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们难道就这么走了?”
“是啊大哥,我们好不容易才立起来的旗。”
“那能怎么办?和那个洋人动手的话,打赢了要坐牢,打输了更丢人。”
“可是大哥,我们为了做旗号,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更别说青帮的人还在找我们的麻烦,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我,我再想想。”
......
跟上去以后,路锋便听到了金山找他们五人的谈话内容。
从他们的谈话内容来看,金山找原本是想带着他们四个来上海滩打出一片天来的。
只不过从金山找的语气来看,今天这个陈老头的盘外招让他对于当下上海滩这边的武术风气有些失望。
而且听他们说,似乎他们还和青帮起了冲突,以至于这些天都是躲在租界里面,不敢出去。
租界里面消费颇高,再加上他们几个从外地来的,身上本就没什么盘缠。
如今立了两天的旗还被人给拔了。
按照正常的情况,估计他们用不了多久就应该会离开上海滩,南下前往“武术之乡”佛山,正式开启《叶问1》的剧情。
当然,那是在没有路锋干涉的情况下。
至于现在吗,有路锋这个变数在,事情的发展自然会发生不小的偏移。
“金师傅,你好,几位兄弟你们好。”
走上前,路锋直接对着金山找他们打了个招呼。
顿时,金山找他们中止了谈话,一脸警惕的看着路锋。
这几天在上海滩,他们可是见识到了人心有多么险恶,若非他们五人一直抱团,加上金山找实力过人的话,只怕早就被人给坑死了。
故而,对于这个找上来的陌生人,他们几个都提起了八分的戒备。
少的那两分,是看在路锋那一口北方口音的份上。
在这种出门艰难的时代,在外漂泊能遇上乡音,总是能让人高兴的。
“你是谁?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金山找作为老大,主动上前问道。
路锋露出了个友善的笑容,说道:
“在下马宇,也是前段时间才从北方来上海滩讨生活的,刚才在公园里看到金师傅你们被人算计,有些看不下去。”
听到路锋这话,金山找几人的脸色好看了不少,金山找更是点头道:
“我听人说上海滩武术名家汇聚,本以为是能找上不少高手切磋武艺的。没想到这才两天,就被人给恶心到了。”
路锋也是点头道:
“确实,用这样不光彩的手段,实在是辱没武术作为国术的名头。”
“嗯,小兄弟你有话就直说吧,大家都是老乡,真要是有什么麻烦,能帮我一定帮你一把。”
金山找直接拍了拍路锋的肩膀。
路锋这几句话说到了金山找的心坎里,再加上同为北方人,金山找便直接把话说开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路锋既然找上他们,那肯定是有事相求。
金山找不喜欢绕弯子。
路锋也是很直接的说道:
“金师傅,我想跟你学几手武艺,还请金师傅教我。”
“你?学武?”
金山找有些惊讶的看着路锋,在他看来,路锋瘦瘦弱弱的,一副斯文人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个能吃苦的。
路锋点头道:
“没错,金师傅你也在这上海滩有些日子了吧,想必你也是看出来了。这上海滩明面上花团锦簇、烈火烹油,暗地里却是凶险得很。
像咱们这样的外地人,想要在这里安身立命那可不是一般的难,小弟就想着学两手防身的武艺,不求练出什么大名堂来,只为备不时之需。”
听到路锋这话,金山找也是点了点头。
同为外地人,金山找自然非常清楚想要在上海滩立足有多难。
就像他们五个,刚到上海滩就被青帮的泼皮敲诈勒索了一番,对方还扬言要把他们抓到窑厂去挖煤。
气不过的金山找直接拔刀开片,在火车站砍翻了七八个青帮的泼皮混混。
但也因此,得罪了青帮。
他们五个在外面躲了好几天,才混进了租界里面,勉强算是安全了些。
只不过因为没有个落户身份的,以至于他们到现在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只能住在天桥底下或是桥洞之类的地方。
好不容易在外滩公园打下块地方,把仅有的那点钱,拿去做了旗号。
结果没两天就被人扔进黄浦江里打了水漂。
犹豫了一会儿,金山找还是一脸为难的拒绝道:
“马兄弟,倒不是说我不肯教你,只不过我们几个已经准备离开这上海滩,另寻他处。这地方我们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路锋听过他们的谈话,自然知道他们现在身无分文,还没个落脚的地方,于是他连忙开口道:
“金师傅,我虽说也是刚来上海滩没多久,但我还是有点门路,别的不说,帮你们找个落脚的地方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我相信,以金师傅你的身手,这上海滩必然会有你的一片天地。要真是就这么走了的话,金师傅你觉得自己甘心吗?”
“你能给我们找到住处?”
说话的,是金山找身后那名体型最胖的小弟。
路锋连忙点头道:
“嗯,我现在就住在霞光里那边,和那边的邻里街坊都挺熟的,有我作保,帮你们租个房子什么的,问题不大。”
“可是,我们现在身上都没钱了。”
金山找一脸的无可奈何。
“我先帮你们垫付一下就是了,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大家都算是同乡,这点忙我还是帮得上的。”
路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金山找那原本都已经下定的决心也是忍不住动摇起来。
就像路锋说的那样,就这么走了,他真的能甘心吗?
你要说打输了,被人赶走了,他金山找自认没二话。但是被人用这种耍手段的方式给赶走了的话,心里那口气又怎么能咽的下去?
“既然马兄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是还不领情的话就是不给你面子。
那就麻烦马兄弟了,别的不说,只要你有什么用的上我们几兄弟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金山找是个果断的人,他直接就应承下了路锋的邀约。
“金师傅客气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我住的地方找房子去?”
“还请马兄弟头前带路。”
“好。”
就这样,在路锋的带领下,金山找他们五个一路出了租界,来到了霞光里的弄堂口。
“就是这里了,金师傅。你们现在这里坐着喝口水,我去找邻居们问问谁家还有空房子。
要是没问到的话,可能今天就得委屈你们在我那里将就一晚上了。”
“马兄弟太客气了,我们只要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
“好说,刘叔,帮忙上一壶热茶。”
“好咧,马先生,这几位是你亲戚啊?”
“同乡,也是北方来的,我帮着带他们落下脚,安顿一下。”
“我说呢,听口音就是那边的。几位当心烫着,还得是马先生你热心肠,什么忙都愿意帮。”
“刘叔客气了。”
让金山找他们几个在弄堂口的茶摊坐下之后,路锋就走到了里面,看看都有谁在家的,问一下租房子的事情。
茶摊上的金山找等人看到路锋和茶摊老板那熟络的表情,心中最后的那些警惕也是放下了。
容不得他们不小心。
这年头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
但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的事情也是不少。他们跟着路锋过来,并不意味着就完全信任路锋了。
之前带路的时候,他们五个就可以落后了路锋几个身位,这样一旦有事他们随时都能应变的过来。
出门在外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更别说他们还和青帮结下了梁子。
只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位马先生还真是个热心帮助他们的老乡。
走在霞光里,路锋刚想要敲开一家人的门,好巧不巧的,正好遇到了开门出来的颜王。
于是,路锋的手停了下来,脚步一转就走到了郑树森的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路锋总感觉郑树森在看到自己以后,神情明显的慌乱了不少,一副很害怕自己的样子。
啥情况?
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路锋还是笑着对郑树森说道:
“你是树森兄弟,对吧?”
郑树森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
“那个马...马先生,你...你叫我顶针就行。”
顶针?丁真?
路锋摇了摇头,说道:
“树森兄弟你不是有名字吗?干嘛要让人叫外号?再说了,顶针这个外号也太难听了点。”
听到路锋这话,郑树森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更加古怪了。
又高兴又害怕的。
也就是颜王了,换一般人还真没法hold住这么高难度的面部表情。
“马...马先生,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树森兄弟,我是想问问你家里面有没有空房子啊?我有几个老乡刚从外地那边过来,我想着给他们找个落脚的地方。”
“我,我家......”
郑树森结结巴巴的,半天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树森兄弟,怎么了?是没有吗?没有的话那就算了。”
“不...不不,有,有房间。”
说着,郑树森就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示意路锋进屋里。
路锋走到里面,四下打量了一番。
这是个典型的老上海双层小楼,狭窄逼仄的空间被规划的十分整齐,尽可能的把所有的空间都给利用了起来。
“楼,楼上...”
郑树森说了一句,路锋点点头就准备往楼上走,郑树森连忙跑过来把路锋给拦住了。
“楼上是,是我爹住,住的地方,他,他......”
“树森兄弟,别着急,慢慢说。”
路锋看着面前这个顶着颜王的面孔,却憨傻的可爱的家伙,笑着安抚起了对方的情绪。
看到路锋的笑脸,郑树森也是逐渐放松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
“楼上是,我和我爹住的地方,楼下,有个空房间,不大,但是厨房什么的,都可以用。”
虽然还有些结巴,但是郑树森已经能完整的把话说出来了。
路锋点点头,在郑树森的示意下看了看他说的,楼下的那个房间。
房间的格局什么的,倒是和自己租的房子差不多,直接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单间,十来个平面的样子。
想了想,路锋就准备把房子租下来。
一方面,路锋想要和郑树森这个主角打好关系。另一方面,他身上也没多少钱了,过两天就要去买钢铁,自己一时间也拿不出多少钱来安置金山找他们几个。
相信有这么个房间暂住着,金山找他们也不会说什么不满意的。
早知道应该在飞鹰堂里搜刮一下的。
路锋有些懊恼的想到。
可很快他就把这个念头给丢掉了。
飞鹰堂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外,自己要是在那里停留的时间太长的话,怕是会被其他人给抓住尾巴。
比起身份的保密,钱财什么的暂时够用就好了。
“树森兄弟,那我就租这个房间了,租金的话,就和我那间一样,一个月一块半大洋,怎么样?”
“好,好的。”
“那行,我现在去找里长,咱们去把契约签了。”
“嗯。”
很快,在里长的见证下,路锋负责作保,金山找就和郑树森签好了契约。
郑树森给了金山找一把自家的房门钥匙,而金山找他们几个也正式入住了郑树森的家。
签完契约,郑树森就揣着路锋给的租金,急匆匆的上班去了。
他这个月都是值夜班,因为签契约的事情耽搁,都快要迟到了,以至于离开的脚步都显得十分匆忙。
......
虹桥口监狱。
哪怕是紧赶慢赶的,郑树森还是迟到了。
只不过周典狱长倒是没有为难郑树森的意思,反倒关切的询问了郑树森几句,诸如“是不是家里出了事?”“老爷子身体没事吧?”之类的。
在听说了郑树森是因为和人签租房契约才耽误了时间,家里并没什么事之后,周典狱长也就没在多问,只是让郑树森正常去上班。
很快,在同事们一声声“顶针,你又去送饭啊?”“顶针,你怎么迟到了啊?”的取笑声中,郑树森端着饭菜,敲开了死囚室的门。
刚进门放下饭菜,郑树森就急不可待的开口了:
“庞大哥,你知道吗?今天我又遇到了一个叫我名字的人,他还叫我树森兄弟。”
刚拿起筷子的庞德看着笑逐颜开的郑树森,也是一脸好奇的问道:
“哦,是吗,那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
“唉,庞大哥,你听我跟你说啊,那个人叫马先生,是最近才搬到霞光里的......”
死囚室里,郑树森一点一点的说起了今天的遭遇。
庞德一边吃着饭,一边认认真真的听着。
看傻子犯傻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但是庞德看了一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