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社员们没啥娱乐活动,大家都睡得很早,个别精力旺盛的年轻社员,两口子翻腾一阵子,也歇菜了,晚上十点,村庄就已经静悄悄了。
张扬看了一会书,先到村里村口转了一圈,没碰到什么人,确定安全。
随后,就快速回到家,骑上自行车疯狂地蹬着车子,出了村庄,沿着县道,一路朝着县城方向一路疾驰。
来到隔壁的水井公社,张扬藏在了路边一片芦苇丛中,默默地守候了起来。
路上车辆很少,偶尔有路过的货车经过。
等待是乏味且枯燥的。
但张扬却能平静对待,欣赏着夜空中的流云星辰,看看周围的夜色,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
只是蚊子有点多,张扬被咬了一身的包。
终于,远远看见两辆自行车出现县道上。
借着朦胧的月光,能看到骑车的是王抗美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棒小伙子。
“来了!”
张扬站起身来,左右四顾,看没有人,就迅速骑上自行车上了县道,麻溜地和王抗美他们汇合。
“三百斤的麻糖,搞了10只野鸭子。一只约莫五斤毛重吧。”张扬说了一声。
另外两只野鸭子,张扬没卖,还在家里养着呢,打算给小丫头补充营养呢。
双方已经建立了信任,交货一切从简,根本不需要称重点数。由于价格都提前说好了,也不需要讨价还价。
“下一批麻糖什么时候好?”王抗美问道。
“你要着急,要等个四天,麦芽发出来要时间,做糖也需要一天。”
“那就四天后!下次我多给你多带几份小麦,你提前发芽,就缩短时间了。”
“成!”
三言两语敲定下一次交易,约莫500斤的原料也被三人合力全部扎在了张扬的二八大杠上。
简直像驮着一座山。
300块麻糖钱扣掉40块的小麦和苞谷原料钱,就有260块,再加40块的野鸭子钱,一共300块钱,也揣进了张扬的裤兜里。
目前国营供销社猪肉价格是七毛五一斤,鸭肉比猪肉便宜,六毛钱一斤。但鸭肉黑市价格却要高于供销社的价格,约莫一块二块钱一斤。
一只鸭子毛重5斤,净重按照4斤算,那么一只鸭子就按照4块钱成交了,多少得让王抗美赚点。
“兄弟,辛苦了。”
分别的时候,张扬和王抗美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了声。
然后就各自骑上自行车,原路返回。
张扬回到村里的时候,也是一个人都没遇见。
看天光,约莫凌晨两点钟。
爹娘虽然早早地躺在床上,但一直担心着儿子,别说睡着了,都没合眼。
看宝贝儿子安然无恙地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老头,下次可别让张扬去交货了,你去吧!我这心里啊,腾腾地慌!”
“嗯,下次我去,本来这次我就说我去,他非不让。我在家里心里也腾腾地慌!”
“别说了,这是原料来了,我们给卸货,就放床底下,免得人看见。”
爹娘都起了床,和张扬一起卸货。
300块巨款揣在兜里,张扬心中有点小兴奋,当即找了盆子棉布,把麦芽全部洒水发芽。
打开苞谷袋子,张扬就感慨了一声,这王裤裆还挺细心的呢,苞谷都已经粉碎成了大碴子。
这就不需要张扬再去队部的磨坊打碎,免得引人注目了。
折腾了半夜,张扬累出一身大汗,烧了点水洗了洗澡,皮肤都搓得发红,浑身舒泰、清爽。
这一晚,张扬依旧睡得特别香甜。
次日,天还没大亮,张扬照样早早地起来,带着倒蛋部队去芦苇荡捡野鸭蛋。
相较于往日,今天张扬多留了个心眼,让赖皮带着黑金在河堤上放哨,以防万一。
虽然赖皮不捡鸭蛋了,但依旧给他算個平均数,照常分钱。
正是野鸭子的产蛋季,几百只鸭子下蛋挺多,今天的收获依旧不错,不大会儿就有几十个野鸭蛋。
张扬的防备不无道理,果然,当他们捡了百十个野鸭蛋后。
黑金跑了回来,对着芦苇荡汪汪叫了两声,似乎在喊,人来了,快溜。
“风紧,扯呼!”
张扬一声令下,大家提着野鸭蛋一起颠了。
等魏驼子气喘吁吁地赶到芦苇荡的时候,只见蛋去巢空,地上一串串崭新的脚印。
“哪个狗东西敢偷野鸭蛋?!等我抓到你们,腿给你们打断!”
魏驼子气得一蹦三尺高,扯着嗓子破口大骂,无能狂怒。
河湾村村口,背阴僻静处。
“日忒奶奶,他们魏家天天捡野鸭蛋吃,凭什么不让我们捡!”赖皮愤愤不平。
“拔他家洋车子气门芯!”金钟气哼哼地挥舞着小拳头。
张扬忙道:“别乱拔,他家洋车子已经被我骑走了!”
“明天等他拉屎的时候,我往他家粪坑里扔砖头,溅他一屁股!”狗蛋恨得咬牙切齿。
整个魏庄大队,只有魏长庚有钱用用软和的黄草纸擦屁股,别家只能用点干草土坷垃。甚至奢侈地用青砖垒厕所和便池。
不过,这便池的设计有点缺德,对着大街上,大家经过都要熏一跟头。
大家都挺恼恨魏家的。
张扬带领大家捡野鸭蛋,这两天都能挣个块儿八毛的,多美啊!
偏生魏驼子就好像苍蝇一般围着转,嘤嘤嗡嗡的,多恶心啊。
张扬依旧淡定,给大家伙发钱。
不见人搭腔,魏驼子更来火,也更嚣张了,走到河湾村的村口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不仅侮辱偷蛋贼,甚至连整个河湾村都给侮辱了。
赖皮一脸不忿地道:“哥,就让魏家一直这么猖狂吗?太憋气了。”
“魏长庚做事不公道,一家人缺德带冒烟的,长久不了。”
张扬慢悠悠地笑着,大家还以为张扬就这么忍了。
谁知道,张扬突然快步从背阴里闪出来,对着魏驼子胸口就是一脚,把他踹得四仰八叉。
“我的亲娘咧,扬哥这么牛,这么横!连支书家孩子都敢打!”
“早看着魏驼子不顺眼了,真解气!”
“还乐呢,万一他找他老头那就麻烦了,没准把张扬哥哥给绑了。”
几个小伙伴目瞪口呆,有兴奋的,也有担心的。
“张扬,你个二流子敢打我!?老子弄死你!”
魏驼子定睛一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咬牙切齿。
作为大队长兼支书的儿子,魏驼子在村里特别横,挖绝户坟,踹寡妇门,吃月子奶,谁也不敢反抗。
从来都是他欺负社员,啥时候被别人欺负过,尤其张扬还是个二流子。
“闭上你那张破嘴吧!”
张扬就跟足球射门一样,对着魏驼子那张鞋拔子脸就是狠狠的一脚。
虽然两世为人,张扬今生没有让悲剧发生。
但一旦想起这狗东西前世欺负自己妹妹十几年,张扬就恼火得不行,不揍他一顿,就是不舒坦不解气,浑身难受。
嘭!
巨力之下,鼻血迸溅,魏驼子鼻子差点没被张扬这一脚给干歪了。
他感觉嘴里有什么异物,张口一吐,竟然是一颗黄灿灿的狗牙,一时间恨得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