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再有老王的消息,又过了半年,老王打电话说她和文娟约要到林茜这里来,说还要把她女子带来。老王这个女儿林茜一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不知长得象谁,老王说这个女子小时候长得多乖,不晓得现在长得象哪个,越长越丑了呢?实在不好看,嘴巴那么大,眼睛又多小,老王的前夫都长得不那么困难,这个女儿就长得如此模样呢?林茜心中就想是不是这个女儿的生活环境太恶劣了,人也就长得这么恶劣,一付凶相。
老王对这个娃娃想尽量弥补,对娃娃说:“你把林阿姨的牛奶吃了嘛,你现在读书正需要营养。林茜心想,对娃娃你平时不管,你以为恶补两天就把这么多年母女的距离拉近,哪那么容易。感情有一个积累过程,不是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东西。然后老王又带了女儿到东山娱乐城去耍。这天林茜和文娟没去,两人在家中煮饭,结果老王两娘母只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老王:“太阳大得很,好热嘛,我昨天晚上又没睡好,一点精神都没有,我要睡觉去了。”
老王现在神经衰弱得厉害,头天晚上听女儿说了些前夫家中的事,她就多晚都睡不着。老王的女儿张明说:“我婆婆说妈妈这么多年都没管我,现又要带我去耍,说女子养大了,就要去找自己的妈了,养这个娃娃没得想头。“老王就满腔怒火地说:“她还在那儿东说西说的,我当时给你打毛衣,就是那个老婆子说的,我们张明才不穿你那晴纶的,我们要穿纯毛的,我才没给你打衣服的。我去看你一回,那个老太婆就要在外面到处去说,惹得我干脆看都不看了。他们原来不是还害怕我在娃娃面前说他们不对,现在不是报应了,你们那个婆婆眼睛瞎了,人家好多人都说她把恶事做多了,才弄得眼儿珠子都掉下来了,自己背时。我给你说,你不要听她的,你们妈是遭逼起走的。你自己要好生读书,二天工作了,就不在那个家头了。话是这样说,这个女子要想把书读完工作,还有好长时间都得在。那个家庭呆下去。老王临睡前趁着张明上厕所时对两个同学说:“你们不要给她说我要供她读书啊,我没得钱拿给她。”说这话时,心中的愤恨从她咬紧的牙齿上都看得出来。
老王去睡觉去了,张明对两个阿姨说:“我妈紧在我面前说我们婆婆不对,但是我们婆婆对我还是多好的嘛。林茜心中对老王颇不以为然,再怎么说自己的娃娃哪能够一点都不管嘛,自己的儿子生下来就是残疾,离婚时张志明明确表示不要儿子抚养权,林茜答应自己管儿子。这让许多人都匪夷所思,老王一直责怪她:“现在哪有你那么瓜的人,正常的娃娃都不要,你那个娃娃明明有残疾,人家丢都丢不脱,你还要把娃娃要到。林茜从来不理会老王的埋怨,她是个死脑筋,觉得你生了娃娃,就要对娃娃负责,否则每个人都把娃娃扔了,这个社会成什么样子了?要善于发现娃娃身上有趣的东西,有时候儿子看到林茜打字,抱怨道:我给你说了好多回了,喊你不要打字了,你不听,紧打呢,手打痛了咋个得了?惹得林茜禁不住地笑。与儿女的关系不能用等价交换来计算,你教会了儿子帮着做事,教会了儿子唱歌,都是一种成就。一个人,许多事情都不是钱能衡量的。比方说情义,比方说与人交往,如果你只知道算计,你就会没有一个朋友。
老王没在女儿身上花钱,但给第二个男人的娃娃花了几千块钱,是不是太瓜了?虽然说爱情是不能用钱太衡量的,但老王与第二男人根本就不能用爱情太形容,只能用苟且来形容。当女人没有了她眼中的爱情时,她首先想的就是让花了她钱的男人用钱来补偿,这几乎是女人的通病。
老王没睡好久,手机玲声吵醒了她。老王一接电话就喜形于色,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对文娟和林茜说:“你们两个还是一起出去吗,今天中午有人请吃饭。文娟来的路上就听老王说了老王单位的人给老王介绍了个对象,是在明阳城里的。林茜和文娟说:“我们两个就在屋里吃,我们饭都要煮好了。”老王兴高采烈地带了女儿一道去了。留下这两人在屋里吃。在自己屋里煮饭吃也是一种享受,自己清清静静地煮饭炒菜,吃了后,不想洗碗了就放在那里什么时候想洗了再说。有文娟在林茜倒是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了,林茜是属于那种喜欢做菜不喜欢洗碗的那种人,文娟却喜欢洗碗,原来吃了饭林茜会问她:“你洗得来碗不?”文娟很委屈地回答:“你问我做得来菜不还差不多,还要问我洗得来碗不,我咋个会连碗都洗不来了?你二天不是来要问我吃得来饭不?
从此以后,只有文娟在这儿耍,洗碗就是文娟的事了。文娟在洗碗,林茜在边上问:“她找那个对象如何嘛?”文娟说:“听说是物资公司的,都下了岗了,还是在打工,具体的就不晓得了。
林茜说:“她一天不晓在忙啥子,才离了好久嘛,又忙着耍一个,物资公司好象都垮了的嘛。
文娟也说:“晓得她咋个想的啊,如果是我的话,我离了就不找了。她一天忙到找个人做啥子嘛,象我们这个年纪,生活不愁,老了也有退休金,还找啥子嘛,找到屋头负担重的,你还要管他,一天硬是没得事了吗?
老王一直耍到晚上十点过才回来,这屋里两人还正在说:“这个老王未必今天就不回来了啊。楼上就响起了脚步声,两个人都眉开眼笑地进来了。文娟就说:“一看你们的表情就晓得今天收获不错。
老王直是埋怨:“人家说喊你们一起去了,你们还硬是要拿架子不去。今天好好耍啊,我们中午在红湖酒楼吃的饭,晚上又吃的火锅,都还说要去喝茶的,我怕你们担心,就回来了。文娟说:“我们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这才一天就出去旅游了吗,我就说老王就是有福气,遇到的人好好。”
林茜没说话,心中想,你都还是一面之交,我们俩个就跟着去吃饭,你和这个男人好了呢就不说了,你和这个男人不成,到时候喊我们退饭钱那才弄得没得意思哩。农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耍朋友的时候,如果女方不愿意,那么女方用了男方的钱,哪怕是来了两个人吃了几顿饭都要算得一清二楚,婚事不成,马上退钱。这话林茜没说出来,因为老王正在兴头上,林茜这样一说,她还以为林茜在专门打击她的积极性。良药苦口,但老王就是非常需要良药却任何时候都拒绝良药的人。
这时老王喜不自胜地说:“这个老头还可以,对我们张明多好,你问张明,是不是?”张明就说:“可以,不停地给我拈菜。”林茜心想,偶尔拈一次菜哪个不会,做样子也要做好点嘛,如果第一次和子女见面就怒目而视,那以后的日子更是不堪想象了。
文娟就笑嘻嘻地说:“张明,你看你就是有福嘛,你们妈找对象都把你带着去,本来我们都想去的,害怕人家只要见你们妈,不愿意见我们,算了,你们好久请客的时候我们再去。”
老王就说:“你这个人就是,开头喊你们去你们要拿架子嘛,现在又在这儿说闲话,今天晚上、中午菜都多,吃都吃不完。我不是就要专门试探一下他对娃娃如何,我就说这个娃娃要跟着我多耍一阵,那个男的的朋友就说:‘把娃娃带着就是了嘛,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你的娃娃就是他的娃娃。’我看他对娃娃都还可以。”
文娟就说:“对娃娃好就可以嘛。但是你还是要多考察一下,我教你,你再咋个都要稳起,再咋个说考察半年嘛,绝对不要忙到答应。”
林茜猛然问了一句:“老王,这个人一个月拿得到好多钱?”
老王回答道:“他们单位早就垮了,他朋友办的公司,他在给他朋友开车。我想一个月一千块钱还是有的。”
早在十几年前,林茜听说有人介绍朋友的时候女方首先问男孩一个月好多钱,林茜马上就想这个女孩咋这么庸俗呢,张口就说钱。但现在理解了,不说你成天看着钱在找,但基本的经济条件还是要有的,否则这个感情就是建立在沙滩上的空中楼阁一般,风不吹都要倒了。
这次老王本来还要带女儿到山里去玩一趟的,这个女儿不去了,说要回去了,要不然那边的妈妈不高兴了。在私下里,这个女儿对两个阿姨说:“我妈现在忙着找对象,哪还顾得到我啊。”
女儿走后,老王独自一人到山里耍了一趟。这是她们单位组织的,没两天又到林茜这里来了。说来老王可怜,平常一般是不怎么敢回家的。她家在农村,家中都是女儿,她就是最小的了。如果她当年没考上中专出来工作的确话,她就会被留在家中,招个女婿上门。她出来工作了,她父母就把她六姐留在家中,招了个女婿上门。六姐的第一个儿子极是聪明,成绩也好,但身体恼火,生下来就是个先天性心脏病。这个病是个富贵病,三天两头都在吃药,稍微不注意就感冒了。这个儿子几岁时,六姐又生了一对双胞胎,这对娃娃一个正常,一个却是脑发育不全,根本就站不起来,吃喝拉撒都要人照料,老王一回到娘家就心烦。这也难怪,她娘家太穷了,洗头都买不起洗发膏,都用洗衣粉。老王在外面教了几十年书,已经不能再过那种生活了。如果她要在家中住上几天,日常用品都需要老王拿钱来买,所以她不想回娘家,看着就心烦。她就喜欢在林茜这里耍,没个男人挡眼睛。
一开始倒是相安无事。每天林茜一早就出门到公园和老年人打太极拳。从那时候开始,林茜的瞌睡少了许多,就象应了老年人的话,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再怎么说,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就逐渐没好多瞌睡了。一早林茜起来走到公园,这时候天才蒙蒙亮,一边跟着老年人比划太极,一边看着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这真是一种享受。能够欣赏自然界的日落日出,这也是幸福的一个内容。
回到家中,煮了牛奶,把馒头蒸热吃了,于是就开始在电脑上写文章。前些年在本子上写了几大本,这时候林茜开始有意识地整理故事了。这个时候老王一直躺在床上不起来,要到九点过,老王才起来,等她吃了把碗洗了,都差不多十点钟了。多数时候,林茜让老王去买菜,前面几天都是林茜拿了钱给老王让她去买回来。老王常在林茜面前说,看得起你才走到你这里来哩。
林茜也这样想的,如果人家看不起你,人家还不得走你这个地方来哩。打个颠倒说,她不轻易走哪个家里去,走到人家那里去,最害怕的就是看到人家做脸做色的,心头不舒服。所以林茜一般是不愿意接待客人,但是一旦客人来了,她还是会竭尽所能对人家周到一些,让人家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林茜拿钱时,老王都是拣着好的买,老王平时也流露出这个意思:“你在我们几个里头条件是最好的嘛,吃你几顿饭有啥子嘛。”
林茜不富裕,但是她依然继承了母亲的特点:穷大方。吃你几顿饭也吃不穷。
老王在林茜这里住了一周,这天林茜再给她拿钱时,她很爽快地说:“今天不要你拿钱,你要吃啥子嘛,我去买就是了。”说这话时很气派。
林茜想想说:“你买点猪肝来炒嘛。”
老王就说:“我再买点腰子嘛,今天中午弄个肝腰合炒。”
林茜就期待着中午有个肝腰合炒,结果那天老王只买了可能有一块钱的豆子,再就是一把莴笋尖。
如果林茜一早就听老王说买小菜,那么中午也不至于那样失落,现在由肝腰合炒变成豆子和菜叶子,反差太大了,不是往好的地方变,而是往差的地方变,林茜吃得心中痨肠寡肚,让林茜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林茜就想,虽然我长得胖,就是要减肥,也不能说只吃这点东西啊,但她哪里张得开嘴说,老王对钱计较,林茜早就领教过的,但没想到她会计较到这种程度。
后来林茜转念一想,又释然了,她太穷了,当然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