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陈剑秋在向勃朗宁下达着甲方的设计任务书的时候,一匹马从镇子的方向飞奔而来。
来的人是罗斯威尔镇邮政局长肖恩。
黑人停马在了陈剑秋的面前,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把一封信,递到了陈剑秋的手里。
这封信的外观看上去相当考究,用蜡封得严严实实,上面还盖了一个红色的戳。
陈剑秋认得这个戳。
上面的图桉是阿斯特家族的家徽。
虽然美国的这些家族最多也就一百多年的历史。
在欧洲那些真正的贵族眼里,他们不过是一帮没有底蕴的暴发户。
不过这些美国新贵们可从来没有妄自菲薄。
他们也有样学样照着欧洲的贵族搞了一套齐全的。
陈剑秋拆开了信封,开始认真地阅读起这封信件来。
在信里,阿斯特说他的一个朋友在达科塔地区遇到了一些麻烦,希望陈剑秋的边境侦探社给予一些帮助。
陈剑秋一边看,一边琢磨着哪边的分社离得近点。
那鬼地方确实有点远。
但当他看到阿斯特朋友的名字的时候,嘴角开始微微翘起。
看完信后,陈剑秋抬起了头。
勃朗宁还在薅着他为数不多的头发,其他人在试验桌子上的那几把枪,只有飞鸟的目光看向了北边的方向。
“想家了?”陈剑秋走到了飞鸟的身边,问道。
飞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点了点头:
“嗯,每年的春天,布拉克山下的草原上,野花都会漫山遍野的开放。”
他看着眼前的荒漠,轻轻地说道。
陈剑秋把信收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走,我们去达科他去一趟。”
两天之后,陈剑秋带着飞鸟和肖恩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列车从新墨西哥州进入科罗拉多州,再由南到北穿过科罗拉多州和怀俄明州,进入了达科塔地区。
彼时的达科塔地区,还没有分为南达科塔和北达科塔,也没有建州,只是前两者和蒙大拿的集合。
陈剑秋这一次并没有从侦探社里抽调人手,也没有带上龙骧组的人。
“老大,为什么你要亲自去啊?”
在火车上,肖恩抱怨道。
这几个星期,他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坐烂了。
从新墨西哥到达科塔,基本算是从南到北穿了一整个美国了。
“因为我最厉害。”
陈剑秋的回答很简短,无法辩驳。
“老大,我们为什么不带多点人过去?”
黑人一如既往的有各种问题。
“经费不够。”陈剑秋又给了一个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又完全没有道理的理由,“另外,如果你问题再多一点的话,下个月工资就别领了。”
三个人在皮埃尔下了火车,随后骑上了马,一路向着布拉克山进发。
十年前的小大角河战役,虽然印第安人取得了胜利,不过这并不能阻止联邦军队对于这座圣山的占领。
等到陈剑秋他们到达布拉克山的时候。
哈尼峰依旧高耸入云。
山下的草原仍然是碧绿色的一望无垠。
可在附近已经看不到一个苏族人了。
这里现在是淘金者的天堂。
一部分苏族人被赶到了更北边的地方,美国的陆军依旧在驱赶着他们。
其他的部落,很多和飞鸟的那一支一样,覆灭了。
“别进山了吧,进去了也是伤心。”陈剑秋看着飞鸟,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
飞鸟跪在了草坪上,向着山峰的方向拜了下去。
等到他再次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不见了悲伤。
在陈剑秋的身边的几年,飞鸟成长了很多。
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然而代价是,年轻人再也不会流泪了。
印第安人的结局已然注定,但依然要在这片大陆上继续生存下去。
“走吧。”陈剑秋转过了身,向着自己的马走了过去,“我们再往北走,说不定你还能遇到故人。”
再往北走,就将进入北达科马了。
周围的景色,也渐渐从草原、森林、高山,变得丘壑纵横,土堆裸露。
印第安人称之为“恶地”,意为极尽荒凉,无法耕种。
不过对于常年生活在奇瓦瓦大荒漠的陈剑秋来说,这完全不算什么。
至少,这里还有一片片绿色的草场。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
不远处的一处土堆上,一只土坡鼠正用两只后脚站立着,伸长着脖子盯着肖恩。
这只土坡鼠看起来非常肥硕。
黑人举起了手里的栓动步枪,瞄准了那只土坡鼠。
正当他准备开枪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半空中俯冲了下来,一爪子就要了那只小可怜的命。
“你这该死的鸟!又抢我的猎物!”肖恩举着枪,冲着天空中的玉米大声抗议道。
然而玉米一点鸟他的意思都没有,提着猎物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去哪里享用它的晚餐去了。
“诶,老大,我们的晚饭被玉米抢走了!”肖恩扭过头,想冲着陈剑秋抱怨。
但他却发现陈剑秋正在和飞鸟两个人研究着地图。
“老大,我们好像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飞鸟看着地图,有些头疼。
陈剑秋借着夕阳仔细端详着地图,随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地貌。
这鬼地方没有路,也没有什么人迹。
他只能大致判断出自己现在的位置,应该离目的地——牧狗镇不远了。
“先往北走吧。”陈剑秋收起了地图,“找个地方过夜,顺便打点晚餐。”
三个人骑着马向北继续前进了半个多小时。
玉米看样子也是吃饱了喝足了飞了回来,在他们头顶上盘旋。
天色渐渐暗了。
忽听得半空一阵鹰哨。
“老大,你看,那里有座牧场!”肖恩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地平线的方向。
陈剑秋向着肖恩指的方向看去。
两座不大的小木屋的轮廓,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小木屋被一圈栅栏围着,在栅栏里面,依稀可以看见数量并不是很多的羊。
“走吧,我们去问问路,顺便看看能不能借个宿什么的。”陈剑秋对身后两人说道。
三人骑车马,慢慢地晃到了牧场的大门口。
羊群已经归了圈,木屋里面,也是漆黑一片。
“有人吗?”陈剑秋大声喊道。
没有人答应。
牧场里一片寂静,只有绵羊们在低调地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有人吗?”这次陈剑秋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可仍然没有人回答。
“主人出门了?”肖恩歪了歪脑袋,“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
然而,正当他们准备驱马进入牧场,靠近那两栋小木屋的时候。
其中一间的门“砰”得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女人端着一把枪出现在了门口。
她举着枪,指着牧场外的三个人,同时冲着他们大声吼道:
“离我的牧场远一点!”
与此同时,另一间房子的窗户也被打开了。
一个老头站在窗户里,同样也拿着一把枪指着他们,看起来有如一条老狗。
陈剑秋骑在马上,看着两个持枪的人。
在西部,对于这种问候方式,他已经习惯了。
“放轻松点,别紧张,我们只是路过的!看能不能投宿!”
肖恩从马上爬了下来,试图解除误会。
然而女人并没有一点放松警惕的意思:
“不行!这里不提供投宿!”她的嗓子像是一只破锣,听来很刺耳,“有多远滚多远?”
“我们可以付你钱。”肖恩一边手伸进衣服准备掏钞票,一边向前走了两步。
“砰!”
女人手里的枪响了。
黑人的前方溅起一片尘土,吓得他向后跳了一步。
“我艹,这娘们儿真开枪啊!”肖恩骂道。
陈剑秋还在打量着这个牧场。
这里没有其他能隐藏人的地方,看样子,牧场里还真的只有这两个人。
夫妻?
不太像,年纪差得有点大。
父女?
好像也不太对。
“走吧。”陈剑秋调转马头,对着肖恩勾了勾手,“别站着丢人了,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扎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