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的师父曾经说过,如果徐庶能做到给人讲条件别人还能万分感谢,那说明徐庶已经能出师了。
徐庶这次跟夏侯的交涉无疑是非常成功的,夏侯甚至觉得泰山太守的位置亏待了徐庶。
两人谈话的工夫,曹军已经完成了简单的战场打扫。
夏侯、夏侯渊等人帐下的士兵各个相当仔细,除了回收军械和干粮,还把战友的戎装都一一剥下。
天寒地冻,土地难以挖掘,也只能把脱光了戎袍的尸体随地抛弃,场面非常诡异。
倒是徐庶军这边,士卒们只收了敌人的军械戎袍。
便是死了,他们也要给曾经的同袍保留最后的尊严,这让刚加入的曹性和典韦都感觉莫名有些感动。
这乱世不知道还要多久,谁都不想死了之后被剥光衣服扔在寒冷的旷野上。
他们主动帮徐和等人把战死的军士尸体搬到车上,众人忙忙碌碌,让夏侯一时也有些感伤。
“元直先跟我们回鄄城吧?”
“不了。”徐庶果断摇头道,“我先要把这些儿郎带回梁山安葬。
之后想来用不了多久,吕布战败的消息就会传遍兖州,我怕臧霸偷袭泰山,也只好先去防御,以免落了下风。”
鄄城是不能去的。
徐庶之前屡屡冒险都是为了尽快达成自己的目的,在兖州立足。
现在目标已经达到,他当然不能像之前一样拼命冒险――
这次自己这一轮计策也就骗骗刚从生死边缘逃出来的曹军众将。
曹军谋士众多,曹操自己也是聪明人,这再看不出来徐庶有问题那他们真的也不配活在这乱世之中了。
这会儿要是跟着夏侯去了程昱经营许久的大本营鄄城,程昱直接不管不顾叫人关门宰了徐庶,那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夏侯不疑有他,轻轻点点头,却又想起一件事。
“那,元直这军粮怎么办?”
此战损失惨重,曹军守住当下的地盘已经非常艰难,当然不可能再分粮草去泰山郡。
徐庶微笑道:
“夏侯兄放心,我既然去,那便是给曹公分忧,绝无在这冬日问曹公要粮的道理。
我麾下兵少,暂时可以自募粮草,夏侯兄莫忧!”
所有的领导都喜欢说我能自己想办法的下属。
徐庶什么都不要,就为了一个“官职”名份就愿意为曹操拼命奔走,真是把夏侯感动的眼泪哇哇的。
哎,为什么不能再多几个徐元直一样的忠良之人?
再多几个,何愁大业不成啊!
他拉住徐庶的手,肃然道:
“有劳元直!待来年收麦,某亲去给元直送粮。
元直在泰山也莫要忧虑过度,只求阻挡臧霸西进,若是当真阻挡不住也无妨,我等自分兵应付便是。”
徐庶点头道:
“夏侯兄放心,我自有主张。”
夏侯满意地拍了拍徐庶的胳膊,随即转身离去,大步走向曹军驻地。
这一战曹军损失惨重,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等待这位大将劳神。
徐庶远远望过去,只见程昱立在寒风之中,看自己的表情相当复杂。
徐庶冲程昱微笑颔首,心道此去泰山郡,离徐州已经不远,相信不久之后就能见到刘备。
好想看看那时候程昱的表情。
“蛆庶啊蛆庶啊!”
见夏侯终于走远,艾先生蹑手蹑脚地走了上来,谄笑道:
“咋样,得到什么奖励了?”
“泰山太守。”徐庶随口说着,又对徐和道,“我等先回梁山安葬众儿郎,之后再去泰山。
艾畜,你去不?”
艾先生立刻挺胸抬头:
“这话说的,我当然去啦!”
“呃?”徐庶有点意外,“不对啊,艾畜你不是天天哭着喊着要投奔你的偶像。
现在这仗打完了,跟他们回鄄城不就有机会跟偶像见面了?”
艾先生翻了个白眼,心道老子又不傻。
曹军现在欠了你这么大的人情,我去了之后要是说你不好还不被他们乱棍打死?
尤其是程昱现在肯定已经气的快吐血了,我要是跟着去了鄄城他不给我放血才怪。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去泰山郡种田,到时候发展壮大了再一鼓作气出山跟偶像决战,哪有这么容易?
我一定贴身盯防你把你的好事全都破坏,到时候借着你的地盘发展我自己的势力。
只要我低调一点,再使出一招借鸡生蛋,你们这些古人哪是我的对手?
哼哼,偶像的傻儿子还不信我,好,到时候我就自立。
以我艾大瑾的强大智谋,只要稍稍谨慎一点弄死这些古人还不是跟玩一样?
哎呀,又是这个幸福的烦恼,等我做了皇帝大小乔挑哪个好啊。
“艾畜艾畜?”徐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艾先生回过神来,立刻庄重肃穆地道:
“见偶像?说话就离谱,以后不能见了,只能跟他妈见面。
蛆庶啊,我现在已经想好了,曹操这种好杀人、满嘴谎话的色情狂根本不是天命之人,我以后选你和刘备做双话事人,咱们一起匡扶汉室,平分大小乔,岂不美哉?”
徐庶:……
“哇,怎么了?大小乔你该不会都想要吧!”
“不是,只是恶来站在你身后,你这么说不太好吧?”
艾先生猛地一回头,只见典韦正瞪着一双牛眼,恶狠狠地看着艾先生。
“你敢侮辱曹公?”
典韦虽然觉得跟徐庶混更有前途,但本心里还是希望曹操好的,这会儿听艾先生侮辱曹操,典韦当下不能忍,一把抓住艾先生的领口,硬是把他高高举了起来。
徐和和司马俱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一唱一和地道:
“哇,艾畜你为何如此胡言乱语?
我等都是曹公帐下走卒,你为何当着我们的面侮辱曹公啊?
好歹找个我们听不见的地方啊。”
“就是啊,不过典都尉也别见怪啊,他经常侮辱曹公我们都听惯了。”
艾先生杀猪一样哇哇大叫,徐庶无奈地摇了摇头:
“恶来,你可是圣人之躯,岂能与此人一般见识?
算了算了。”
典韦想想也是,随手把艾先生丢到一边,冷笑道:
“哼,也就是看你有几分学识,不忍杀你!
不然今日定要取你狗命!”
典韦这一摔若是把艾先生摔得眼泪滚滚,心里止不住地喊冤。
呜呜,典韦你这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我这面相也不像能支持刘备的人啊,说说而已,你咋就当真了啊!
典韦余怒未消,他摸了摸脑袋,诚恳地道:
“徐将军,你可不能信这种人的鬼话啊!
他们都不了解曹公,曹公就是脾气大一点、急一点、小气一点、好杀一点、好色一点,对人还是很好的。
咱们这次去泰山,虽然没有军粮吧,但是……但是……”
典韦一边说一边小声嘟囔,把头上所剩无几的头发挠地颤颤抖抖,搜肠刮肚也没想出曹操到底给了什么帮助。
不过,不过……
哼,反正不能说曹公的坏话,这是俺这个护卫……
哎不对啊,谁说俺是护卫了,俺可是大儒,大儒!
徐庶看着典韦语无伦次的模样,微笑道:
“恶来这是哪里的话啊?
我等这不一直都是在帮助曹公?我相信曹公定是大汉纯臣!”
典韦这才欢喜地点点头,又期待地问道:
“俺就知道徐将军不是随便听信小人之言的人!
咱,咱们这会儿去那边是打谁?泰山有啥贼人啊!”
徐庶微笑道:
“恶来以后是要做大儒的人,自不能每日只想着厮杀。
泰山郡处处有山,山山有洞,洞洞有匪,若是挨个剿灭,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成。
我已经想好,得请臧霸来主持大局,方能在泰山郡立足。”
“啊?”
典韦大惊失色:“臧霸,他,他不是一个山贼吗?”
徐庶笑呵呵地道:
“不错,但我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