“是因为那些夺不到头彩，遇敌逃走又不顾其他人的修士，来自于三门七家？”
“家丑不可外扬。”
夺头彩是坊市鼓励修士参与开潮的手段，开潮第一个斩杀妖兽的人能获得丰厚的奖励，听柳楼的人说，这次开潮的头彩是一件下品灵器，不知道谁能夺到。
王舒想了想，继续画符。
很有些气愤，但他没法触及到三门七家的核心，气愤也没意义。
直到晚上，坊市才有了些人气。
宽窄巷里多了不少修士，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来休息的。
花一颗灵石在街道露宿一晚，总比住在海边和矮屋区好。
“今天你有什么收获？”
“有个屁！人比妖兽都多，茫茫大海看去全是人，好不容易看到一只小妖兽，还没过去就成了几块，老子恨死那些用飞剑的剑修了！”
“简直可恶！划船划掉了半条命，比不上别人远远一剑。”
“都跟你们说了，前几天别指望有收获，根本抢不过那些大家族大宗门的。”
“过几天就好了吗？”
“过几天就习惯了。”
“干！”
一群群修士聚在一起，有的还点起火，拿出酒，取暖快活。
“没收获还是好的，今天老子差点丢了命。”
“不会吧？妖兽都没几个，还会丢命？”
“是修士啊，我边上的两帮修士突然打起来了，好像有什么老虎帮的，好几百个人，打得可激烈了，我要是晚跑一步，肯定得把命丢在那。”
“啊，坊市不管吗？”
“我看了好一会，根本就没看到执法队，鬼知道去了哪里。”
“早知道开潮这么危险，我就不来了。”
“那也是机会啊，捡修士尸体比杀妖兽还赚的。”
摆摊老者仍在原地，恍若无事的闭眼休息。
有个年轻修士大约是酒喝多了，脸涨得通红，晃晃悠悠的走到摊子前，指着那套剑阵：“这东西，多少灵石？”
“二十颗，中品。”
老者眼睛都没睁开。
“什么？”
红脸修士愣了下，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什么狗屁剑阵，要卖二十颗中品灵石？”
老者自是没理他，红脸修士喝多了闹起事来，没多久就把人都引了过去。
此时王舒画完了符，听到外面越来越吵，不由得出门查看。
见到一堆人围在一起，还有护城卫在，便问了几句。
原来吵闹起来后，红脸修士气不过想要掀摊子，也不知道老者做了什么，摊子上多了一层蛋壳似的护罩，红脸修士怎么都动不了，连法器都拿出来了，惊来了巡逻的护城卫。
护城卫见事情不大，现在开潮也不想太严，便罚了红脸修士十颗下品灵石，老者虽是被动，但施了法也要罚五颗，老者一直闭着眼不说话，护城卫打算把他带回去。
“他的罚款我来给。”
王舒了解了原由，便挤进人群，对护城卫拱手说道。
“是王道友啊。”
护城卫是刘四的朋友，认识王舒，笑着道，“王道友肯出钱那是再好不过。”
王舒交了灵石：“这位前辈不爱说话，几位别难为他。”
“放心就是。”
护城卫笑着道，“现在开潮麻烦事多得很，我们也不想多找事情。”
王舒点点头：“多谢了，有空来喝一杯。”
“诸位都散了吧，好好休息，不要大声喧闹，扰乱内城秩序，不然每個人都要罚。”
人群很快散去。
王舒走到老者边上，温声道：“前辈嫌这里吵闹的话，不如去晚辈院子里坐坐。”
“好。”
老者点头。
王舒看着老者慢慢收了摊子，并没有感觉到腿脚有什么不方便，引着老者进了院子。
王舒笑着道：“前辈随意便是，把摊子再摆起来也无妨。”
中午看了留影壁后，他很尊重这位不知名的老者，再说这老者绝非一般人，那掀不动的摊子，很明显是上了一层灵力罩，能给物品上灵力罩，说明老者的灵力罩法诀已经达到了圆满层次，——任何一种法诀达到圆满的，都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如果能结交到，是很好的机缘。
“你又不买，摆什么摆。”
老者白他一眼，丢下摊子，走到亭子里坐了下来。
“前辈有事可以喊晚辈，晚辈去画符，就不打扰前辈了。”
王舒回到屋里，静心画符修炼，一晃眼便是几个时辰过去。
中途他看了几次院子，老者一会在亭子里，一会在灵草边，一会还跑到水池中间，神情颇是放松悠然，看得出有些喜欢待在这。
“道兄！”
门外传来刘四的喊声。
王舒把他迎进来，笑道：“不忙着开潮，还跑来做什么。”
“出事了，道兄。”
刘四颇是急躁，很快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一人，压低了声音，“道兄有客人啊？”
“是在外面卖阵法的前辈，我请他进来坐坐，不用在意。”
王舒平静的道，“出了什么事，是老虎帮吗？”
能和刘四说的就不会是秘密，也不怕被其他人知道。
刘四连忙道：“就是道兄住过的第七区，那里的老虎帮，他们和第九区的散修打起来了，据说伤亡不小。”
王舒若有所思：“才开潮第一天就打，也太着急了。”
刘四不自觉的点头：“我听说是憋了很久，他们就打算趁着开潮闹一番，但这次闹得有点大，死了不少人，坊市管理都被惊动了。”
王舒淡淡一笑，“你那么急找我做什么，和我也没关系。”
“谁都知道和道兄没关系，但老虎帮里有人不这么想，”刘四凑到王舒耳边，小声道，“我听以前的兄弟说，老虎帮有副帮主说是你指使他们动的手。”
“这样啊……”王舒也是愣了一下，缓声道，“空口无凭，我一个炼气三层修士，早就搬出了第七区，和他们没有纠葛，这种话不会有人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