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寒魄心法
“时姐姐,刚刚所说的寒魄心法,跟百年前给我和小禾妹妹讲授的寒魄光魂术是同一种心法吗?”
慕师靖听了时姐姐讲述她在藏书阁里的佛经以后,却是感慨万千。
佛经是她和他故事的开始。
慕师靖记得林守溪也是藉由佛经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魅力,对自己产生了好奇。
《诛神录》开头第一章,就说他曾听有人说起过自己在佛堂静坐,细聆首座讲经时的情形,有多少佛门子弟因此禅心受损。
后来有人告诉林守溪,这些佛门子弟皆是慧根清尽,佛学渊博,达无我观之人,结果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投泥自溺,变成凡夫,成为色欲障道之人了。
只不过这个故事或许邪乎,流传过程中很多人将其当成了传说看待。
这个传说在他心中沉淀了好久,在死城面临生死追杀的时候终于发出了不一样的激烈反应,他哪怕在临死前都想要抬起头来努力与自己对视
后来他与自己熟悉时才告诉自己,那次是他与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才告诉自己那时他哪怕被自己追杀,临死时也要记住自己的脸。
不过,后来与他在暗室的百年间倒是经常给自己传渡经书,告诉自己佛经的“博大精深”。
从这个方面来说,慕师靖也算是将当初那个传说传承了下去。
细聆静听读佛经,经书卷卷有其名。
名声未显显恶评,评头论足足不停。
也算是练就了一番好的想象力吧。
所以时姐姐在说她在藏书阁里读书的时候,自己下意识有些紧张,感觉心跳有些加速,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脸变得红彤彤的。
想像力又发挥作用了吗?
那个暗渡气运之术和佛经,还有那个人讲的经书是一回事吗?
时姐姐小时候看来比自己懂得太多了。
自己也是那百年才……
不过,还好,自己有一点比时姐姐幸运。
她读的那本佛经却暗示她“爱女子”。
自己只是觉得那些女孩子比较可爱,想要捏一捏她的脸颊,摸一摸身子,没啥别的意思。
可现在听时姐姐这么说,再联想到之前到圣壤殿时她说自己的滋味很不错。
客观上读佛经有暗示,主观上她本人有明示。
主客观一结合,时姐姐的话自己也要考虑是否当真了。
虽然当时慕师靖照料时以娆的时候,时以娆没做什么,倒是慕师靖想看一下神女的出岫之姿,趁机看了个遍。
事后时姐姐也没有说什么,好像此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时姐姐好像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也是毫无表情。
刚刚她说起那些气运之术的时候,脸颊上甚至没有一丝表情变化,仿佛在说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一件事。
我看小禾妹妹时姐姐谈及这些事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发红,就像刚刚烧制的瓷器没有退火一样有些潮红。
这样下去估计要被时姐姐看出些什么。
可能现在,我和小禾都低估了时姐姐的想象力啊。
她那神女的漠视姿态可能只是给人的表象罢了,就像冰山在大海中浮现的只是一角罢了。
冰山的质地和纹理也只有时姐姐一个人知道。
时姐姐用这种寒魄心法估计还能彻底将她内心的想法冰封起来。
换言之,时姐姐能猜测出我们知道了什么。
可我和小禾妹妹除了看《诛神录》,从细枝末节中做推理游戏,和林守溪告诉我们他与时姐姐单独谈论了什么以外,我们再也没法得到时姐姐的其他信息呢。
而林守溪,显然在问她们的时候多半会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可能什么东西都问不出来。
万一他对其他神女有想法,和时姐姐这样还不够,还想……
虽然这只是自己举例的一种极端情况,但林守溪的信用水平确是值得自己与小禾妹妹商榷一番。
现在,估计得把这种寒魄心法彻底破解开来,才能让这海底的冰山变得澄澈而透明。
只有窥知冰山的全貌,才能得知时姐姐对林守溪是什么态度。
自己也才能更好的拿捏林守溪。
毕竟,小团体之内只有自己知道林守溪和时姐姐的关系。
若是得知时姐姐怎么想的,便能顺利的采取下一步行动。
自己那种优雅的回应才能有最终的实践之地。
现在,问题关键就要从这个寒魄心法上开始着手了。
时姐姐说她在阅读佛经的时候掌握了一种寒魄的心法。
这个寒魄心法好像跟百年前时姐姐教自己的某种心法类似。
那种心法好像叫……寒魄光魂心法。
名字有些类似,可能有密切的联系。
自己刚刚还在感叹着来圣壤殿见到时姐姐的时候,说她掌握的这种寒魄光魂还能驭雪奴光,化为己用,结果她反而在冰天雪地之中还受了风寒。
拥有冰封体质的人却被严寒给冻伤了,其间必有蹊跷之处。
可惜,当时自己没有多想,光顾着和小禾斗嘴去了。
后来,时姐姐一直讲述她以前的故事,慕师靖才发现自己目前所知道的时以娆的信息,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多的故事。
时姐姐说她还在时家读佛经的时候,随着了解佛经知识的增多,也掌握到这种寒魄心法的奥秘了。
百年前妖煞塔之变,时姐姐给自己传信,她要给这个小团体一起讲课,而讲课的内容,就是教授这个寒魄光魂之术。
当然,自己传话的时候还帮林守溪解了围。
要不然,林守溪那时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小禾和楚映婵的盘问呢?
不过,这样的场景林守溪应该遇到的多一点才是。
自己当时出现的时机太不对了。
而且现在这件事还记忆犹新的是,这种寒魄光魂的心法,当时自诩天才少女的自己居然还没学会。
这种心法左手生光,右手生雪,还可以相互颠倒,本来自己认为简简单单的法术学了半天,还是不得其法。
无奈之下只好扭曲时姐姐传授给自己的经文,对他们冷嘲热讽,群体攻击了一番。
小禾还来嘲讽自己,自己那时气不过,在雪地追了出去,只留下楚姐姐和林守溪两人。
后来翻阅《诛神录》才知道,楚姐姐竟然和林守溪趁机动手动脚,林守溪也不老实,用他现在叫家法惩戒的招式欺负了楚姐姐。
还说楚姐姐犯了色孽之罪。
可现在,时姐姐眉心的色孽之印却已经祛除。
楚姐姐的色孽之罪反倒还愈演愈烈,还传染给了林守溪和小禾他们。
或许她们都没料到自己的宿命吧。
命运这个东西,真是令人感慨啊。
时姐姐说那部佛经每每都有一部分章节在暗示她的名字,就像命运中编织了一张神秘的网,引导她进入,再将她牢牢束缚住,不得动弹。
可能时姐姐这幅漠视的性子,却压制了自己内心识海最深处的欲望和意识吧。
长期的压制,却导致时姐姐的性情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潜在的色孽之印也在识海中形成,前不久在恶泉大牢自己才看到她的色孽之印被彻底消除。
可时姐姐今天讲话的这幅性子怎么又恢复了那副漠视的架子,对那种气运之术,以一种极其平常的口吻说出。
难道说,时姐姐眉心的色孽之印去除以后,她漠视的性子还没有改变呢?
林守溪当初在恶泉大牢里告诉了自己那些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时姐姐是中了色孽之罪被林守溪“蹂躏”了不假,可他们在其中谈了什么自己可就不知道了。
哪怕就是自己从神山邸报的先行版中,看到了前不久发生的恶泉大牢之变发生的相关情节,找到了林守溪和时姐姐在恶泉大牢交谈的话语,慕师靖也觉得三花猫没有把这些关键信息全部给写出来。
可就是这些信息,林守溪对自己讲起这些事的时候,他也没告诉自己。
他只说了时姐姐被邪神夺舍,无意之中中了色孽之印,自己为了让时以娆恢复神识,不成为色孽的奴隶,无奈才……
当时自己勉强信了他的这套说辞,心里确是承认林守溪这次又赚了很多,还说什么时姐姐蹂躏了他,是他把时姐姐给蹂躏了好吧。
估计他们之间有什么私密话语,肯定也不会告诉自己。
自己想飞升去林守溪的炼丹之处却怎么也飞不过去。
可时姐姐不知怎么却轻而易举地飞过去了,他们在其中又谈了些什么,后面一直没时间单独找他问问这些。
也许时姐姐回忆自己过去的经历,能从这些片段中发现些有用的线索吧。
现在看来,自己猜测到可能就是这种寒魄光魂之术,压制了时姐姐的部分神识吧。
久而久之,这种压制到了极端,就会发展成为一种病态。
圣壤殿也许就是看上了时姐姐的这点特质,才让她承剑成为罪戒神女的。
还有圣壤殿那几位罪戒神女,好像都有自己的情感被压制到了某个极端这一特点。
楚姐姐还说这几位神女都有病。
但无论怎么说,时姐姐反正没病。
现在听了她这么讲述,慕师靖也觉得时姐姐是个可怜人。
她小时候以前的悲惨经历,再到恶泉大牢那场惊变,得知她成为罪戒神女后仍然被骗了数百年。
哪一件事单拎出来让人听了,都会让人怀着同情的眼光审视她。
时姐姐养成这种漠视的性子,背后一定有自己看不清的秘密。
可现在自己没能推测出时姐姐的秘密来,
可能时姐姐看到自己和小禾脸红了,会不会反而能窥知出自己的秘密来。
没准,她也会想到我,小禾妹妹和林守溪也参与了暗渡气运的做法。
时姐姐这种漠视的表情,自己也不能从她的表情变化之中窥知一二。
再这么下去,时姐姐会不会用时家那些日者的占卜之术来窥测自己和小禾是怎么想的呢?
现在时姐姐说这些的时候,看到我们的脸突然变红了。
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
得赶紧转移话题才对。
恰巧有一个现成的机会。
就拿百年前时姐姐教授自己的寒魄光魂之术和时姐姐在小时候看佛经学到的寒魄心法作对比,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于是,慕师靖为了避免时以娆想到一些不健康的信息,选择转移了话题,
希望时以娆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他身上,免得损坏自己和小禾在时以娆心中的形象。
她问出了开头的那一句话。
可没等时姐姐回答,巫幼禾倒学会抢答了。
“我倒是知道一些细节,慕姐姐你那时候可来得正是时候,不然楚映婵那浪蹄子说不定那时就把好事做成了。”
小禾紧咬自己的红唇,在凛冽的寒风中还能听到牙齿呲呲作响的声音。
小禾这样一看就是生气了,只是慕师靖也想不到小禾此时为何就生气了。
这话就是普通的疑问罢了,自己现在心思都在时姐姐身上,问这句话也仅仅是想转移话题,想打探时姐姐更多的信息而已。
现在可没想着怎么用优雅的回应来攻击小禾啊。
刚刚姐姐我已经后悔了,安抚了你几句,不该说小禾对时姐姐不尊敬,摆皇帝架子的。
怎么还是没想到小禾怎么就被我问时姐姐的一句话给气成这样。
慕师靖现在感觉安慰也不是,劝诫也不是,她现在也真如神山那些修士编排她的打油诗那样“木”与“恃”,有些发怵,想要找到一个倚靠对象躲避小禾的怒火了。
但那个倚靠的人现在却不在此处,慕师靖没法找到他帮忙吸引怒火。
她只好呆呆地望着小禾,同时避免目光与小禾对视,将这团无名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
小禾确实想到了一些让她很不愉快的事。
她本以为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能被表面和睦共处的姐妹关系,以“禾”为贵的漂亮话语所掩盖。
不愉快之事似乎成了一堆破铜烂铁,掩埋在了小禾的记忆深处。
和睦共处的姐妹关系关系为小团体内部心照不宣的底线,告诉那个人我们彼此都不会恶语相向,可实则它就是一袭华美的袍子,将这片破铜烂铁遮住罢了,只是表面看起来挺光鲜似的,袍子上面还是长满了虱子似的。
以“禾”为贵的漂亮话语为林守溪安抚自己的甜言密语,告诉自己的地位在他的心中最珍贵,可实则它就是精心编制的口袋,将这片破铜烂铁装入罢了,只是表面看起来来挺饱满似的,上面还是爬满了蛆虫似的。
她本以为模范的姐妹关系能掩盖内心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像衣柜一样将袍子和口袋装入其中,将其摆放得整整齐齐,然后外再关上柜门,别让外面的人看清楚里面的真实情况。
只是慕师靖此处的话像磁铁一样,将这些破铜烂铁吸引过来。
哪怕有衣柜作为倚靠,这堆破铜烂铁也会和衣柜的厚壁发生碰撞,铮铮作响,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它们可能会在里面发酵反应,触及到了自己的识海深处,引起电光纠缠,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全部想了起来。
小禾将拳头握得紧紧的,声音有些发颤,在愤怒的同时又带着一丝阴阳怪气的口吻。
本来慕师靖才是最喜欢嘲讽攻击,阴阳怪气的人,现在反而颠倒了过来。
由此可见,这段不愉快的经历对小禾的刺激有多大了,
小禾看来也知道了百年前时姐姐教自己寒魄光魂的情节。
不过,不同于慕师靖到现在还未掌握那种寒魄光魂的状态,小禾倒是在时姐姐只学了一招之后,就掌握了这种心法。
慕师靖刚刚问时姐姐这句话的时候,小禾也回忆起了这一幕,她想的和慕师靖的内容完全不同。
小禾倒是在那个时候。想起了非常不好的一些事情。
说话中带也没有用楚姐姐来称呼“楚映婵”,而是生气地直接喊她浪蹄子。
不过楚姐姐此时正和师尊还在神守山呼呼大睡着。
她们看不见也听不见。
慕师靖和时姐姐也不是这种挑拨离间之人,故而现在怎么说楚姐姐都可以。
现在想来,楚映婵那个时候就对林守溪有意思了吧。
自己那时她和自己只是玩笑之语,说要抢自己夫君。
结果呢,林守溪去参加时姐姐的指定的测试回来之后,就和楚映婵搞到了一块儿。
还是当着自己的面。
怪不得会被神山那群修士们说成是什么“长得难看,扭头就走。”
想那时还对林守溪说,在自己在小团体内部长得最好看,现在这种表现被人看来也只能成为最不好看的那个人了。
恐怕时姐姐给自己讲课之前的时候,楚映婵这个浪蹄子就不老实了吧。
若早知如此,自己也绝不会说出“又让你逃过一劫”之类的话。
哪怕自己打不过彼时的楚映婵,也得拉下脸面把事情问得刨根问底。
这段情节让她有一丝后悔。
可能就是后悔的感觉,小禾才知道自己听慕师靖一句寻常的问话,会变得这么生气。
甚至前不久她才和慕姐姐约定不要在吵起来,不然就会便宜那个人。
结果现在自己想到这,还是莫明其妙就变得如此生气。
不为什么,这就是心中永远不想提及的伤痕罢了。
只要自己一想到这儿,心中就会莫名作痛。
哪怕自己已经叫林守溪和盘托出,甚至连“你与她干过几次”这样的话都能问讯出来,她还是不能抚慰心中的愤怒。
哪怕楚映婵放下身段,叫自己姐姐,还叫自己加点“盐粒”给她,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她还是无法平息自己的怒意。
自己真学了寒魄光魂,驭雪奴光,炼制出融化出的雪水,也浇灭不了这段伤痛点燃的怒火。
时姐姐通过佛经掌握了寒魄心法,锤炼了冰山一样的漠视性子。
可就算掌握了这种寒魄心法,又能怎样呢?
自己也是因为他,才想接触佛经的。
可自己却和时姐姐读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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