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天都联系,但我的心依然无法宁静,不详的预感时时盘旋在心头。
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我一周没联系上她,最后是她同事无意中接了电话告诉我的。
视频里,她的肩膀处打着厚厚的石膏,脖子戴着颈托,头上缠缠了好几层白砂带,脸有些浮肿,宽大的病号服将她整个身体藏了起来……我的眼睛有些发酸,声音卡挡在嗓子眼半天出不来,
“我那两天麻药劲儿没过,没办法看手机联系你,抱歉。”
“你没事就好。”
气氛突然安静,陷入悲伤的静谧,我最先打破,
“冉冬,回来吧,你依旧可以做自己自己喜欢的事情,寻找活着的意义,习惯不了婚姻生活就出来,我支持你。”
“人活着的意义是没有任何意义,名利、事业、梦想、兴趣爱好不过是让无聊的生活不再那么无聊而已,如果今天我死了,一个月后记得我的也许只有我的父母,亲朋好友偶尔会想起,等跟我有关联的人都死了,那便没人会记得,仿佛从未存在过。”
“你是著名作家,会一直被记得。”
“被记得的只有冉冬这个名字。”
“你太消极了。”
“事实本就如此。战场上的士兵们被他们的同胞、国家赋予责任去维护正义、为争取国家权益,他们拼了命去战斗,结果被炸成灰烬、尸骨无存,没有人会找他们,记录他们,因为持续的战争不允许,等到战争结束,更没人去寻找,因为活下来的忙着庆祝战争的胜利或者面对失败,谁会去管死去的小兵小虾?家属找上门的时候他们会说死者是个英雄,给家属发勋章、再给一些经济补贴,仅此而已。”
“这就是生活,所有人都认同的社会形态。”
“所有人还是一部分人?大部分人都是被迫认同接受,我们不过是那一小部分人的工具、奴隶而已,被他们用高尚品质道德鞭策着,为他们的富裕生活而奋斗。”
“我们所有的努力和奋斗不止是为社会,还为自己。如果努力后生活没有改善又有几个人还愿意继续努力?谁都不是傻瓜。动物分强弱,强者远强于弱者,弱者想要寻求庇护让生活舒坦安稳自然要听命于强者,为他们付出些什么,各取所需而已。冉冬,你很善良,富有同情心,这很难得,真正站在社会顶端的没几个人会真正去可怜、同情、帮助弱者,这你所想要的那种大同世界从古到今都是人们的美好愿望,无法实现。”
“是我自己太理想化。”
“真相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住,身在真相中的人往往备受精神折磨,不像我们这些真相之外的人,听到的都是别人想要我们听到的,难得糊涂才能幸福。”
“难得糊涂,这句简单的话从小听到大,现在才明白。”
“冉冬,回来吧,我们都希望你活的更轻松快乐一些。”
“我现在挺好的,你是害怕我自杀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放心吧,我以前不会为了任何人寻死,现在更不会,李沐逸的死都没能打倒我,威米嘉的背叛又算什么呢?”
“那你为何去那么远、那么危险的地方?”她心里还是在意米嘉的,只是不愿意承认那份在她看来‘耻辱’的感情。
“我的一生都在追求未知、挑战新事物,你知道的。”
“可你这次在用命追求。”
“陈墨,我今年四十了,人生不说多么轰轰烈烈,但至少算精彩,够本了,我没什么牵绊,不贪生,不怕死,我比你们都轻松,什么都不怕,所以最后让我再任性一次,幸福一次。”
“好吧,等你体验差不多的时候再回来,我儿子一岁多了,你还未见过。前段时间我和你侄子加了微信,总问我他姑姑去哪儿了,他很想你。”正面劝阻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嗯,同事叫我了,回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