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一泡鸟屎砸在张钢铁的额头上,几十米高的空投,虽是小小的一坨稀物,却也微微有些疼,张钢铁抬手揉了揉,咂了咂嘴继续睡。
“啪。”
又一泡鸟屎砸在张钢铁的嘴唇上,张钢铁伸出舌头舔了舔,又苦又臭又咸又酸,他奇怪地睁开了眼,入眼是一片湛蓝的天空,日上三竿,万里无云,只有几只老鹰在天上盘旋着。
张钢铁抬起手来看了看,刚才竟然擦了一把鸟屎,一下子惊坐起来,发现周围的地上还有好多坨,自己身上也有,这才知道自己舔的是什么,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死畜生,这是你们的轰炸区吗?”
张钢铁骂了一句,忽然意识到天上飞的不是老鹰,而是秃鹫,他记得以前在《动物世界》里看过,秃鹫主要栖息在高山和草原地带,以动物的尸体为食,自己躺着睡觉,它们肯定是把自己当成死人了,再过片刻怕是要下来啄自己的肉吃。
张钢铁赶紧站了起来,但他忽然又觉得不对劲,自己明明是在火海中心的听涛岛上,八百里火海何其广阔,怎么会有秃鹫的?张钢铁极目远眺,顿时惊呆了,四下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座小山丘上,四周全是一望无垠的荒原,哪里有火海?连一滴水都看不见,他努力展开回忆,自己和段氏父子穿越地洞上了听涛岛,碰见了郝帅和刘老六,刘老六只用了一招就抢下了段成手中的匕首,然后把段成交给了自己,段成的手臂像是被刘老六打坏了,举也举不起来,没怎么打就开始逃跑,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最后绕着一棵树和自己转圈圈。
想到那棵树,张钢铁的眼睛不由瞪了起来,当时他想乘胜追击,把段成绑了去帮郝帅和刘老六,但段成不愿意束手就擒,拼命绕着树转,之前两人就已经累得够呛了,又绕着树转了足有六七圈之多,以张钢铁的身体素质,累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张钢铁只好停了下来,手扶树身想歇一歇,哪知刚碰到树皮,忽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吸过去,树好像变成了虚幻的一样,他直接穿进了树里,然后开始了自由落体运动,张钢铁有过一次跳伞的经历,当时的感觉和跳伞一模一样,下落的速度甚至比跳伞的时候还要快,但他却没有降落伞,身体在空中漫无规律地旋转,头晕目眩,血压飙升,耳边呼呼的风声几乎能把耳膜震破,眼睛更是难以睁开,没过几秒张钢铁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人呢?树呢?海呢?我他妈的这是在哪儿?无语四连问,但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他怀疑这是在做梦,但右手清晰的剧痛却明明白白告诉他这是真的,张钢铁轻轻用左手捏了捏伤口,一碰之下疼得更厉害,右手貌似比之前肿得更大了,伤口还有溃烂的趋势,肉向外翻着,碎裂的血痂没有结住伤口,里面的骨头清晰可见,断骨扎得肉疼,得赶紧找个医院处理一下,要是感染了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张钢铁再次四望,虽然可以根据太阳的位置分辨方向,但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荒原,他没有地图,没有手机导航,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道该向何处去。
“听天由命吧。”
张钢铁捡起一颗石头,闭上眼睛原地转起圈来,也不知转了十圈还是十二圈,反正晕头转向几欲摔倒,然后他把石头向高空抛了出去,同时睁开眼来,只见石头飞向了北边,于是他逆向转了几圈调整好身体向北而去。
太阳渐渐升到了当空,大地变得炙烫难耐,连吸进去的氧气都是热的,张钢铁又饿又渴又累,但荒原上连一棵可以乘凉的树都没有,天上的秃鹫一直在后面跟着,像是知道张钢铁走不出去一样,迟早会饿死累死,变成他们的食物。
就这样一直走,实在累了也只能顶着烈日原地休息,从日上三竿走到夕阳西下,总算看到一座山,山坡上有树,不知道有没有能吃的果子,张钢铁一下子来了精神,快速上了坡,可惜全是杨树和柳树,并没有能吃的果子,张钢铁有气无力地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
“这个世界真扯淡。”
本来已经打赢了段氏父子,很快就能回家见到家人,却莫名其妙成了这样,任谁都会崩溃,想到家人,张钢铁不禁悲从中来,他跟高文静说一早就会回去,现在天都要黑了,自己却在这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迷着路,也不知道她们在家里会不会担心自己。
又累又乏,张钢铁不知不觉睡着了,睡梦中忽然被一阵狼叫声惊醒,张钢铁一骨碌跳了起来,从没听过本省有狼,但有秃鹫的出现,张钢铁已经习惯了,此时夜已经深了,一轮明月挂在当头,美轮美奂,但张钢铁全无心情去欣赏,他想了想,狼和狗一样不会爬树,于是爬到了一棵柳树上,狼的叫声在山顶,此声方落彼声又起,显然是有狼群。
张钢铁坐在一根粗树枝上,用腰带把自己的胳膊和树枝绑在一起,防止不小心睡着掉下去,还好那是一群过路的狼,张钢铁一路走来除了秃鹫没见到活的动物,狼在这里也没有食物。
这一晚过得胆战心惊,总算熬到了天亮,张钢铁捡了一根木棍带着防身,但他现在右手已经废了,左手既不灵活也没力气,拿着棍子无非是壮壮胆子而已,翻过山头继续北上,这一走又是一天,水米未进,嘴唇已经干得四分五裂,身上的力气也行将用尽,他的眼中似乎出现了幻觉,看见前面有人在走动,有水在流淌,有马在嘶鸣,但怎么走都到不了跟前。
张钢铁终于倒了下去,天上的秃鹫欢快地叫了起来,跟了猎物两天,终于把猎物熬死了,过了不久,一只秃鹫直飞下来,不管这个人死没死,它都要掏他一块肉吃。
张钢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眼睛半眯着,似乎连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了,那只秃鹫在离地四五米的高度盘旋几圈后落在了张钢铁的不远处,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左右眼轮替观察张钢铁的动静,张钢铁握棍的左手忽然紧了紧,但动作微乎其微,秃鹫看不出来,很快到了近处,伸直长长的脖子啄向张钢铁没拿棍子的右手,正在这时,张钢铁左手的棍子忽然挥了过去,动作虽快,却快不过灵活的秃鹫,秃鹫向后一跃,挥舞翅膀飞上了天。
张钢铁气得把棍子掷在了地上,他快饿疯了,就算是生秃鹫肉也能填饱肚子,人为了保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自己的演技虽然过了关,但灵活性还是差了太多。
天上的秃鹫又自盘旋起来,张钢铁只好强撑着力气站起了身,哪知周围忽然传来了狼的叫声,狼和秃鹫都是草原的猎手,它们之间有一种默契,秃鹫大多都是单独活动,很少成群出现,如果有成群的秃鹫在天上盘旋,下面必有猎物,狼会去抢,同样的,秃鹫在天上也能看到狼的行踪,它们会去吃狼吃剩下的东西,腐肉、骨头都是它们的食物。
张钢铁捡起棍子,警觉地四下扫视,很快就看见四五只狼出现在左侧,狼是群居的动物,四五只貌似有点少,张钢铁把头转向右侧,果然又看见七八只,个个虎视眈眈盯着他。
“我了个去。”
张钢铁的头皮瞬间发麻,疲惫的身体也不得不强提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