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误会了？

    一边跟着云来子道长的鬼魂往前走，沈维一边暗自揣测。

    原本他认为云来子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忽然伸出双手，是想要攻击自己。

    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云来子往这个方向走，似乎是在指引自己，让自己跟着他。

    带着疑惑，沈维不再多说什么，就这么默默地跟随云来子一路走去。

    云来子走得较慢，如果沈维距离他太近的话，这云来子的鬼魂就会忽然间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十多米外，不过仍是背对着沈维，继续往前行。

    一前一后，两者很快来到了道观最后方，这个地方正在办云来子的白事，还有白色蜡烛的火光随着夜风忽明忽暗的跳动。

    不过并没有守夜的人，只是两边各摆放了六个纸扎童子，只有半个成人那么高，看上去既诡异，又显得冷清。

    沈维原以为到了这个地方后，云来子会停下，但前方的老道长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继续往前走，穿过了灵堂，穿过了自己的棺椁，来到道观的后院。

    这个后院显然平时很少有人来，因为潮湿的原因，地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青苔，不注意很容易滑倒。

    沈维在注意脚下的时候，那云来子的鬼魂已经穿过了后院的墙壁离开。

    “难道还要继续走？”

    沈维感到纳闷，眼见云来子穿过的那堵墙的旁边有一扇小门，他随即从这扇小门走出。

    在外面没有见到云来子，而是看到这围墙外还有一个木屋。

    走到木屋前，发现房门虚掩，打开手机电筒仔细观察并用戒律尺感应后，并没有什么危险。

    借着手机电筒光走到门前，一低头就见地上还有几滴血液，血液没有干涸，应该是刚滴落不久。

    屋里只有一张床，床上堆了几件脏兮兮的衣服，除此之外在床下发现了一把带有尖刃的锋利砍刀。

    沈维又在床头的被窝夹层内找到了一张图，上面画了一幅画，但没有任何文字。

    这幅画是一只眼睛，与那庞志布设的阵法中的阵眼，也就是那支幡上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但除了这只眼睛以外，这幅画再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思考片刻，沈维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想起刚才云来子道长那无神的眼睛看了《丹方脉》一眼，随即将自己插在牛仔裤皮带上的这本薄薄的书册取出来。

    就在屋里将书册很快翻了一遍，一直翻到书册的最后一页，他皱起了眉头。

    这本书的最后一页同样写了一些丹方，虽然大多数药材名称甚至是古时候的称呼，自己根本不认识，但在明眼人看来，这书册的最后似乎少了一页。

    沈维带着迟疑，在比对纸张的颜色和质感后，他将那画了眼睛的纸靠近这本画册的最后一页，立刻就察觉出这张纸应该就是从《丹方脉》书册撕下来的封底。

    “用《丹方脉》的封底画了一只《三九仙经》的眼睛？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将书册和那张纸收好，沈维又在四周找了找，始终没有再看见云来子老道的鬼魂。

    这一刻他有些明白了，这老道虽然变为十伤厉鬼，但或许是道行高深，或者是心智尚明，还没有达到完全失去理智的地步。

    他的确是在给自己引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从对方在沈维面前已经是第二次出现来看，这老道士也知道必须要找沈维才行。

    沈维猜测，那偷袭肖剑和此刻云来子要指引给自己的人，应该是同一人。

    而那人在道观外竟然有一处隐蔽居所。

    不过刚才应该是提前暴露了，所以这家伙抵达这里没多久，再次转移了藏匿的地点。

    “现在先要搞清楚玄致到底有没有修炼，以及《丹方脉》和《三九仙经》是什么关系。”

    沈维寻找片刻无果，用破衣服包裹那把还有指纹的砍刀返回了玄致的炼药房外。

    此时肖剑已经给董振武通电话，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玄致那瘦小的身体蹲坐在床尾地上，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目光在肖剑的方向扫来扫去，却不敢直视他。

    沈维回来后，将外面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肖剑拿着《丹方脉》一边翻看，一边就上面的文字一段一段地询问玄致，听他的解释。

    天色将明，对玄致的问话终于结束。

    肖剑将沈维拉到门外，将房门虚掩，压低声音说道：“凭我的经验，这老小子应该没有太多隐瞒了。”

    沈维点了点头。

    肖剑在讯问的时候他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因为就是发现玄致非常配合，按照董振武传授的审讯方式，两个人都看不出对方有隐瞒重要信息的迹象。

    玄致刚才将《丹方脉》上面的每一句话都做了解释，肖剑在记住一些关键点后，还故意又回过头来询问，他都一一对答如流，所以不可能编造。

    话说回来，《丹方脉》目前看来虽然并非修炼之法，但依然有其神奇之处。

    至少按照此法，采用脑髓之火凝炼药液，可使得产生悬火，继而让炉鼎也诡异地离地悬浮。

    根据玄致所理解的《丹方脉》来看，他所凝炼的药，以丹砂稀矿为上药，可延年益寿，以玉芝异品为中药，可养性怡神，以寻常草药为下药，也可治病救人。

    但不管怎么说，都没有让人肚子裂开，五脏病变的诡异药物。

    目前为止，玄致说他可以凝炼出治病救人的下药，也偶尔可获得养性怡神的中药，但让人延年益寿的上药却始终寻求无门。

    至于沈维提出的这是否是在修炼，而玄致的解释，让沈维和肖剑对修炼的理解如同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按照玄致所说，修炼有几条道路，比如内丹和外丹，不死和黄白。

    对于不死和黄白，他不太了解，但对于内丹还是外丹，他倒是有一些见解。

    外丹就是玄致当前正在做的事，通过凝炼仙丹，服食后使得人体飞升。

    但正如玄致自己所说，当前灵气枯竭，不可能再有飞升一说，何况还只是通过吞食仙丹就飞升的。

    在当前这种状况下，就连真正的仙丹都不可能炼制，能够炼制出来的最好的丹药最多只能延年益寿，而这也是他毕生追求的目标。

    所以虽然他在炼外丹，但与修仙完全是两码事。

    至于内丹之道，就好似沈维刚刚提到的《三九仙经》。

    这个法门玄致曾听云来子道长说过，但他自己也不怎么相信，只权当是传说而已。

    准确来说，内丹就是把人体当作了炉鼎，而不是借用外来的比如青铜炉鼎之类进行凝炼。

    通过在人体内聚气、凝脉、筑基、结丹、元婴……直至最后，化劫而飞升，这就是内丹道，也是各种小说电影里经常看到的最常规、最能被理解接受的修仙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