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敏把笔塞进患者的手掌：“阿妹，听我一句劝，你先签好字来，如果宁医生看过你，他觉得不用做手术，我们可以不做，这些签字就不用管了，要是他觉得需要做手术，那我们马上联系手术室。当然，你喜欢他帮你做，我们都可以协调。”

    “呜呜，我不想做手术！”

    患者母亲眼泪都快要喷出来：“我们听医生的，先签字好吗？”

    黄小敏继续说：“你现在签好字，后面万一遇到什么，我们就不用那么被动了！”

    患者这才艰难地握住笔，按照黄小敏的提示，一个个字写出来：了解病情，要求行腹腔镜下双侧卵巢囊肿剔除术，必要时中转开腹，必要时切除患侧卵巢。

    患者父母也签好字，按下手指印。

    护士拿起导尿包，盯着黄小敏：“黄医生，插尿管吗？”

    王澄抢先回应：“插！”

    急诊手术的病人，一般是在病房就开始插好尿管，这样节省很多时间，等拉到手术室麻醉好，就可以开干。

    然而，患者并不同意插尿管：“不是说先等宁医生来看过吗？”

    护士差一点就拆导尿包。

    这个时候，宁小鹏出现在门口，身后仿佛带着一道光。

    黄小敏喊道：“宁医生来了！”

    患者破涕为笑：“宁医生，你终于来了！”

    “黄老师，是什么情况？”宁小鹏越过家属和床帘，盯着妇检床上的病人，傻眼了。

    这，不正是前段时间那个长发妹吗？

    长发妹看到宁小鹏到来，破涕为笑喊道：“宁医生！”那个“生”字音拉得有些长。

    宁小鹏听得心里有些酥软：“这么快就来大姨妈了？”

    长发妹脸红了一些：“还没有来，我早上蹲厕所，便秘，一用力就肚子痛。”

    家属补充了两句，说长发妹痛晕在厕所，他们听到摔倒的声音破门而入，然后就送来急诊科就诊，做了检查，接着就办住院。

    宁小鹏拿过病历，看到妇科彩超报告单的时候，都有些害怕，但见上面写着：盆腹腔囊性包块，大小分别为9x10、10x10cm，囊壁增厚，囊内可见星点状的回声；诊断是：卵巢巧克力囊肿（不除外蒂扭转可能，建议进一步检查）。

    宁小鹏回想着，长发妹上次的检查巧克力囊肿还没有这么大，这才多久，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于是就问她这段时间吃什么了？

    长发妹没有隐瞒，这个星期，天天出去蹦迪，喝酒，吃烧烤。

    她全盘托出之后，含情脉脉地盯着宁小鹏问：“宁医生，还可以像上次那样打止痛针和做艾灸吗？”

    宁小鹏摇摇头，告诉长发妹和她父母，这种情况保守治疗的意义不大，需要急诊手术，尽量保住卵巢。

    长发妹只好死了保守治疗的心。

    护士马上打开导尿包，其他人就先行退出了处置室。

    长发妹父母对宁小鹏道了声：“谢谢！”

    “不客气！”宁小鹏转身才去查房。

    宫外孕那个病人，恢复良好，下午拆线之后可以办理出院。

    子宫内膜息肉那个，病理报告没有异常，也可以出院，带点调经药回去吃。

    子宫肌瘤那个，没特殊，停掉所有吊针，做些理疗就可以。

    宁小鹏走进另一间病房，陆小凤有气无力地用夹方言的普通话问候他：“宁医生，早……上好！”

    宁小鹏笑了：“你会讲普通话了啊？”

    肖阿姨自告奋勇说道：“是我教她的。”

    宁小鹏看着阳台，外面只有晾晒的衣物，就问陆小凤丈夫去哪了，宁小鹏想跟她丈夫聊一聊病检报告。

    肖阿姨帮助翻译，告诉宁小鹏，陆小凤丈夫已经在昨天下午回家了，据说是今早就搭车下大湾区搬砖，农民工嘛，工头催得紧。加上要给陆小凤治病，需要早点出去搬砖挣钱。

    宁小鹏则开始给陆小凤查体，腹部软，没有压痛、反跳痛，伤口恢复良好，伤口引流管基本没有引流液。

    陆小凤主观感受上，伤口不怎么痛了，已有大便。

    宁小鹏就告诉陆小凤，今天换药就可以拔掉引流管，方便下床走动。

    陆小凤则通过肖阿姨翻译，问尿管什么时候可以拔掉。

    宁小鹏告诉陆小凤，对于她来说，不急着拔尿管，先夹持尿管，锻炼膀胱肌肉功能，观察两天，没有特殊才拔尿管，今天可以提着尿袋下床散步。

    他到门口外挤了点免洗手凝胶，抹了一下手，黏糊糊的，不舒服。然后返回查看肖阿姨，告诉她，她的术后病理结果就是跟术前一样，还好没有发展到癌症的地步。

    “吓死我了，没有癌症就好！”肖阿姨恢复比陆小凤差很多。

    她老是怕疼，躺得太多，活动非常有限，关键是她只插有尿管，并没有伤口引流管。

    宁小鹏看到，她的肚皮有些鼓，但按压是软的：“今天放屁了吗？”

    肖阿姨摇摇头：“没有，就昨天放了一次。”

    “不太行啊！”宁小鹏稍微用力按压她肚子。

    她“啊”地一声，想要推开他的手。

    宁小鹏注意到，肖阿姨脸上有些油腻：“有没有想拉大便的感觉？”

    “想，6点钟的时候，护士给我塞过开塞露了，可我就是拉不出。真是奇怪，我在家里的时候，顶多2天就拉出来，基本不会超过2天不拉的。”

    宁小鹏担心肖阿姨有肠梗阻，就拿出听诊器，听了两分钟，肠鸣音稍微弱了一些，她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那暂时就不考虑术后肠梗阻。

    为了发挥中医药对术后康复治疗的特色，宁小鹏查看肖阿姨的舌头，舌质淡嫩，舌边有齿痕，舌周围苔稍厚、中间薄，脉沉细无力而软。

    他告诉肖阿姨，等下让护士给她做艾灸，他还会开中药给她喝，促进胃肠功能恢复，饮食方面暂时不吃东西，等治疗后看放屁的情况再决定饮食。

    肖阿姨就笑了：“我这个屁真值钱呀！”

    宁小鹏则说道：“术后屁一响，能抵黄金万两！”

    “宁医生，我的尿管什么时候可以拔？”

    “等下我查房结束，我就叫护士给你拔掉。你呀，要下床好活动活动。”

    她皱起眉头：“诶哟，我怕动到伤口。”

    “你再不下来，要是得了肠梗阻，又挨开第二刀，甚至切掉部分肠管。”

    “宁医生，你别吓我。我还是跟小凤下来散步吧。”

    他点点头，再交代一些事情，就转到下一间病房。

    ……

    宁小鹏在开肖阿姨的中医药医嘱的时候，有些犯难。她病情复杂，原本就气血亏虚，现在做了手术，好像有点阳虚的表现，而且又有一点实证。

    他在中医药方面能力不足，没办法，只好呼唤苍岛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