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命运
“陛下,你能不能不要杀我?我会用我的贪婪之力,帮助你独占你的的夫君。”
贪婪皇帝惶恐不安地说着,在向掌握他生死的人,展示着自己的活命价值。
她知道在这之前,周围传来了阵阵痛苦的哀鸣声,自己的同伴已经先它一步被“泯灭”了。
可她还眷恋这座宏伟的宫殿,贪婪着人世间的一切美好事物。
她不甘心坐以待毙,在看待那位白发少女和她身后那位俊俏少年打情骂俏的举动后,就知道这位女帝陛下与她非同寻常的关系,他想到了这个活命的机会。
“他现在可不是我的夫君,只是我觉得他长得清秀收来玩玩当宠物的。本陛下可是有一大堆后宫的。”
“陛下啊,没事啊,我会让你的夫……男宠永远只爱上陛下您一个人的。”贪婪皇帝这时候是真的急了,他使出浑身解数来保证自己的姓名,思考着有没有这位女帝陛下现在做不到的事儿。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小禾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向身后的林守溪一眼。
林守溪:“……。”
他的目光现在不敢和小禾直视,他将眼睛盯着圣壤殿雄的穹顶,假装在这里体验圣壤殿的宏伟与壮阔。
小禾想林守溪此刻若是回应这个问题也只是会徒增没有必要的争吵了,只是自己还是难以原谅他对自己的背叛。
本姑娘到底喜欢他什么呢?这头怪物的临死求饶之语,让本姑娘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经历,而且本姑娘现在正在跟当初那个让自己不愉快的人正在一起呢?刚刚本姑娘还挺担忧他的,甚至还躺在他的怀里……不管这些了,先把这头怪物杀了再说。
她不等贪婪皇帝说什么夸大的话,直接拿起一把利刃将它的身体贯穿。
“巫幼禾,我……会诅咒你不得好死,你的男人会贪婪地索取你身边遇到的每一个女子,我看圣壤殿时……”
贪婪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林守溪用九明圣王之焰烤炙成一堆黑炭了,只是它临时前发出的一丝怨念触动了地狱火,将她所珍爱的宫殿烧得一干二净。
然而,这与只是她的怨念罢了,现实中的圣壤殿宏伟依旧。
“林守溪,你干什么呢?”
小禾此时正想知道这位贪婪皇帝最后说得什么诅咒之语,林守溪却抢在自己之前杀掉了她,小禾大声质问道,此时的小禾却像一个凶巴巴的白毛狮子,扎起的一绺雪发瞬间立了起来。
“我不允许任何人诅咒小禾,谁也不行,我们刚才说好了要永永远远在一起的。”
林守溪不由分说地将小禾抱入怀中,摸着她的一头雪发,将她竖起的雪发慢慢地抹平。
“我不想让小禾再受到其他人的伤害了,埋葬了众神之后我们就一直生活在一起好吗?百年了,我等小禾等得太辛苦了,我刚才是有点冲动,可我只在乎你啊,这个皇帝残魂早就该死了,我不能容忍她对你发出恶毒的咒骂。要是我做错了,你就揪我耳朵踩我脚,你怎么打我都行,只是我不想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了,哪怕是言语上的侮辱诅咒也不行。”
林守溪补充说道,他松开了小禾,侧过头去,像是低身认错的样子,等待着小禾的责罚。只是心理长舒一口气,感叹道连圣壤殿的皇帝残魂都知道时神女的故事呢,自己还要将这个秘密埋藏多久呢?
“好了,好了,本姑娘知道夫君对我好了。”
小禾看到自家夫君径直把自己抱住,本来想挣扎,但架不住他刚才他贴着自己说着大段情话,只好无奈地原谅了自家夫君,自己本来好奇这个贪婪皇帝还知道圣壤殿什么消息的,待会去问时姐姐好了。
但他刚刚说我只是不会受到其他人的伤害?那我与楚姐姐,慕姑娘吵了来了怎么办?若是师尊大人也加入了进来……
“你刚刚说你不会让我受到伤害?”
“是的。我们永远不分开。”林守溪坚定地回答道。
“可你刚刚说的是我不会受到其——他——人的伤害哦?这个其他人是指谁呢?”
小禾这时脑瓜却异常的敏感,她发现了刚刚林守溪说话的漏洞,将“其他人”者三个字声音咬得很长。
林守溪:“……我……对不起……那个……以前是我做得不对,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能默默守护在小禾的身边。我喜欢那个小禾,她有时候会哭,会笑,会生气,会揪住他夫君的耳朵,会朝他的夫君咆哮,但我永远记得她向自己的夫君写下自己的婚书的样子,记得她照料受伤昏迷的夫君的样子,记得她和自己的夫君快快乐乐约会的样子,记得她等待了自己的夫君一百年……”
“你别说了,只是你当时若是能……哎,林守溪,我究竟喜欢你什么呢?”
小禾只是偶然发现了林守溪说话的某个破绽,却没想到他竟然坦诚地认错,还将往事一幕幕提了出来,自己本来就是感性之人,不能再由他这么说下去了,自己今天是来毁灭罪戒神剑的啊,怎么会被他感动得要哭了出来啊。
“我就要继续说,我确实对不起小禾。我……不该欺骗你,过去的我只是一直无法放任你的离去,可现在我想通了,小禾你也想拥有一个温馨美满的小家庭的,楚楚,师靖还有小语不也是小禾喜欢的人呢?若是小禾看我做得不对就把我剔出这个小家庭,等气消了我再滚回这个小家庭的,当然小禾若是看上其他漂亮的大姐姐想要收入囊中,我也不会反对的,我……不该独占小禾的。”
林守溪此时只能知道毫无意义的欺骗与偷情只能适得其反,自己还是亏欠小禾太多了,于是他试着换了个方式叙述,他知道目前只有真诚才能最大程度上换取小禾的原谅。
“油嘴滑舌。我只是不喜欢你欺骗我,当时在巫家,我若是没遇到你又怎样呢?”
小禾与林守溪都陷入了长长的思考。
小禾还记得自己当初在武当山与他争斗的样子。那时她和林守溪拼死搏斗,用尽了全身力气,想从他的怀中脱离,他说出那句让自己震惊无比的话语之后,自己就知道仿佛置入了一张命运编织的网,无法逃离。
一切都发生得很巧合。
从那句话说完以后,自己就与林守溪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共同的逃亡经历。师尊被人追杀,自己和他一路保护师尊,等到后来自己和他刚刚回到了神山的时候,又在神墙附近遇到了龙尸的入侵,自己被尹檀师姐带到了西疆去修行,最后从西疆前往真国与皇帝作战,结果沉睡了一百年。
自己和林守溪的每一次邂逅都不能长久。在每次短暂的重逢后,像是有一张巨大编织的网驱使着自己前往下一个命运安排的地方去冒险,自己似乎逃离的机会也没有。自己那次在长安赌气暂时离开了他,可自己还是放不下关心他的心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慢慢观察他。
或许自己与林守溪,就是一对天生的冤家吧。
想想自己当初说着“凭什么我不能拥有你的一切,我不能生气,不能嫉妒的话”之后,自己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自己吗?
就让当初那个自己,成为《诸神录》前期里美好的回忆吧,现在只能期望他不欺骗自己了。
……
圣壤殿大门外的时以娆此时却穿着盛装,独自在外面经受着雪对自己的侵蚀,回忆自己的经历。
自己的家族为非作歹,背地里却和异世界的军队一起,剥削人间诸国,叫他们干着承担徭役,提供修行用的许多材料等等义务比较重的,绑架或者杀害不与他们合作的修士,等等令人发指的事。
自己以前作为祖师山的大师姐本来就看不惯这些情况,但这些所作所为却有自己的家族在其中参与,她陷入了一种两难境地的抉择。为了避开这些俗世的争饶,对得起自己的本心,于是自己怀着拯救天下苍生的信念,自愿选择承剑作为罪戒神女。
成为漠视神女之后,自己将这些情况上奏给自己所信奉的皇帝陛下也是杳无音讯,那时的自己还对皇帝陛下深信不疑,认为总是神山那些宗门大势力蒙蔽了陛下,使陛下不能体察民情。
可自从真相传来,原来自己所信奉的皇帝陛下却早就和这些宗门包括自己的家族勾结在一起成为了一个利益集团,自己原来希望一直蒙在鼓里。
原来自己一直都成为了被他们利用的棋子,从某种程度上说自己还算得上是他们的帮凶。
本以为自己将和另外的几名神女一样因为信仰崩塌而选择自尽,那个人的到来给了自己希望,自己暂时可以选择报答他的恩情为借口好好活下去。
只可惜,昨晚回来时看到的《诛神录》后半段,她不甘心自己会像书的结尾那样……
“哐——当——”时以娆的思绪被里面的声音打断,这是又一个皇帝残魂被消灭了。
圣壤殿内传来了几处罪戒之剑断裂的声音,这些罪戒之剑和皇帝残魂的命运也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他们排队着等着死亡,死前或挣扎或癫狂或求饶,种种状态在诠释着命运的不可违抗性。
白雪皑皑降落在圣壤殿前的土壤中,给他们换上了新的盛装,只是在华丽的盛装也改变不了这里的土壤不能生产的命运。
连片的银色尘土和远处起伏的神山在遥远处连接了一片,衬托了时以娆盛装之下孤鸿寂寞的淡影。
自己穿的这身盛装和这层土壤裹上的白衣盛装都无人欣赏啊。
但若不是他,自己早就死了吧,她想到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方法。
……
“我若不是遇到了你,我早就死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一旁的林守溪想了很久,也说出了这是命运安排的话语。
“我不许你说这个死字,你若是死了这个小家庭没了你更好,我就能把你的妻妾肆意玩弄呢,你在九泉之下可不要后悔呢。”
“小禾,我……”林守溪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难得有这么忸怩作态的样子。
“好了,夫君,现在别想那么多,我们说好的承诺永永远远不分开。”
小禾这时候却是主动牵起了林守溪的一只手。
“我们还是继续毁掉剩下的罪戒之剑吧。师尊还在等着我们吧。”
“嗯,这皇帝陛下这么容易杀死吗?”林守溪却感觉这皇帝陛残魂死得也太快了,想知道小禾现在是不是自己实力强了不少,自己若是以后不小心触怒了这位皇帝陛下也好早做准备才是。
“怠惰皇帝、饕餮皇帝、傲慢皇帝已经被我给干掉了,加上夫君你刚刚杀掉的贪婪皇帝,现在就只剩下暴怒皇帝和色孽皇帝了。我还想给你说这群皇帝残魂真是符合他们的性格呢,怠惰皇帝确是懒洋洋地一幅爱杀不杀的样子,还叫我干掉旁边的饕餮皇帝,而饕餮皇帝竟然叫我收她当一条摇尾乞怜的小狗,可夫君你不就是我养的小狗啊。那个傲慢皇更是不可一世,认为自己是一个悲情英雄,临死都没有求饶。”
小禾现在的心情突然有些变好了,应该是她们彼此都相同了自己能相遇都是命运的安排的。她想迫不及待的将刚刚的经历分享给自己的夫君。
“喂,林守溪,你有没有在听啊?”小禾伸出了右手,在他的脸颊周围轻轻晃着,想确定他是不是被夺舍了,自己好确定一场英雄救夫的戏码。
“你看看你的手。”林守溪说道,他刚刚发愣是看到小禾的右手突然发生了变化。
小禾的右臂却在杀皇帝残魂的过程中披上了一层白色的鳞片,鳞片却是刀枪不入,十分坚硬无比,可以比得上尹檀师姐做的钢铁巨龙。小禾活动了下手臂,却发现她纤细的手掌可以随意控制这层鳞片的开关翕合,发出铿锵的金石声,随意活动手腕则可以让鳞片弹出一把尖利的利刃,利刃还散着红光。
“杀皇帝可以用这个了。”小禾高兴的说道。
……
“杀皇帝你可以用这个。”
司暮雪在红毯上跳起了拓枝舞,却发现里面还有一个起居舍人在里面记着东西。
司暮雪略微一沉思,将花灯周围缠着的绫带递给了这位起居舍人。
“姐姐,别杀我,我就是个太监,只是负责记录起居注的。”
“我知道,谁说要杀你了,只是你今天可要好好记录我跳的拓枝舞哦,我一边跳,你一边用这个勒死他。”
“可这个是弑君呢?我也要记载吗?”
“谁说这是弑君,姐姐帮你开个头吧”司暮雪笑着夺过他的笔,在起居录上写下:“起居舍人诛民贼于禁庭。”
“好了,开始我们的表演,你杀了民贼之后可得用文字记录我跳的拓枝舞哦,这是姐姐宝贵的记忆。”
可怜那位皇帝陛下如今是目不能视,耳不能听,身不能……,总之,今天这一幕和百年的一幕如此的相似。
那时的皇帝陛下也是用一根白绫将自己勒死,而一百年后的今天,皇帝陛下也是被一根白绫给勒死。
一身红发的司暮雪在这宫门里面铺就的红毯里跳起拓枝舞来。
而里面放置的各种花灯,屏风和熏香更像是为这名红发女子天然准备的道具。
她微笑着脱去了自己的锦靴,踩在宫门内空旷的红地毯上,露出了涂着蔻丹的纤纤雪足,两条玉腿的脚踝之间还挂起了两条脚链,脚链之间环着铃铛,每舞一步都叮当作响。
她酡红的绛唇略微咧开了一条笑容,在花灯照耀下更抹上了一层金色的淡影,十根青葱细长的指尖略微挑起了外面照着的黑袍,黑袍缓缓降下帷幕,半遮半掩地露出了一身礼裙,这更与玲珑剔透的小巧身材相映成趣。这身礼裙设计得极为巧妙,两边开叉,露出了神女的冰腻雪肌,两片衣料随着她曳着舞步翩跹起舞。妩媚与圣洁,遮掩与显示,天然与藻饰,几种不同的风格在这位红发神女神上显得格外平衡与恰当,她此刻的舞只为她一人而舞。
旁边的起居舍人正努力地将那根绫带缠在了这位奄奄一息的君王身上,将他平时对这位皇帝陛下的战战兢兢和身体残缺的不满一起化作了缠绕帝王脖颈的强大力量,没有任何欲望,也没有任何心思欣赏司暮雪的舞蹈。
皇帝的识海一片黑暗,直到一种难以呼吸的痛苦入侵它的识海,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识海一阵混乱,在黑暗中又被一阵污浊入侵,很快识海翻起了黑色的巨浪,他想脱离这片黑色的海洋却发现只能双手双腿无力地挣扎着,直到最后这片识海的污浊慢慢停止了流动。
他带着他曾经的帝王宏业和雄心壮志一起被埋葬在了这识海。
司暮雪将自己的意识与自己的曼倩身姿融合成一条完美的轴线,她的全身身体都绕轴而动。左腿支撑在地上略微屈膝,右腿抬高,柳腰夹带着礼裙的衣料,随着熏香飘过来的香气慢慢飘动,螓首微微微微拧过了一个角度,衬托了身体的柔软。十指柔荑叠合在了一体,形成了一只漂亮的玉蝴蝶,围绕着这根轴线转动,狐尾则堆成了一团,形成了一把羽扇,在转动的过程中不停挥舞,让司暮雪的红发随风飘摆。
司暮雪没有碰及这个帝王一丝一毫,就这宫门里吸取了这个帝王的全部龙气。
宫门外的林仇义听到了里面不再有动静了,只是感叹道一句:“看来命运就此发生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