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掌柜只能点头。

    说什么都没用，按照契约，只要王舒拿来了灵石，得月楼就要给破障丹。

    其实是很正常的生意。

    得月楼赚了，他也赚了。

    但余掌柜还是有点心烦，平常和王舒交易，都是他来掌控局面，他还做好了王舒拿不出灵石让契约延期的计划，没料到最后却被王舒拿捏了，只好把这点情绪发泄在灵石上。

    一颗一颗的数，一颗一颗的看。

    “掌柜你都数了十七遍了。”

    王舒微笑看着。

    余掌柜神色严肃：“这么多的灵石，数三十遍都算是少的。”

    王舒恭谨的点点头：“掌柜说的是。”

    看了眼王舒，余掌柜感觉权威回来了一些，又数了三遍便作罢，缓声道：“灵石无误，一共一百二十颗中品，品质也达标，如果道友没意见，就可以准备交易了。”

    王舒看着他：“麻烦掌柜，我看看破障丹。”

    “等着。”

    余掌柜走到墙壁前，按动机关打开一道暗门，取出开阵符操作一番，一座玉柜慢慢的从暗门中升起来，用钥匙打开柜子，里面端正的摆着三个储物袋。

    余掌柜拿起红色的那个，打开禁制取出一只半透明的玉瓶，看了看放到王舒面前。

    王舒拔出玉瓶塞子，凝目看去。

    丹药呈深褐色，直径约一寸，上面布满皱纹和经络，像是椰子和核桃的结合体。

    浓郁的灵气里夹杂着淡淡的妖气，是股很特别的味道。

    不会错，这就是破障丹。

    破障丹本身是用妖丹做基础炼成的，保留了妖丹的大部分形态，所以丹药外表不怎么好看，还有异味，而且是下品，又显得粗糙些。

    “这是当时的记录。”

    余掌柜拿出一张玉简，“你看清楚了，要是没问题，就交易。”

    王舒拿起玉简看了看，玉简很详细的记录了拍卖破障丹的过程，还有拍卖会为破障丹准备的物品介绍，缺点优点等等，这些王舒早已知道，但仍是仔细看了两遍。

    “没问题，交易吧。”

    王舒拱手行礼，“得月楼做事认真负责，让人佩服。”

    余掌柜收起灵石，温声道：“钱货两清了，但道友要记住，你还欠得月楼一百八十张火鸦符，在没完成前，不要轻易吃破障丹，你要出事就没法给了，那也算违约。”

    “我肯定完成，这颗破障丹，我不打算吃。”

    王舒收起破障丹的那一刻，心头迷障像是也被破掉了，整个人显得精神了很多。

    余掌柜定定的看了他几眼，似笑非笑的道：“看你样子，似乎也不会去找死。”

    王舒笑了笑，便即告辞。

    他没去蔡丹师那里，柳家和何家既然已经摊牌对抗，再去那等于是给自己找事。

    回到家，他便准备离开坊市。

    本来他想在坊市多待一段时间，可是开潮之后，每个家族每个修士都被牵扯到，事越来越多，他也被卷到了漩涡里。

    如果再不走，只会越陷越深，出都出不来。

    再说有了破障丹，不需要再考虑别的。

    趁机获取更多利益看似不错，但要在几家势力里做到左右逢源很难。

    之前能做到，主要是他还在坊市中下层，但因为萧老被坊主注意，等于进入了顶层的视野，以他炼气三层的修为再去周旋就太冒险了。

    那不是长生者该做的事情。

    找個合适的地方，服下破障丹，再看情况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他买了装灵兽的袋子，必要的丹药和材料，还有一些用得上的法器。

    之后找来刘四。

    “道兄有什么吩咐？”

    刘四神色恭谨。

    自从跟随王舒以来，他的生活就完全变了，不再是见了谁都要低一头的掮客，不必再装笑作伪的去做违心的事情，有王舒时不时的照顾，在柳家安稳当门客做任务，一天比一天好，都能经常去洞府区的聚灵阵修炼，再这样下去，可能要不了一年，就能回到炼气中期。

    王舒笑着拍了下他：“别这样，我就是让你帮忙做件事。”

    刘四连忙道：“道兄交待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会完成。”

    王舒笑着道：“说了不用这么认真，我打算出一趟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来我这边住着，给我看家。”

    刘四看了王舒一眼，没急着答应：“道兄去哪，我能一起去吗？”

    王舒摇摇头：“你有门客任务，柳家也很在意你，跟我出去做什么。”

    “那我等道兄回来。”

    刘四叹了口气，已经意识到了王舒要做什么，“不管道兄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等着。”

    像他这样的修士早就明白，一个散修一旦离开常住的位置，那就是永远的离开了，回来的可能性极小。

    散修也跟无根的柳絮一样，万缕千丝，随聚随分。

    王舒温声道：“我会回来，这边我还有很多事没做，柳家也是我喜欢的家族。”

    “嗯。”

    刘四用力点头，也只能点头。

    王舒看他基本也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便不再遮掩：“房子的契约和开阵符你都拿着，院子里的东西好好养，还有这个……”王舒递过去两个小储物袋，“里面是我答应给柳家和得月楼的符箓，柳家的你过一个月给他们送去，得月楼的放在这边，他们来问，你就给他们，不问的话，三个月后伱交给得月楼的掌柜就行。”

    这些符箓他不会自己去送，那等于告诉得月楼和柳家他以后不会再来，他要离开坊市又会多出很多意外状况。

    刘四接过储物袋：“我一定做到。”

    看他说得笃定，满脸诚恳，但王舒也不怎么信。

    储物袋里的符箓，加起来能卖一千多下品灵石，很难要求一个散修面对这么多灵石还保持着忠诚，何况这种忠诚只是单方面的，没有宗门家族之类的规矩限制。

    王舒不在意这个，刘四送就送了，不送，自己吞了就吞了，那两家自然会去找刘四。

    他只做自己该做的。

    但如果刘四一切都按王舒的话去做，那他将来应该能得到更多的回报。

    王舒笑了，拿出琥珀灵酒：“今天我们好好喝一场。”

    几杯酒下肚，刘四有些哽咽的道：“道兄……我其实还是想跟你走。”

    “我说了，我会回来。”

    王舒仍是一样的回答。

    半个时辰后，王舒站起身，平静的看着他：“这两天你就留在这里，不要出去了。”

    “是，道兄……”

    刘四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说道。

    王舒收拾好东西便出门，从坊市大门出去，从矮屋区那边到海边。

    招出新的纸鹤坐上去，远望坊市，笑了笑，然后洒脱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