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缜密思考后的回答
“慕姑娘，你说的这个小学《大学》，以娆在这个世界闻所未闻，是来自慕姑娘的家乡吗。”
“我看《诛神录》中记载那位仙楼楼主用异界之门来回穿梭于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和慕姑娘所在的这个世界，她读书时选择的小学《大学》也是那个世界的启蒙读物吗？”
时以娆平静地说了一连串话。
她是来自于这个修行世界的，当然不知道《大学》《诗经》这样的蒙学著作。
她也知道慕师靖在这种想象力的机制的加成下，这些蒙学著作代表着什么特殊的含义。
只不过时以娆也采取这种幼稚的方式回答慕师靖罢了。
她确实没看到神山邸报中有关仙楼楼主读书的一段场景。
因为她昨晚从那名神秘男子手中得到了一本完整的《诛神录》，这样还看那本删减版的干什么？
如果花钱购买神山邸报看《诛神录》，结果还是删减的版本，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只是时以娆必须尽快把这本完整的《诛神录》读完，这事关她后面的命运。
昨晚回圣壤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若是以平常人的阅读速度，很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诛神录》全部读完。
但若她不了解《诛神录》的来龙去脉，又怎么机智地回应明天林守溪和小禾，还有随后赶来的慕师靖来圣壤殿的提问呢？
时以娆不愧是被林守溪誉为天才的人物，她很快就想出了办法。
她调动了她的精神内府，借助祖师传下的不传之秘，迅速地将这本书的所有文字都在一瞬间印入了识海之中，清晰地建构出了这本书的完整轮廓和主要内容。
书中除了主要人物的出场，其他的人物和配角，以及三花猫想出的各种奇异诡谲的设定等，都在这一夜之间被时以娆一股脑地印入了识海中。
在时以娆先祖不传之秘的作用下，她还将书中人物关系和剧情走向也梳理了一番。
只是这等琐碎、混乱的设定和故事情节，着实让时以娆烦恼不已。
若不是《诛神录》和自己的故有高度重合，后面又昭示着自己的命运，时以娆绝不会事无巨细地将这本书的每一个字都弄得明明白白的。
她看《诛神录》也只是在叶清斋和凌青芦的带领下，才勉强看完了神山邸报的公开发行版。
只是她都觉得《诛神录》设定这么混乱。为什么还在神山世界广为传扬。
直到她偶尔看了神山邸报以前那些千篇一律的修行小说，才知道这本书的风格不同于这些修行小说。
可能神山的修士想尝试一下新鲜的风格，而此时市面上符合条件的就只有《诛神录》了，神山邸报的编辑又在宣传捧红这本书。
在天使地利人和都齐备的作用下，这本《诛神录》也算正式走红了。
这本走红的《诛神录》的全本未删减版，也在时以娆借助先祖神术和自己丰厚的知识素养之下，完整地被时以娆所熟知掌握，细节和设定都被自己的神术给拆解出来。
她本来就对文字有天生的敏锐力，为了原始记忆这些文字，她甚至还将自己领悟到的大日冰封术用蝇头小楷写在了自己的肌肤身上。
她出身大家族，她早年在时家的藏书阁里，除了熟读佛经，已经把啊这个世界的大部分经典书籍看了个遍，涵养了一身的书香气质。
哪怕是对这样一本人物剧情设定都佶屈聱牙的书籍，在时以娆精神识海的作用之下，都能够清晰地十分掌握。
她看了圣壤殿中那本真正的显生之卷得产生新的疑惑，在完整地拆解了这本未删减的《诛神录》之后，都能得到清晰的解答。
来自另外一些世界的传闻和东西，都能在这本书中了解到一些蛛丝马迹。
其实之前她是了解到那个世界的一些端倪，但那时时以娆的神识已经被黄衣君主影响，没有再深究下去。
不同于修行之人大多数只对剑经术籍感兴趣，时以娆在时家的藏书阁中将珍藏的书籍都读了遍。
反正时家子弟很少来藏书阁中，她在读书时也可以将在时家呆着的一些不愉快经历和一些烦恼通过读书暂且忘却，还在读书的过程之中了解到一些传入到这个世界的诗词和名篇。
时以娆觉得这些诗词是极美的，因此她也默默记下了很多诗句名篇。
但记住这些诗词名篇对修行好像也无所裨益，只是时以娆植种花草之外又一个派遣心中苦闷的方式罢了。
修士们所追求的还是提升修为和境界，早日除去龙尸和邪神，追求长生。
这个世界以练气修行为主，修士们时常面临邪神龙尸的威胁，因此对文化教育不甚重视，他们在修行时阅读书籍也只是以阅读古代剑经和各种方术为主，对诗词歌赋吟咏风花雪月之事不甚重视。
神山邸报以前刊载的修行小说也才勉强充实了修士在修行之余的休闲生活。
除此之外，也只有《诛神录》让看惯了传统修行小说的修士们顿觉耳目一新，大家才对这本书有兴趣讨论。
只是他们看的越投入，失望也就越大，对《诛神录》引用的那些诗词名篇也就不屑一顾，全把批评的精力想在怎么攻击《诛神录》的剧情和人设上面去了。
时以娆因为以前在藏书阁中阅读过很多书籍，背诵过很多诗词名篇，对那个世界的诗文就格外在意，以前被叶清斋和凌青芦驱使着，看《诛神录》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些曾经在藏书阁中提及的诗词。
只是这些诗词名篇也勉强是那个世界浩如烟海的书籍中，引用的只言片语罢了，它们在被传播在这个修真世界的时候也没引起太多讨论。
时以娆饱读诗书，又通览经文之才对这些诗句有所了解。
但三花猫只是把这些诗句作为她发挥想象力的来源，尤其是三花猫彻底把“读书”这个词赋予了丰富的内涵。
那位仙楼楼主在“读书”的时候吟咏的这些诗词和经文时以娆都熟稔，可惜三花猫描写这样的画面却跟这些诗词经文本身的意义相去甚远。
三花猫提及了什么小学《大学》《诗经》和弟子规的，这些书籍时以娆在这个世界的藏书阁中也没有看到过，所以时以娆并不知道这些它们本身确实是孩童的启蒙读物。
只是三花猫用在这种“读书”的场合，她都不自主地往那方面联想。
但当时以娆注意到三花猫在书中引用诗词经文名篇来发挥她的想像力，污损“词语”时，时以娆才注意到这一点也有其不合理之处。
记得在《诛神录》开头的第二卷在介绍那位“尊主大人”出场的时候，三花猫还说他“学写书学”只用了七日，教她识字的婆婆才让她认识一千多个字时，就告诉她可以练习写作，然后就大笔一挥写就了《诛神录》。
这本身平平常常，并没有奇特之处。但只要时以娆注意到书中引用那个世界的诗词名篇，就会发现这跟三花猫只认识一千多个字的识字水平有明显的龃龉之处。
况且，这些诗词名篇明明来自于那个世界，三花猫明明在这个世界跟苍碧之王联系得紧密，几乎就待在它的心脏之中操纵着它，她又是如何知道《诛神录》中来自那个世界的诗词名篇。
时以娆越想越觉得不合理。
看来，这个世界显然不止林守溪和慕师靖两个穿越者从她们那个世界穿越而来，还有更多的秘密等待着自己去发掘。
昨晚时以娆就感觉到她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之中，她以前从未见识到的各种元素。
先是有一个口头时常念叨着“玛卡巴卡”的男子来给自己送神山邸报，他背着个双肩背和这个世界的打扮格格不入，说着什么“快递”“泰西”之类的话语。
又在离神守山不远的一处驿站之中发现了几名装饰奇怪的男子，他们说是要去看那位偶衣小娘子的演出，回来又碰见了那位蓬头垢面，给自己这本完整未删减《诛神录》的神秘男子。
他嘴中念叨着什么“毕竟几人真得鹿”的诗句，这分明是自己在藏书阁中看到的那些名篇。
这句虽然冷门，但自己初读变觉得和自己时常阅读的佛经一样富有禅意，极富哲理，还记住了这首诗的作者是他们那个时代有名的文学家。
由此可见，这名看起来不修边幅的男子来到这个世界定然有其特殊的理由，他似乎在背后安排了其中的一切，连自己返回圣壤殿在驿站遇见他的时机都算得刚刚好，似乎掌控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显然他不可能只在这个世界呆过。
时以娆感觉，哪怕在驿站中听到那些人间诸国的民众前往神山运送时，所歌唱的“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这首诗篇。
自己在时家的藏书阁里都好像在哪儿似曾相识过，只不过改编这首诗歌的人没有原样搬过来，将那个世界的地名和人物换成了这个世界的人物。
这些迹象若不结合到《诛神录》中那些不为神山所关注到的内容和文字，是很难发现这个修真世界似乎在短时间内发生了些许变化。
一些在之前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元素近段时间在这个世界重新出现。
三花猫在创作《诛神录》的时候也许没想到这点，但她拿来发挥她想象力所引用的诗句和经文，却昭示了她绝不止蛋蛋和这个世界的神明发生联系，她显然通过某种神秘力量，得到了什么帮助，才会引用过这个修真世界从来没人提起的诗句为载体，发挥她不同寻常的想象力。
时以娆回到圣壤殿后，动用神术极速阅读完这本《诛神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得知那位黄衣君主的真相以后，有些之前的疑惑算是解答了，但紧接着又产生了更多新的疑问。
若这些疑问得不到解答，时以娆则感觉很有可能掉入另外一个巨大的骗局之中。
她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谎言与欺骗之中，而昨晚发生的种种迹象经过这么一分析，不得不让她觉得警示，她感觉稍有不慎就可能掉入另外一场骗局。
似乎有人洞察到了自己在《诛神录》尾声之后的命运，昨晚故意设了一个局给自己往里面钻，时以娆甚至不知道这个设局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多的谜团等着自己探索。
她还是感到了渺小与孤独，更有一丝无助。
时以娆本以为阅读完真正的显生之卷和整本删减的《诛神录》之后，可以大幅度提升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和理解。
自己的阅历也感觉在读完这两本书卷以后能大幅增加，可以轻松窥测这个世界发生的大部分变化。
何况自己有先祖的不传之秘在手，可以窥测吉凶之征兆，预测运动之变化。
按理说在这样的神术使用之下，这个世界的大部分神秘之处都应该烟消云散，该是拨云见雾，迎来新的秩序了。
将要埋葬的就是剩余的邪神，再加上自己向慕师靖和小禾告知的那些欺压在神山底层修士和和人间诸国的那些“神明”了。
但是现在这么一想，不解与疑惑反而更多了。
她现在都搞不懂那位神秘男子为什么要帮助自己，昨晚为什么要吸引自己前去？
他似乎在神山邸报上也精心布置一盘好棋，连吸引自己前来神守山下的酒肆的方式都巧妙绕开了神山邸报的编辑审核。
时以娆知道神山邸报的审核除了那本《诛神录》，其他的方面审核也相当严格。
在神山邸报中肯定不能出现丑化时家形象，扭曲修行意义，造谣时家事迹等一切有违他们认定神山修行的核心价值的事。
因为他们自己就在做同样污名时家憎恶形象、宣传修行苦难好处、编造自己功绩等违背修行核心价值的事。
自己作为他们认定的背叛时家的叛徒，肯定不能以正面的形象出现在神山邸报上。
连自己离开时家的事这群神山邸报的编辑都能找到夸耀时家功绩的角度。
他们将自己自愿成为罪戒神女的故事，吹嘘成时家宁肯让自家的千金大小姐承受家人分离之苦，也要为斩除龙尸和邪神贡献一份力量，将自家的女儿送去成为罪戒神女的感人故事。
时家还雇佣了一些写手在神山邸报上吹嘘时家是如何“顾念天下苍生，舍小家顾大家的。”
自从那夜发生到时家的事情也以后，时家跟自己就差最后一步公开决裂了，可他们还在是将自己当成一名时家的棋子在利用，把自己捧到神女榜第一的位置上也只是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为众人讨论的焦点，好转移对时家本身丑陋行径的注意力。
因此，若是神山邸报的版面之中提及到了自己，自己所有成就的取得也一定是在时家的大力支持下才取得的，不可能单独有内容脱离时家而正面报道自己。
所以，那位男子若想通过神山邸报邀请自己前去一叙，不可能在神山邸报上直接说出。
可他将自己的名字巧妙地藏在了“良人明日至，讯问守神山。佳丽时以娆，女郎相与还”这一句歪瓜捏枣的诗句之中，表面上这是一个油腻男子在宣传自己的文化形象，实则是在暗示自己前来神山一叙。
神山邸报的审核编辑见这篇版面中根本没提到自己的任何事迹，也就让这位男子刊登了这篇广告。
他显然是知道自己急于寻找那个人的下落。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招数吸引自己前去，并且巧妙地避开了神山邸报的严格审核。
看来，他也不是神山那些大家族和宗门的势力，不然不可能如此大费周章吸引自己前来。
而他见到自己之后。又为什么要念出这句并不出名的“不知几人真得鹿”的诗句故弄玄虚？
自己还想进一步讯问他的信息时，他又摆出仙灵镜让自己看到了小团体聚会的情形，明确了接下来他们的动向。
这样自己的心思就会被吸引到自己怎么回圣壤殿，应对他们今天到来的事。
对他的疑惑和追问也只能暂时放下了。
时以娆有种直觉，总觉得这些谜团和疑问的解决都需要向他讯问才能解决，他似乎布置了昨晚所有的相遇和邂逅。
甚至昨晚驿站相遇的场景中，时以娆都感觉那些民众烤火取暖唱诵的诗歌也是这位男子故意安排给自己看的。
若是更加大胆的猜测，他就是将那个世界著名传的诗篇改造成那些民众唱诵的诗歌的人，并且唱诵的诗篇刚好契合人间诸国被剥削压迫的事实，可以说是理解得恰到好处罢了。
甚至那天来圣壤殿给自己送信的那位信使，在驿站前又重新出现了，也有可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就是想透露给自己一些信息。
那位信使自称自己是“快递员”，还告诉自己他一幅“泰西打扮”，等于是在暗示自己这个世界发生了一定的改变，不再是纯粹的修仙世界了，这个世界还有更广大的区域等着自己探索。
时以娆知道自己想主动联系这位神秘男子目前根本没有任何方法，除非他在某个时机主动找上自己。
自己想想解开这些所有的谜团，时以娆感觉单凭自己的一人力量难以完成。
而这个世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更有可能帮到自己。
慕师靖就是身边现成的人，她和林守溪都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结果却又同时闯进了自己所处对这个修真世界。
她可以告知自己她那个世界自己不熟悉的东西。
就比如小学《大学》最初的含义，是否真的是蒙学读物，而不是她问句中所涉及的不堪入目的画面。
而应对这个幼稚问题的回答，最好就是同样反问出一个她觉得也很幼稚的问题。
这样更不会驳损慕师靖的面子，还能通过她得知那个世界的详细信息，帮助自己了解这个世界发生悄然变化的原因，实现自己的目的。
于是时以娆就以同样幼稚的方式回答了慕师靖的问题。
问之前时以娆在心中又经过了一番缜密的分析与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