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洁拿了把柴刀出去了。
她先从河边的树上砍下一根树枝,把一头削得尖尖的,跟标枪似的,然后,她坐在河边,卷起裤管,把两条腿放在水里,不一会儿,引来鱼儿啄她的脚。
她拿起砍下的树枝,奋力往水里一扎,果然扎上来一条鱼。
她很开心,如此这般,不一会儿的工夫,扎上来有十来条鱼,小的有半斤左右,大的有两三斤。
李思洁又砍下两根树枝,给张天和做了一副拐杖,在他身体没有复原之前,可以拄拐下床。
她水煮了几条鱼,又烧烤了几条,张天和渐渐也闻着鱼香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鱼?”张天和斜躺在床上问她。
“这还不简单!所谓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它们都是自愿的,”李思洁狡黠的一笑,“别着急,一会儿就好了。”
“真没看出来,你一个女学生,不但会游泳,而且体力过人,还能背动我,要不是你从水里把我救上来,我早被淹死了,你动手能力也很强,能自己制造工具,想办法抓鱼,你可真不简单啊!”张天和不由得夸道。
“会制造和使用工具是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难道我有那么笨,是动物吗?”李思洁白了他一眼。
此时,鱼已经可以吃了,李思洁拿碗盛了一条,端到他的面前,用勺子喂他,说:“你现在身体虚弱,不可以乱动,这鱼可以尝尝了,没有什么作料,味道肯定不怎么样,你就将就着吃吧。”
张天和尝了一口,虽然说清淡无味,却是野生的,现抓现煮的,鱼肉也鲜嫩,他连鱼带汤吃了一碗,出了一头大汗,面色也变得红润了,感觉精神好多了。
过了一会儿,李思洁又喂他吃了两条烤鱼,张天和更觉浑身上下舒坦多了。
第二天,虽然说张天和胸口的枪伤还没有好,身体仍然很虚弱,他拄着李思洁给他做的那副拐杖,可以下床了。
李思洁搀扶着他,到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张天和看了看这条河,又抬头看了看那远处的悬崖,说:“我们俩都是从那个地方摔下来的吗?”
李思洁点了点头。
“这么高,居然都没有摔死,人家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张天和说,“遇上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你真这样想的吗?我差点把你害死了,还幸运!”李思洁说。
“那我就不明白了,我被那个冒失鬼用枪打了下来,你为何也要跳下来呢?万一下面没有河水,怎么办呢?”张天和说,“你是不是太傻了点?”
“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只觉得我们要是真的能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李思洁说。
“你虽然说是个女生,却很勇敢,”张天和说,“这两天我在想,我们现在好像是一下子离开了尘世,来到了一个世外桃源,这里没有世俗的烦恼,却有青山绿水,仿佛是人间仙境。”
“那我们就留在这里长住,再也不出去了吧。”李思洁说。
“那怎么可以呢?若真是那样,你爹娘和你哥找不到你,那岂不是要急死了?”张天和说。
“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在此与你做一对神仙眷侣,陪你终老。”李思洁说。
“真是个傻丫头。”张天和用手轻抚她的秀发。
“天和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李思洁问。
“你说,什么问题?”
“等你身体康复了,你出去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李思洁问。
“我一个胡子,我能做什么?”张天和说。
“我知道你们保安队都是英雄好汉,都是好人,你们只杀蒙匪和日本鬼子,保护当地的百姓,你们和别的土匪不一样,你们有一颗爱国爱民的心,为此,我才要来采访你,帮我完成我的爱国题材的毕业论文,”李思洁说,“可是,你这样长期混在草莽之中也不是办法啊,官府与你们水火不容,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们还会来找你们的麻烦的。”
“那你的意思是?”
“我跟你说,我爹在官场混迹多年,认得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如承德总督赵尔巽,就是我爹的好朋友,”李思洁想了想,“等我回去,我让我爹跟赵叔说说,把你们都招安,从此以后,你们就成了官府的正规军,不再是什么胡子了,你看如何?”
张天和一听李思洁所言与当初在刘伯度草堂所说的话,大差不差,刘先生的意思也是将来接受官府的招安,只是没有门路,像承德总督那么大的官,他们平民百姓哪里能够得着?
“你爹认识赵尔巽?”张天和问。
“我爹何止认识他,像什么张锡銮,袁世凯,段祺瑞,黎元洪,曹锟,朝廷里的荣禄,奕劻,张之洞,等等老臣,包括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他都认识,你忘了,我娘姓爱新觉罗。”李思洁说。
“你爹真了不起,怎么能娶到你娘的呢?你们家都是皇亲国戚。”张天和说。
“你少来了,什么皇亲国戚,我和我哥根本没把这些看在眼里,我娘也时常说,宫廷里太黑暗,和平只是表面的,实际上都是斗得你死我活,我跟你说,那慈禧表面上和光绪皇帝是娘俩,实际上动刀子的心都有,”李思洁说,“所以,我爹和我娘都不太希望我们到朝廷里去谋个一官半职,因为那里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是吗?我也曾听说一些风言风语,但是,没有你说的这样夸张,”张天和说,“因为什么事情呢?娘俩要动刀子。”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李思洁说,“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身上的贼皮扒了再说,等你以后,官做大了,你就明白官场是怎么回事了。”
“东风和红中二位兄长为了掩护我们撤退,已经壮烈牺牲,其他人等,生死不明,我对不起我这些好兄弟啊。”张天和说到此处,潸然泪下,暗自神伤。
“有人吗?”就在此时,忽听有人喊,远处传来了一个大嗓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