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出院了。”微生时风站在医院大门口,感慨着。关于他堂弟的事情,警察也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微生老爷子甚是愤怒,倒是受害者微生时风只是感到无奈。
今天微生时风出院,除了几个手下,没有人来接他。儿子的学校有一个很重要的家长会,老婆尹月去了学校,老爷则是被到高血压,去了私人医院调理去了。
上车一会旁边的秘书就递过来一个文件,道:“董事长,您看看,财务部的一个副部长死了,就是那个李绣,公司好几个派系的人都想安插人进,这是他们的名单,您看我们要不要自己安排?”
接过文件,微生时风看了会,合上文件,一言不发,好像在想着什么。
董事长在想事情,秘书也不好打断,就在旁边车座上静静等着。过了好一会,微生时风掏出了手机,找到一个最底下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沉稳且成熟的男低音。
“喂,这几年还好吧。”
“请问你是?”
“班长,这就把我忘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有点试探道:“时风?”
“对,是我,班长,好久不见了,最近在哪里发财啊。”
“原来是你小子,可别,你一家大业大的董事长,我在你面前也就是算勉强能吃饱,哈哈。”
“谦虚了哈班长,什么时候有空来宁城玩一玩,咱哥两很久没见了。”
“你这大忙人,哪有时间找我唠嗑,我还不知道你的德行?憋不出一个好屁的家伙,快说,有什么事。”
“哎呀,真没事,就是对班长颇为想念,哈哈哈。”
坐在旁边的秘书,一脸诧异,他从来没有见过董事长这副滑稽的面孔,在他印象中,董事长一直都是谦谦君子,颇具威严,做事井井有条。
“真没事?”
“也并不是,就是想班长帮我个小忙。”
“你看你看,就知道你小子没有憋好屁。”
“班长,我的好班长,帮帮忙咯。”微生时风讨好道。
“你先说什么忙,我一个乡下耕田的,能帮你什么忙啊,你要说借钱,我这点钱给你塞牙缝都不够啊。”
“就是我公司这边财务部的一个部长离职了,缺人手,想到班长您手段了得,专业知识又对口嘛。”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喂,班长还在听嘛?”微生时风忍不住问道。
“让我考虑考虑。”
“好嘞,班长,静候你的消息。”接着两人又聊了大半小时,都是聊聊大学的糗事啊,调侃调侃谁谁谁,说说宿舍喜欢谁又追不到的话题。
秘书觉得两人聊的不是天,而是逝去的青春。
挂完电话后,微生时风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说道:“回家吧,先不去公司了。”
“好的,董事长。”司机小张说道。
下心村
解三秋放下手中的电话,有点心不在焉。
“谁给你打电话啊,看你这表情好像事还不小嘞。”饭桌一旁的青慧问道。
坐在解三对面的解落秋正在埋头干饭。
“是一个大学同学,让我去他公司帮忙。”
“那不挺好的嘛?难道你真的想一直待在这个村子里面啊,咱妈都去世好几年了。”青慧一边吃饭一边说着。
“哎,除了舍不得村子外,还有就是怕啊。”解三感叹道。
“怕?怕自己这么多年没上过班,干不好?还是没了出去闯荡的勇气?”不愧是夫妻,解三所想,青慧心里跟明镜似的,都清清楚楚。
也不去看解三的表情,青慧一边吃着饭,一边给解落秋夹菜。
“慢点吃,没人抢,看你这样子,跟个猴子似的。”虽是抱怨,但青慧却是满脸笑意,偶尔用手拨掉解落秋脸上的米粒。
“我再看看吧。”良久,解三才轻声说道。
“最近总是看见落秋这孩子偷拿食物去喂一条小灰狗,你还给它搭了个小窝,别以为我不知道哈,绝对不许养,听到没有你们爷俩个。”青慧警告道。
解三讪讪地笑了笑,解落秋则是充耳不闻。
天气虽不像几个月前的炎热,却是很干燥,秋风吹过,树叶便开始了翩翩起舞,在空中以优美的弧度,滑向地面。放眼看去,才意识到漫山遍野的青,开始泛黄。青中泛黄,黄里夹青。
渐渐的,解落秋跟村里的小孩也熟悉了来,每次解落秋身后都会跟着一条小灰狗。
一帮小孩每天捉鱼摸虾,从村头跑到村尾,村里面每天都是这帮小屁孩吵吵闹闹的声音。
五个孩子成天扎堆,最大的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正是上学的年龄,却没有上学,解三也是一脸不能理解,一问,老人都说农村人读书干嘛,学会放牛耕田就行了。解三劝说无果,也就放弃了,偶然他会给这些小孩子上上课,教教他们基本的识字。
八岁的孩子小名叫胖虎,人如其名啊,确实长得虎头虎脑、胖胖呼呼的。村里的孩子也并不因为解落秋不会说话而排挤他。这天几个小孩在村头爬树,比谁爬得高。
胖虎爬得最高,在上面叫嚣着,放肆大笑。最下面的是年龄最小的解落秋,怎么爬都爬不上去,另外三个小孩爬得稍高。正在胖虎得意之时,忽然有人喊道:“小胖子,你爬这么高干嘛,下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还有你们,都想挨打是吧。”
却见来人光着膀子,头上一顶草帽,肩上扛着一把铲子。一个瘦瘦的孩子跑的最快,跳下来就跑,还不忘拉了拉傻傻站着解落秋,“快跑,傻站着干嘛,要挨揍的。”
看见大家都跑,解落秋提了提快掉下去的裤子,跟着跑了。只有最高处的胖虎,才慢吞吞的下来,结果太慌张了,从树上摔了下来,背部着地,还好肉厚,没出什么大事。
“嘿嘿,二叔。”胖虎眼见跑不掉了,索性打起了招呼。
“你还知道二叔啊,看回去你老子怎么收拾你,跟我走。”中年男人一把拎起胖虎的耳朵。
“啊,叔叔,痛痛。。”
晚上,胖虎家里面。
“阿公,你轻点好不。”胖虎哀求道。
“还知道痛啊,爬这么高干嘛。”胖虎的爷爷正在给胖虎擦药,除了摔伤擦破皮的地方,还有几处鞭痕,“怎么样,你老爹的炒黄鳝好不好吃,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虎。”
擦完,把那瓶万花油拧好盖子,放到了桌子上。胖虎一想起晚上吃饭的时候,自己老爹手中的竹条,双腿就打颤。
胖虎的爷爷今年七十岁了,老人家平时除除草,照料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鱼塘。
“阿公,我腰痛。”胖虎背过手,指了指自己的背部。
“小孩子有什么腰,你腰还在脚踝呢。”老头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胖虎,又继续道:“今天让你看的鱼塘,还有多少水,拿竹竿戳过吗?”
最近一滴雨没下,村里面的灌溉从老头鱼塘引了一部分水。胖虎仔细想了一会道:“我量过了,水还到我的腰嘞。”
“那就好”老头点了点头。
其余几个孩子晚上回去大多数也都吃了祖传的“爆炒黄鳝”,只有解落秋待遇好,并没有挨打。
“你看你,说话都不会,却跟个猴子一样,整天上窜下跳的,回来跟个泥猴一样。”青慧一边给解落秋洗澡,一边碎碎叨叨。解落秋坐在棕色的澡盆子里,手里拿着解三编的竹螳螂,根本就没听青慧在说什么。
“你同学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啊,咱们可以借此机会到城里面给儿子看看。”青慧看到解三从厨房出来,连忙说道。
“再容我想想吧,媳妇。”
闻言,青慧也没再多说。
第二天,一早,胖虎爷爷割了一大堆草到鱼塘喂鱼,来到鱼塘旁,老头傻眼了,鱼很多都翻背了,水位才到自己的脚踝。
正在梦里会周公的胖虎,被掀被子吓醒了,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了满脸怒气的爷爷,爷爷手里面拿着的东西,是如此的熟悉。胖虎晃了晃头,以为是梦,继续躺回去,还喃喃道:“阿公对我这么好,不会打我的。”
接着竹条落到小腿上的真实痛感,把胖虎的妄想给打断。
“啊,啊啊”从房间里响起了胖虎悲惨的尖叫,一直蔓延到整个房子,再到外面的乡间小道上。
“哎,造孽啊,一大早的就打小孩。”解三正去田里的路上,听到这叫声,连着摇头叹息道。
两天后,从总局调来的人员已经到了宁城,来的人让柳朝雨有点惊喜。
宁城东区派出所所长办公室。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徐云同志,这是东区派出所副所长徐元良同志。”柳朝雨说道。
“你好,徐云同志,欢迎来到东区派出所做工作指导,说来咱们还是本家呢。”老徐上前,热情的伸手。
“哪里哪里,既然是本家,那我就托大称呼一声您为徐哥了,我就是来学习的,早就听闻徐哥的大名了,那可是威名盛传的办案风云人物。”徐云热情的握住老徐伸出来的手,说道。
两人接着又是一通商业互吹,看得柳朝雨一阵无语。在老徐看来,眼前的年轻人,高、瘦、黑,往人群一丢,都没有任何印象的那种,从交谈中可以看出,徐云为人圆滑。此时的徐云身着一身黑色西装,左胸处的党徽异常醒目。老徐注意到徐云手里拿个黑色箱子,跟柳朝雨的箱子,一摸一样。
“我想徐哥对于我和朝雨你是有很多想问的,听我慢慢说,首先容我介绍一下,徐云,北方人,超自然事件调查局的工作人员。”
老徐听闻,手指指了指柳朝雨。
“朝雨也是,可能你们没听过这个调查局,因为它是中央直属机构,不属于军队,也不属于公安,规模不大,国家也没有对外宣布,只有少数高层才知道,自民国开始,这个调查局就存在了,不过以前不叫这个名字罢了,我们是负责调查并且处理一些脱离正常人理解范畴的事件或者事物,至于再多的,请恕我无法告知,我们需要保密的。”徐云尽可能的简单明了,最起码在大致上能让老徐有个底。
老徐理解的点了点头,强压下心里的众多疑问,随后拉着柳朝雨出去,回头对着徐云说:“徐云同志,我跟柳专家聊两句,你坐会。”
来到门外,老徐小声的问道:“柳专家,这个徐云靠不靠谱。”老徐时不时还回头看了看坐在那喝茶的徐云。
“靠谱,这人是我之前的教官。”
“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回到办公室里。
看见老徐进来,徐云站起来说:“那就祝我们接下来合作愉快,徐哥。”
两人再次握了握手。
“我需要跟朝雨对接一下工作,就先告辞了,接下来的计划,我们明天详谈。”
“好,你们忙去吧,大家互相帮助。”老徐说道。
夜晚,解三躺在床上,侧身看到自己老婆和儿子那张熟睡的脸庞,心里下定了某个决心,也是困扰他多年的决心,是对自己勇气的再次肯定,更像是对多年前的自己的鼓舞。
秋老虎尾巴扫过大地,卷起一地的落叶。不得不承认,晚秋的夜空,漫天繁星,异常明亮,秋初颇为清爽舒心的秋风开始慢慢夹杂着些许初冬的寒意,原本每晚必备的蒲扇已经被收了起来,箱子最下面压了整整一个春夏的棉被,已经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