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秋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也无法将他和后来那个圆脸的美国总统联系起来。熏
同样是从小在一个精英的白人家族环境下长大。
小阿斯特不管到哪里,都会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一种贵公子的气质。
而眼前的这位年轻人。
穿着灰白色的外套,戴着一顶宽檐的牛仔帽。
外套的边缘和裤子上沾满了泥巴,脸上蒙着灰尘。
他现在的形象,和一位普通的西部牛仔没有任何区别。
陈剑秋从怀里掏出了阿斯特的那封信,递到了罗斯福的手里。熏
罗斯福看了陈剑秋一眼,接过那封拆开来的信。
他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开始阅读信的内容。
“额,您就是陈先生?”
罗斯福看完了信,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陈剑秋一眼。
“嗯,我就是陈剑秋。”
罗斯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向着陈剑秋伸出了一只手。熏
“阿斯特跟我提到过您,他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他说您和他所见过的其他华人,都不一样,勇敢、睿智而又强大。”
陈剑秋没有去握那只手,他平静地对眼前的人说道:
“先生,我和其他的华人没有任何不同。”
罗斯福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抱歉,我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他指了指身后的马匹,对着陈剑秋说道:熏
“我们回牧狗镇吧,边走边说。”
同时,他转过头,对着跟他一起前来的一个背着枪的执法警员喊了一声。
“平克!你去把这些尸体弄上马,我们准备回去了。”
名叫平克的警员朝着罗斯福点了点头,表情很冷漠。
“他平时就这样吗?”肖恩嘴努向了平克,问道。
“嗯,一直都这样,不过他的枪法很不错。”罗斯福向着他的马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陈剑秋三人便和牧狗镇的警员们一起踏上了归程。熏
罗斯福和陈剑秋两人骑着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额,新墨西哥州,按照信里的意思,您是穿越了整个美国来到了达科马?”罗斯福问道。
“是的。”陈剑秋简短地回答道。
“其实我只是在信里跟阿斯特提了一嘴,没想到他真的委托你过来了,真的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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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福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您完全可以派一些侦探过来,没有必要亲自跑一趟。”
“我自己来会放心一点。”熏
陈剑秋手拎着缰绳。
黑萝卜慢慢悠悠向前走着,马背和自己的主人一同上下起伏。
“对了,您找我来是什么事情?阿斯特没在信里面细说,他只说你有点麻烦。”陈剑秋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洞,问道。
罗斯福在马上坐正了姿势,侧过头对陈剑秋说道:
“是这样的,从去年开始,镇子周围的一些牧场陆续遭到袭击,而且手段很残忍,从不留活口。”
“我一直在清缴附近有可能作桉的匪帮,不过抓了一些,杀了一些,袭击还是不断发生。“
他指了指平克身后那些马上驮着的尸体。熏
“这帮人是我一直盯着的,根据我的调查,他们一直恶地上到处流窜,以抢劫牧场为生。”
“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他们做的。”罗斯福笑着说道,“没想到,事情还是被你解决了。”
陈剑秋看了一眼马上的尸体,没有说话。
一路上陈剑秋和罗斯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罗斯福博学而富有智慧。
他和陈剑秋所见过的其他一些白人精英者一样,谈吐非常有教养。
这些人对于自己的态度是相似的。熏
他们把自己看成华人中的异类精英,给予着一定程度上的尊重。
这是一种对强者的尊重,是陈剑秋靠着自己的能力和所作所为搏来的。
但是他们同时又保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距离感。
这是他们从小受到的白人至上的教育所注定的。
当然,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小阿斯特。
陈剑秋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货的脑回路。熏
一行人很快到达了牧狗镇。
这个镇子看起来和其他西部小镇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一条泥泞而又肮脏的主干道穿过整个镇子。
而镇子的主要建筑,则分立于路的两旁。
陈剑秋察觉到,那些镇口的建筑上,还有一些被子弹打断的栏杆没来得及修缮。
罗斯福注意到了陈剑秋的目光。
他耸了耸肩膀:熏
“额,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一切都糟透了。”
“匪帮、流氓、额,还有......”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陈剑秋身后的飞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还有印第安人,这里的东南边就是他们的保留区。”
“那是因为他们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没有选择。”
陈剑秋看了一眼远方的丘壑纵横的草原。
“这里不适合耕种,苏族人赖以生存的野牛,也被屠杀殆尽。”熏
“对此我持有着自己的观点。”
“我并不认为对和印第安人保持武装上的对立,是一件很明智的行为。这样除了制造更多的仇恨外,没有任何意义。”
罗斯福驱使着自己的马,向着镇子内走去。
“同样,我也反对屠杀野牛的行为,这是对生态的一种破坏。”
“但是,文明的前进是不可避免的,印第安人们要接受自己的命运,融合到美国的社会中来,这才是他们种族的未来。”
他低声对陈剑秋说着,言语中充满着达尔文主义和其“美国主义”的雏形。
陈剑秋无意和他争论。熏
有些东西,不是光靠争论就能得出结果的。
罗斯福带着众人走在镇子的路上。
镇子上的居民都在各忙各的事情,有些会停下来和罗斯福打下招呼。
但当他们看到他身后骑着马的飞鸟时,脸上都会露出一丝厌恶。
当队伍路过治安所门口的时候,罗斯福扭过头,对着身后的平克和其他几个人吩咐了一声:
“你们先回去吧,我带着陈先生他们去我的牧场转转。”
平克依旧垮着脸,一副全世界都欠他钱的模样。熏
陈剑秋发现,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是这样子。
继续向前走,就是镇口了。
“那是什么?”陈剑秋指着镇子外面的一片营地问道。
这片营地建在一片空地上,靠外的地方,有几顶帐篷。
而在这些帐篷的旁边,是两辆装得满满的大篷车。
有好些人在营地里忙碌,他们把大篷车上的东西往下卸,正在搭建着一个似乎是用来表演的台子。
“哦,那是‘水牛比尔’的马戏团,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一趟。”罗斯福说道,“今天早上刚到这里,应该会待上个一个星期吧。”熏
陈剑秋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在营地里扫过。
那些正在搭台子的人,似乎既是工作人员,也是演员。
因为他们的打扮和相貌实在是太有特点了。
用奇形怪状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一个光头正从大篷车上卸木板。
他几乎不需要任何人帮助,一个肩上扛着一块几人长的板子,光膀子,肌肉结实,目光凶狠,嘴里骂骂咧咧。熏
一个只剩一只手臂的老头正拿着刷子往一块木头背景板上刷着什么。
还有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娃娃脸女矮子。
比侏儒高一点,比正常人矮一点。
起初陈剑秋以为她是一个小女孩。
直到看到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叼在嘴上,同时露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
这些人在陈剑秋他们经过的时候,也都抬起头行了注目礼,目光算不上友善。
陈剑秋三人跟在罗斯福的后面骑了十来分钟,很快看到了一座牧场。熏
这个牧场比陈剑秋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
木制的栅栏在草地上框了一个大圈,远远地几乎看不到尽头。
大量的牛羊和马匹成群结队的在栅栏里面晃悠。
“家大业大啊。”陈剑秋笑着对罗斯福说道。
“还行吧,我原本就是来散散心的。”罗斯福的回答更加凡尔赛。
“爸爸!爸爸!”
正当他们还在聊天的时候,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从牧场里飞奔了出来。熏
罗斯福的玻璃镜片后的眼睛里都是慈爱,脸上满是笑容,仿佛一切烦恼都不存在了。
他一把将小女孩抱了起来,对着陈剑秋他们介绍道:
“这是我女儿,爱丽丝·罗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