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扶着刘开文坐在架子床上,视线在他脖颈处停留了一瞬,便转身关上帐篷的门帘,站在门边垂头神思。
刘开文顾不得刀疤在场,伸长手臂,让那股力量迸发出来。
帐篷外传来莫开煦的声音。
“打开!”
刀疤抬眼看向刘开文,见他颔首,转身拉开了门帘的拉链。
莫开煦大步跨入,见到刘开文此时的模样,把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对刀疤说道:“出去!”
刀疤没有动,还是站在原地,像在等着刘开文的吩咐。
莫开煦好笑道:“莫家人只尊崇强者的意志,但从来没有自相残杀的习惯。”
“刀疤叔,没事。你先出去吧!”
刀疤这才走出帐篷,守在外面。
“你看看你这幅模样,就像婴儿一样脆弱。”
莫开煦一步一步走向刘开文,嘴里满是不屑:“你脖子上挂着的是他给你的吧?那是闵家族长世代佩戴的圣物。当初闵怀理不给自己的女儿,反而给了他。如今,他又给了你。难怪你是我叔叔,名字却是‘开文’。”
刘开文震惊地按住石坠,想不到这枚石坠有这样的来历。
“戴上它可以干扰血脉对你的控制,对吧?”
“洋房下面的暗室里都是老头子的杰作,壮观吗?”
“你没有到过莫家老宅,地下训练场更壮观!”
莫开煦步步逼近,语气也越来越森冷,一如他的人一样。
“你喜欢那个丫头,怕她看到你这模样!”
“你知道为什么莫家人很难有后吗?”
莫开煦走到刘开文面前,居高临下地直视着他,伸手欲摘下他的墨镜,低声说道:“因为欢好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让女伴变女尸!”
刘开文一把挥开他的手,莫开煦反应极快地挡住他的手。两个人的手并未接触,可指端的延长却紧紧相靠。
莫开煦略带着兴奋道:“我说过,你不如我强。”
说着,他指尖用力,便将对方的指尖掰断了一截。
坚硬的碎片溅到一旁的台灯金属罩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后,又被弹开,落在床脚。
刘开文被激怒了,似乎自残一般弯下五指的前端,扣住莫开煦的手甲,用力一掰,立时听到三声清脆的断裂声。
莫开煦收回自己的手,垂眼看了看泛着血珠的指端,再看向对方光秃秃同样冒着血珠的指端,脸色阴沉。
“不愧是莫家人,狠劲倒是十足。”
刘开文垂下双臂,用力一挥,手甲再次探出,甲尖带着鲜红,盯着他,问道:“什么意思?你这样激怒我是为什么?”
莫开煦起唇说道:“教你怎么做莫家人!你和那群老古板都一样,对这样的血脉感到恐慌,永远都在追求怎么变成正常人。老祖是,祖父也是!而我不觉得这样的血统有什么不好,它赐予了我们常人不及的能力。有多少人能活到一百岁,拥有超常的视力和能力?我们能!”
刘开文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还对瓦屋禁区那么感兴趣?”
“因为族规,凡是可以解除莫家诅咒的人就是当之无愧的族长,所以我不得不来。至于灵族禁区,我只是希望它的力量能让我永生!”
刘开文摘下自己的墨镜,偌大的黑仁紧盯着他,冷冷一笑:“我对莫家族长没有兴趣。永生?那个转生仙童过了两千年还不知醒过来没,你的永生有盼头吗?你就不怕我趁你永生之际,把莫家夺过来吗?”
看着刘开文邪魅的笑容,莫开煦还以为看到了老头子,后退一步道:“明日便知!”
莫开煦离开后,刀疤走了进来,还是立在门边。
“刀疤叔,以后在我发作的时候,你不用守着我了。”
刀疤错愕地看向他:“为什么?”
刘开文挑起嘴角,看着自己完全转变成黑色的弯甲:“还得感谢莫开煦!”
“你这样护着我,是因为这块坠子吗?”
刀疤点头道:“是的!”
“曾经的莫延迟?”
“是的!”
刘开文明白了一切,垂眼看向石坠,久久不语。
营帐外,郝有富和张小刀拉着黑七生起火,磨刀霍霍向黑鱼。
“这鱼真肥!老刘好了没?要不一会儿给他送去?”
莫开煦走到几人身边,看着他们,讥笑道:“他现在对熟鱼可没兴趣!”
郝有富瞥向他,直接把手里没烤的鱼递了过去:“估计你也没兴趣!”
莫开煦看着眼前的死鱼,似乎有些动怒,额侧的青筋忽隐忽现。
“我就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那么护着他?”
赵一慧轻笑一声:“因为他是刘开文!我们一起鏖战过怪尸,一起从怪鱼嘴里逃生,一起听过镇魂铃。”
郝有富立马笑眯眯地接嘴:“姨祖说的是!”
随后有马屁响起:“我听姨祖和郝哥的!”
吴为盯着架子上的烤鱼,也来了句:“我相信他。”
莫开煦点点头,转身欲走,却看向赵一慧:“我很欣赏你!他是个懦夫,而我不是!”
张小刀一听,连忙道:“你有遗传病!”
吴为冷冷道:“然后变成尸体吗?”
莫开煦直视赵一慧,仿佛在等她的回答。
赵一慧将手里的干树枝丢进火堆里,抬眼看他:“抱歉!你不是我欣赏的那一款。”
“哼!”莫开煦转身离开了。
张小刀见莫开煦走了,才问道:“他会不会因爱生恨?”
赵一慧失笑道:“不会!莫开煦为人其实很骄傲。”
水池边的莫家手下已经在清点明天要用到的装备。
几人看了过去,同时看向黑色的池面,心中思虑纷纷。
郝有富叹道:“难怪听说这个池子里的鱼是捞不完的,下面的泉眼一直在给这个池子补鱼。”
此时,远处走来几个村民,手里都提着篮子。
等村民打开篮子,他们才看到里面装的是香喷喷的菜肴。
一位男村民笑着说:“这些是我们当地的菜,家家户户都爱吃这些。”
郝有富一个劲地道谢,让张小刀去叫刘开文和刀疤叔开饭。
一转眼,见刘开文和刀疤已经走了过来。
几人围坐在火堆边,吃着热菜烤鱼,莫开煦被众人非常有默契地忽视掉了。
郝有富看向刘开文,见他的墨镜上反照的火光,心下叹息,看来他还是变了,不过此刻的他和洋房之后的他又有了不同,不再是惴惴不安,一身忧郁。怎么形容呢?好像之前的刘开文又回来了,而且还多了另外的气质,越发像那位神龟了。
“唉?怎么不见神龟呢?他会不会又突然出现?”
刘开文挑起嘴角:“这次不会!”
“为什么不会?”郝有富继续追问。
“他已经安排好了。”
刘开文不再多说,只看向傍晚的远山。
此刻,池上泛起了薄雾。雾气慢慢覆盖过来,几人离池边不过十来米的距离,竟然已看不见池面。
“明天凶险!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不得已可以撤离。我们没必要折在里面。”
张小刀有个见大人物就腿软的毛病,这时听刘开文的话,被他的气势给震住了,不自觉地站直身体,用力点头保证:“是!”
赵一慧看着刘开文,欲言又止,只是提醒了一句:“泉眼那里有东西。”
刘开文看向众人道:“我和莫开煦先下去,等处理了泉眼那里的东西,你们再下来。”
郝有富有些担心道:“老刘,会不会很危险?我和你一起吧!”
刘开文笑道:“他不是要和我比吗?我给他机会!”
郝有富一听,叹了一声:“老刘,我们只认你是刘开文。干脆我们也不管什么四大姓了,咱单开一家,就是刘姓。我们今后只认刘家。”
刘开文的目光扫过火堆边众人,释然一笑:“我比他幸运!因为有你们!”
郝有富一听,乐道:“咱就这么定了,以后咱都是刘家人了!”
刀疤一掌呼上了他的后脑勺,斥道:“你忘了自己姓啥了?”
郝有富委屈地摸着后脑:“反正我又不是真姓郝!”
刀疤呵斥道:“你不姓郝,郝家怎么办?”
郝有富不敢和刀疤争了,囔囔自语:“再说吧!”
吴为瞅了瞅刀疤,凉凉出声:“已经够傻了,你别拍了。”
刘开文突然问向吴为:“吴为,你有你叔叔的照片吗?”
吴为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我叔叔重来不拍照。”
“凭你的记忆能画出来吗?”
“可以”,吴为想了想便同意了,“用来做什么呢?”
刘开文解释道:“我想让郝叔找人去查查,说不定你叔叔没有死。”
凌晨时分,刘开文站在水池边,全身掩进暮色中,盯着池水一动不动。
“这么早?”
赵一慧走到他身边,和他并排凝视着池面。
刘开文苦笑着:“隔壁就是有富,那鼾声震得我一晚没睡。”
“你都这样了,不知道吴为怎么办?”
刘开文一想,也止不住笑了起来。
赵一慧轻声问着:“为什么我们要留一手?”
刘开文嘴角泛起一抹邪魅的笑:“直觉!直觉告诉我,这片圣地很诡异,可能会与我们想象的有很大差距。丙严是个机关高手,他修的墓不会简单。而且自丙严改造后就没有灵族的人再埋在里面。这说明什么?”
“说明灵族不想让任何人再进去,包括灵族自己人。”
“对!圣地里面肯定有很重要的秘密,这个秘密连灵族后人都不能知道。所以,我不觉得我们这样冒失而来会有收获。莫开煦如果过意执着,说不定会有意外。”
“然后呢?”
“一定要把他活着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