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风尘仆仆地来到通阳镇,碰巧遇到正要返回山区的拖拉机,便搭了个便车。
开车的李老汉朝后面吼着:“你们往山里去做什么?”
郝有富回应道:“去旅游!”
“啊?”大叔很不理解,“那片山里有什么好游的!你们千万不要进深山!老猎人端起枪都不敢走进去。”
“大叔,那深山里有什么?”
“有什么我说不清楚,但是怪事特别多,死的人也特别多。我们这边雨水多,深山里面经常落石头砸断路。你们进得去,一下雨,就找不到原路出来了。”
刘开文也问道:“大叔,这几天还有其他人来旅游吗?”
“以前没人来”,大叔想了想,又说道:“前段时间倒是来了很多人。”
三人互看一眼,断定就是那个训练营的人。
通阳镇在绵县北部,是个不起眼的小镇,毗邻山区,有不少羌人定居这里,随处可见羌族特有的文化元素。远远望去,前面是一片山海,路边地势平坦之处都被附近的村民开田种上了庄稼。
“望山跑死马”,等他们来到山下的寨子,也是一个钟头之后的事了,三人帮着李老汉把车上的化肥扛下来。
李老汉看了看天色,对他们说道:“今天太晚了,摸黑上山不安全。我家有空屋子,让给你们住一晚。”
三人连忙道谢。
李老汉挥挥手:“莫客气!我们羌人都是爱交朋友的。我先去把队上的拖拉机还了。”
李老汉唤出自己的老伴,招呼三人进家去。
大叔的老伴热情地给三人安排住处,还邀请他们和家人一起吃饭。
期间,三人帮着阿姨做饭,顺便向他们打听起训练营的事情。
“阿姨,之前来了一群人往山里去了,他们回来没有?”郝有富一边帮着阿姨洗菜,一边问道。
“那帮人有二十来个,就在前面山脚下搭帐篷,说叫‘驴友’,专门到深山老林里面去探险。有几个人没有进山,一直守在帐篷那里。几天前,那些帐篷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估计那些人都走了吧。”
刘开文一听,非常不解,前几天训练营的人就撤走了,为什么还要特意引他们来这里?若想让他们来,为什么不直接提示位置,还要将他们引去王叔那里,绕这么一大圈?
“阿姨,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阿姨想了想:“有男有女,不过男的更多。有年轻的看起来二十出头,也有看起来多凶狠的中年人。那帮年轻的晚上在帐篷外面唱唱跳跳,闹到半夜。第二天早上,帐篷那里就只剩下几个戴墨镜的人了。”
郝有富一听,急问道:“戴墨镜的都穿一身黑吗?”
阿姨惊异地看向郝有富:“你怎么知道呢?他们那群人都穿一身黑,但是戴墨镜那几个看起来特别威风。”
赵一慧指向远山处问道:“阿姨,山上那几座建筑是什么?看起来很特别。”
阿姨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笑着对他们说道:“那是我们羌人的碉楼,那三座碉楼有两百多岁了。”
饭桌上有一位老奶奶,是李老汉的母亲。老人家精神很好,还不时和他们聊上几句,当听说他们要进山的时候,脸色一变,提醒他们不要往深山去。
“以前专门修了路通往深山,还从镇上拉了电线,在那里面修了个气象站。后来,气象站的人搬走了,换了一批人搬进去,还在外围砌了很高的围墙。有人偷偷去看过,晚上七点过后,这一片就没电了,只有那里面还亮着灯。每隔几天,就会有大车送东西来,让寨子里的牛马驮进去。跟着去的人回来说,里面有很多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站岗巡逻的保卫都有枪。有天半夜,山里响枪,闹了一晚上。隔天来了很多人,封山搜林,不准我们出门。我们猜那里面肯定出了大事。再后来,那片房子就荒废了,山里的怪事也越来越多。这些年,我们捡柴火也只敢在附近的山头走走。”
刘开文问道:“老奶奶,您还记得响枪是哪年的事?”
“那年我大孙女出生,是六九还是七零呢?”老奶奶踌躇地看向李老汉。
李老汉在一旁补充道:“六九,刚进十月。你说的那个单位从搬进来到荒废就两三个月,奇怪得很!”
时间对上了,他们猜测李老汉一家口中的单位就是他们要寻找的“三〇三”。
刘开文继续问道:“大叔,那一片在山里哪个位置呢?”
“你们是去找那个荒楼吗?”李老汉放下碗筷,慎重地说:“千万莫去!那片荒废以后,寨子里有人约好去打猎,进了那附近,就失踪了。大家搜山也只找到一个人,挂在悬崖边上。那个人回去躺了三天才醒来,说在林子里被黑雾迷住了,还说那片林子不干净。我们问他另外几个去哪里了,他说被怪物吃掉了。连续发生几次这种事情后,大家都不敢再进深山。”
郝有富一听说怪物,就联想到古墓里的怪尸怪鱼:“怪物什么样?”
李老汉哈哈大笑:“见过的人都活不了!”
赵一慧笑了笑:“大叔,我们进山是为了采集植物样本,完成暑假作业。既然那里那么危险,我们也好避开那个区域。”
李老汉一听,觉得有道理,便告诉他们:“翻过面前这座山后,朝西北走,就在那处山坳里,一眼就看到了。”
宁静的夜里,刘开文站在窗边,远望着山林深处。此刻的山林非常静谧,可越是静谧越让他胆战心惊。迷人黑雾和吃人怪物听起来和古墓里的东西是那么的相似。不知道闵老从墓里带出了什么东西?当年的枪响声一定和那股势力有关。而枪响之后,那里为什么会被弃而不用了呢?
郝有富则在一旁玩着手里的藏刀,见他深思不语:“老刘,那个训练营的人都撤走了吗?他们是不是已经找到想要的东西了?我就是纳闷,他们为什么还要我们来一趟。你说我叔会不会在那里?”
刘开文叹道:“一切只有到了那里才能知道!”
隔天一早,三人便辞别李老汉一家,往山里走去,仅用了两个小时,就来到了碉楼处。
这三座四角碉楼呈三角形排列,立于崖壁之上,可以将山下景色收入眼中。
碉楼内部已经垮塌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郝有富在其中一座碉楼外壁上发现了一排刻字,“张小刀到此一游”,看这刻痕非常新鲜,他招呼道:“老刘,这里有刻字。”
赵一慧摸了摸刻痕:“刻上去没几天,张小刀是训练营里的人吗?”
刘开文则去检查另外两座碉楼,发现上面也有几处类似的刻痕:“刘阳阳、曲若?我们一会儿注意观察,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留下的痕迹。”
三人不再停留,翻过山脊,往山下走去,走出几公里,便见西北方向有一片地势低洼之处,林子显得特别茂密。
郝有富眼尖地在一丛灌木中发现了一张手帕,手帕上面还有一片血迹。
“他们有人受伤了?”
刘开文看着血迹,分析道:“看这出血量并不多,可能就是磕着了。”
赵一慧抬头看了看天空,警惕地说道:“老刘,太阳没了!鸟叫声也没了!”
刘开文和郝有富也看向天空,只见原本的太阳被厚厚的乌云遮盖,林中的鸟叫虫鸣也消失了,一种压迫感随之而来。
“大叔说山里一下雨会引发落石,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躲避一下。”郝有富打探周围,全是高大的林子和矮小的灌木丛,根本无法容人藏身。
刘开文看着云色,估算着下雨的时间:“我们加快速度,能找个山洞是最好的。”
这一带,林子茂密,多次滚落的石块早已改变了山形,山路早就消失在灌木荆棘中。眼看大雨如瀑盖头浇下,碎石土块不堪水流冲击,已然形成泥流,由高处排旋而来,三人还没找到安稳的避身之处。
脚下的泥土已松软,一踩一滑,郝有富抱住一棵树,向二人吼道:“我们在山下,根本无法躲。”
刘开文从背包里取出绳子,先在自己腰上绑了一圈,对另外两人道:“我们与其在林子里乱窜,还不如直接去废墟。这场雨也是机会,把绳子绑上,不要走散了。”
郝有富抓过绳子,给自己绑了一圈:“什么机会?”
赵一慧接过郝有富递过来的绳子一端,利落地系在腰间,看着前方的密林,答道:“黑雾!”
“对!”刘开文从背包里抽出一把匕首插在腰间,抹掉脸上的雨水,皱眉道:“还记得大叔说的黑雾吗?雨大能稀释黑雾,我们反而不会迷失,而且这里到处都没有躲避的地方,只有那处废墟最安全。”
郝有富摸出怀包里的指南针,看了几眼,很干脆道:“行!”
因为大雨滂沱,三人全身湿透,走起来很费劲,路过一处倾倒的大树前,这棵树不知朝代几何,单看树干需三人合抱,就这么横在前方,三人只能翻身过树。
刘开文先翻过去,稳住自己的重心,反身接应郝有富。郝有富翻爬在树干上,脚一蹬,直接戳进了树干中,急得哇哇叫。
赵一慧连忙帮他拔出陷进去的小腿,却惊见枯干中有只人手的白骨,紧紧地抓住郝有富的小腿。
她举起匕首,将白骨自掌下斩断,一把拖出郝有富的小腿。
“这是什么?”郝有富翻到刘开文身旁,抬脚将那截手骨甩掉,“怎么会在树里面?”
刘开文走近树洞,见着里面白骨的另一只手里拽着什么东西,便伸手进去,把另一截手臂掰下了来。
“枪?”郝有富看着白骨手里的东西,瞪大双眼:“54式,是那个年代的。有枪干嘛躲在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