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空中,所有人都被那人立而起的少年将领惊呆住。
良久才安稳下来的江东军中,孙权也狼狈正起衣冠盯着对面的小将,恨恨开口,“如此猛将,恨不能为我所用!”
周身众人虽是侧目,但想起方才的慌乱,到底是都没有吭声。
同时,败退回来的徐盛也来到孙权面前叩地请罪。见状,孙权当即翻身下马,双手将徐盛搀扶起来,同时温声宽慰,“此等骁勇战将,文向一时不察,落得下风也是常理。胜败乃兵家常事,文向无忧,他日我们再讨回来。”
听孙权一番体己话,徐盛已然眼含热泪,终究是他没能打过对面,让孙权丢了人。
而此时孙权表现的越是不在乎,徐盛内心就越是发狠,下次一定要替孙权争回面子。见徐盛不再沮丧,孙权这才又望向远处的夏口城。
城楼上戍卒林立,城下小将挡关。凭借他手下区区八百人,实在很难将城池攻破。
原先他是想让凌统围住夏口,周瑜那边再放出谣言,夏口城破离散黄祖军心后,直接将黄祖击破。而后他这边再同时将兵卒加到凌统手上,一战破城,攻克江夏。
不过从眼前的局势来看,他孙仲谋想攻克夏口城怕是已然没有希望。
即使周瑜那边果真顺利击败黄祖,他们也没有足够兵力吃下江夏,毕竟此次出击,孙权也没准备好连战连胜。
那边孙权在自顾衡量,这边策马而立的梁甫手心已经有些出汗。其实刚才他敢出城邀战就是因为看到江东军里的孙字大旗,他知道,只要有孙权在,江东军必然会权衡利弊,不会轻易弄险。
而这份谨慎也正是他出城的底气所在,加上这江东军人马也确实不多。
夏口城内,见梁甫击败徐盛一路追击又大喝后,黄射立即让全军出城摆开阵势要和江东军决战。于是望着夏口城源源不断涌出来的兵卒,孙权最后还是叹气挥手,让军阵缓缓后撤。
眼见江东军终于退去,众夏口儿郎,虽然没有穷追不舍,但也在前方那名策马将领的背后,兴奋的欢呼起来。
关于江夏的这场保卫战,他们打赢了。
直到江东军的舟船渐行渐远,黄射才高兴的跑到梁甫身旁来,“梁司马实在是英雄了得!此番击退江东军,全赖梁司马!”
听完黄射的话,梁甫暗自舒口气。这次江夏行,他算是终于完成使命。一来保证夏口城没有被掳掠损毁,二来,借助此次征战赚取足够的实力与名气。
收拢张南及其麾下百余人,算是极大扩充目前手里的部曲。然后,便是对江东军的两轮攻击,虽然都占攻其不备的利处,但名声应该还是会有的,至少在长江流域这一带,他该被人传说起来。
“回城吧。江东军退去,接下来就是等待黄府君的消息。”梁甫没有再做什么精准预言,而是让黄射领着众人回城继续等黄祖的消息。
众人回城后,当日直到晚上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次日清晨才有外派的探子回来禀报,黄祖不敌周瑜,大败溃退,独自逃命去。
其实那时候,众人的面色就已经不太好看。等到中午的时候,确切消息传来,黄祖被江东军骑士冯则追上,当场斩杀。
至此,这场由江东军突然发起的对江夏的征讨终于也算落下帷幕。
期间,周瑜在大胜黄祖后,倒是重新率领大军在夏口城外停留许久,最后还是退走。
因为那日荆州方面的援军终于赶到,一路是由张允率领的江陵方面水军舰队,一路是由竟陵太守蒯越率领的临郡援军。
在这种压迫下,江东军自然也都退走。
蒯越、张允走到半路得知黄祖战死,还以为夏口城必失,没想到来江夏后,才发现夏口城竟然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
进城一番论述后,蒯越才真正注意到这个名为梁甫的年轻人。当初听闻蔡家在此人手上折了面皮,蒯越还以为都是刘备在背后使的手脚,如今看来这年轻人能突然声名鹊起大概还是他自身有真本事。
既然夏口城没有丢失,蒯越等人在表示一番对黄祖的哀悼后,留下部分兵力帮助夏口守城,便各自回到本郡。
如今,刘表虚弱,黄祖战死,曹操又平定北方,荆州接下来必然会成为天下的焦点,而他们作为荆州本地的大族,当然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好比梁甫在竟陵撞见的费氏家族。而费观在夏口平定后,却婉拒了竟陵太守蒯越的同船邀请。硬是和梁甫等人一道,等着糜家的商船,然后一起沿着汉水溯流而上。
当糜丰等人在夏口津渡见到梁甫众人时,也是被眼前景象给震撼到。
不仅梁甫麾下兵卒一下扩张到一百多人,连带这些人的装备都更新过,然后就是江夏目前的主事者黄射是亲自来送别的梁甫。而看他们两人间言谈甚欢的样子,俨然是这个梁大郎彻底征服这位黄公子。
在津渡口一番作别后,众人终于登上糜家商船,踏上北归新野的路。终究同梁甫先前与张南所说的那样,这个天下,想要往上走,不仅要看现在,还要看将来。
作为眼下蓄势待起的潜力股,刘备的名望与未来不可限量。而同样道理,在别人的眼中,他梁甫又是怎样?
舟船夹板上,一路上都少言寡语的费观也来吹吹风。他旁边,梁甫正凭栏望江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此番在江夏立下诺大功勋,回去后,左将军应该会有重赏的。”
看眼费观,梁甫扶手凭栏,轻轻微笑,“江夏的功劳,不该左将军管。”
话落,两人又相视一笑。这次是梁甫先开口,“此番既为费氏正名,待回到竟陵后,你也该往益州去了吧?”
看他一眼,费观没说话,点点头。“而大郎你经此一役也可称得上荆襄俊杰。”
“不过虚名而已。”梁甫笑答。
接着两人又不再说话,各自看着江面。舟船行江,很快就抵达竟陵。
津渡口,费观依次与众人道别。直到他转身离去,身后的梁甫终到底是没忍住。
“宾伯!”
几乎同时,费观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