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市后,吴为以回总部查资料的说法,先行离开了。刘开文三人和张小刀、刘阳阳约定了碰头的时间地点,便跟着赵一慧回了胡同里的住处。
郝有富忐忑地问道:“小赵,我们在这里没事吧?要是被你妈撞上了,十张嘴也说不清!”
赵一慧一边给遗照供上新鲜的水果,一边说道:“她不会回这里,这里对她来说只有不堪的屈辱。”
刘开文拿出包里的箱子,赵一慧连忙关门拉帘。三人坐在沙发上,检查着玉带和彩石。
玉带上除了有白玉片以外,还有五个圆形的嵌格。刘开文试着把黑色的石头依次放进这些嵌格中,在一处嵌格里合上,随后又分别找到了属于另外两颗石头的嵌格。
郝有富拿起黑色的石头,观察石头上的打磨痕迹:“这石头有什么特异之处呢?比不上彩色的夜明珠,像块硬碳一样。”
“我们在墓里看到的那个阵型,里面有四种颜色的石头,除了这种黑色的”,赵一慧一手拿一颗彩色石头,做着比较,“腰带上有五个嵌格,说明有五颗石头。这里有三颗,还有两颗在哪里呢?”
郝有富一听,转头说道:“这就有很多种可能了。要么是落在墓里了,要么是被三〇三弄去做化验了,要么是被你外公给藏起来了……”
三人同时想起一件事,前后语道:“八大监!”
刘开文问向赵一慧:“你说闵老托人在十五年后,将重要的东西转交给你?现在到十五年了吗?”
赵一慧将石头放进箱子里,看向窗帘处:“今年正好是第十五年!”
“那人没找过你?”郝有富凑近她,好奇地问:“你真没看到那人长相?声音呢?再听到,你还能认出来吗?”
赵一慧迟疑地点点头:“应该可以。”
“笛楼茶社、宁夏街洋房、八大监,这三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刘开文的手指轻敲着茶几,反复品味着赵一慧这几段记忆。如果是被闵老藏起来的,为什么只藏起两颗呢?根据赵一慧描述的八大监的情况,特别是它的建筑造型,竟然和三〇三的地下建筑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利用中心岗楼的特殊位置,可以纵观整个建筑群,差别在于地下室是横向排舍,而四大监是扇形排舍。
见时间不早了,刘开文和郝有富不便多留,便告辞离开了。
“你确定安全?”临行前,刘开文再次问道。
赵一慧莞尔一笑:“放心吧!我有地方藏。”
刘开文带着郝有富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一推门便见王叔坐在客厅,像特意在等他们回来一样。
“王叔!”
王叔沉默地打量二人,突然阴沉一笑:“没想到你们还能回来?”
两人把背包放下,郝有富腆着脸从包里翻出藏刀:“王叔,这把真是好刀啊!”
“哼哼”,王叔瞥了藏刀一眼,“你小子有点眼力。这把刀是早年跑茶马道的时候,我从一个康巴土匪头子手里顺来的。这好刀要用血来养,才能养出刀魂。”
两人听他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心里都是一颤。土匪头子的刀好顺么?这王叔早年也是个杀人见血的主,恐怕砍了不少人的魂来养这些刀。
“既然你喜欢,就送你了!”
郝有富一听欢喜得眉开眼笑。
刘开文想王叔这人是老江湖,对江市的旧事应该很清楚,便打探道:“王叔,您对八大监熟悉吗?”
“哼!”王叔看了眼他脚下的背包,抬眼注视着他,“早年间,我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哪个没进过八大监?”
“那您知道八大监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吗?”
“诡异?”王叔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指着郝有富说道:“你是指坊间里说的那些闹鬼传闻?”
郝有富呆呆地点点头。
王叔挑起眉毛,叹口气:“我的腿没有折在茶马道上,没有折在雪山草地里,就栽在八大监了。”
说完,他看也不看二人,一拐一拐地回屋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按照时间来到了茶楼,远远便见一个显眼的招牌“笛楼茶社”。
便是此刻,茶楼里已坐了不少人,面前一盏茶,几人围坐,聊天侃地好不热闹,自有精明的堂倌一手摞茶碗一手提茶壶在其间穿梭。
一堂倌见三人,便连忙迎上前,热情地询问:“三位,吃茶吗?”
刘开文的视线扫过一楼厅里,便问道:“和朋友有约。”
堂倌打量了三人一眼,凑近道:“刘小哥开了桌。”
刘开文点点头。
“三位,请来!”
堂倌引着三人上了二楼。二楼上只有几张茶桌,刘阳阳和张小刀正坐在一张桌边,见到他们便起身招呼。
堂倌待几人坐定后,将手里摞着的茶碗飞铺在桌上,另一手的茶壶倾嘴点下,水入碗时,带过碗盖覆在碗口,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眼花缭乱,茶沏好后,还不忘擦干桌上的水渍。
刘阳阳取出茶钱,摆在桌上。堂倌收钱后,笑着对他们说:“今天刘小哥请客,几位下次再请!”
郝有富啧啧称奇:“这手艺、这礼数,有一套!”
堂倌笑称不敢,便退下楼去。
刘阳阳问几人打听四大监做什么,江市人对那里都很熟悉。
要问江市的恶人在哪里?本地人都知道,52号和八大监。刘阳阳却说52号是后来才有的,以前都是文化人和有地位的社会人士聊天联谊的场所,现在就关一些社会上的小偷小摸,不值一提。八大监的历史就有些说道了,恰巧他祖爷在清末留洋,学成归来,就进了八大监做管理。他爷爷子承父业,也在里面捞了差事,所以他小时候听长辈嘴里说过一些里面的诡事。
郝有富一听,连忙催促道:“说来听听!”
刘阳阳抬头望望周围,凑近几人道:“八大监一直都是监狱,里面死的人多了去。在我祖爷和爷爷那会儿,里面有好些规矩。每年逢清明、七月半和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初三都会杀鸡祭血、烧黄纸;新人进栏子前,会点灯报空名,就是对着空监室报名字,油灯熄灭,就得换地方;人在栏子里走了,别管怎么走的,里面的人都得回避,由那老看监扯下三根头发,念着名字,送到出口,这人才能被抬走;看监人过了子时不进筒子,只能在岗楼转一圈巡逻叫‘巡哑’,不管看见什么都当成看不见,听到什么都不能搭话!”
刘阳阳说了一阵,端茶润喉。
郝有富喃喃自语:“这规矩是很邪性啊!一直都这样吗?”
“嗨!”刘阳阳摆摆手,继续说道:“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哪敢兴这些?不过怪事也特别多。听我爸说,只要栏子里晚上爆灯,肯定死人。”
“为什么呢?”
刘阳阳盯着郝有富,神神秘秘地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点,小声地说:“我祖爷爷说监狱那块地就有问题!”
“哦?”刘开文听到这里,才有了好奇。
“那块地下面有东西”,刘阳阳顿了顿,说道:“修监狱的时候就挖出过铁棺材,用很粗的铁锁链绑着的。而且我祖爷爷曾经看到过一副监狱的样式图,地下还有通道和房间。后来,到我爷爷那会儿,监狱长换了人,要看样式图,找出来的却和原来的不一样了。这可千万别说出去!”
有意思!就是不知道刘阳阳所说有几分可信。刘开文遂问道:“两位老人还健在吗?”
刘阳阳一愣,撇撇嘴:“我祖爷早没了,爷爷还在,就是脑子不好使,什么都记不得了。”
三人一听有些遗憾,赵一慧想了想又问:“你知道宁夏街洋房原来的房主是谁吗?”
刘阳阳含在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傻看向赵一慧,良久才说道:“赵姐姐,你们怎么专挑那邪门的地方问?”
赵一慧觉得好奇,她也曾经路过那洋房,看到洋房外挂着妇联的牌子,不少人出出入入。
“那里不是办公室吗?”
“哎哟,姐姐”,刘阳阳拍着桌子说着:“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早八百年就改成工人活动中心了。那不是怪事太多,怕妇女同志压不住吗?现在一到下午五点,活动中心就关门,晚上只有个守大门的,还是个聋爷爷。”
三人互看一眼,没有说话。
张小刀瞅了瞅三人的神色,心里猜到了什么,碰了碰身旁的人:“有啥怪事啊?”
“听说,我也是听说哈!”刘阳阳先摆了个谱,“白天里没事,一到第二天楼里的摆设会变得不一样。有晚上加班的人,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和拖铁链的声音,偏偏查遍了整个洋楼,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被吓疯了几个,还意外坠楼死了一个。你说邪不邪?我跟你们说,就这原来的盛家口一片都邪乎,你们问的八监和洋房都在这一片上面。”
刘开文一听,灵光一闪,脑子里有了一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