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就知道小姑娘只要听到什么东西能驻颜，指定会开心。见纤云对着水镜不眨眼地看着，只觉纤云真是可爱又好哄，在一旁笑看着她。

    看着水镜的纤云先是关注着自己的肤色，似乎是比先前更加莹润有光泽了，正自欢喜却忽然愣住了，她将水镜放大、再放大，然后仔细看着镜中自己的眼睛，那眼睛怎么让她有种浓烈的违和感呢？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此时飞星察觉到了纤云的不对劲，这副紧张的模样可不太像实在欣赏自己的美貌，况且那饱满额头上忽然出现的一层细汗也说明她此时的状态不同寻常。

    “怎么了？可是何处不适？”飞星起身走到纤云身旁挨着她坐下，轻抚着她的脊背问道。

    纤云有些茫然，又有些惶恐地转向飞星的方向看着他问：“阿星，你看看我的眼睛，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眼睛？飞星将目光集中到了纤云的双眼之上，细细观察起来，半晌后，飞星将手伸向纤云的左眼，在眼角处抚摸了一下道：“这左眼……是瞎的。”

    果然！纤云看到水镜中的两只眼睛就觉得总有点不同的感觉，左眼无神，仿佛是假的一般。瞎的？为什么不影响自己视物呢？

    飞星似乎看出纤云所想，揉了揉她的发顶说：“你修为已高，看东西根本用不着眼睛的。否则你以为金风那小子是如何视物的？”

    纤云略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从怀里取出一物递到飞星跟前说：“这个，是不是和我的眼睛有关系？”

    纤云掌心中躺着那颗光华内敛的黑色莲子，飞星将其拿在手中，却立即又松开掉落回纤云掌中。飞星缩回手时好似被烫到了一般，眉头皱着，满脸痛苦之色。

    “怎么了？这，伤到你了？”纤云大惊，不敢再让那黑色莲子靠近飞星，以飞星的能耐居然会被一颗小小莲子所伤，这太奇怪了。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沾染了如此多的怨气？”飞星摊开自己的手，上头赫然有一块被灼烧的痕迹，正是那莲子的大小模样。纤云倒吸一口气，将莲子的由来说了一遍。

    “想必这颗莲子是被你收拢到一处的怨灵集合体。”飞星看向纤云手中黑珍珠般的邪气莲子，又道：“不过，为何你觉得这莲子与你的眼睛有关？”

    纤云看着手中的莲子，摇摇头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拿到它时，总觉得有股很熟悉又很不正常的感觉，刚才发现眼睛有问题，就忽然想到了它，总觉得两者是有联系的。可为什么，我却说不上来。”

    “飞星你说这莲子是怨气的集合，也就是说怨灵并没有被我净化么？我只是把他们放进了这颗莲子里头？”纤云又问飞星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莲子中藏着的东西，与南海中伤我的那些力量是一样的。”飞星沉吟片刻接着说：“也许，你该和沈末轨谈一谈了。”

    纤云想到了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年，自己的前世今生，她与他的“故乡”……那个少年的执念其实一直没有变过，他究竟在谋划什么？

    飞星伸出手握住了纤云紧紧捏着的拳头，安慰着拍了拍她的手说：“是我错估了形式，一切都来不及布置好你就已经走到这个关口。原本我是想多花些时日，将他变成一个真正的心魔，可如今已是来不及了……”

    纤云想说别担心，可还未开口飞星又道：“别怕，若他真留了什么后招要对你不利，你尽管放手一搏。就算最后有什么不妥，只要你将元婴脱离身体，他在识海中是无法伤你的，我自会护你周全，大不了咱们从头再修行一次就行。”

    飞星说罢温柔地吻了吻纤云的额头，将一个项圈戴在她颈上嘱咐道：“戴着不要取下，你元婴若是出窍，它会护着你的元婴，除了我任凭谁都碰不到你。”

    “你何时备下了这些东西的……”纤云摸着胸前的项圈，那项圈精致华美，正中挂着的一块紫玉更是难得，上面的天然纹路如云似雾、意境深远。纤云对飞星为自己的考虑感动不已，又想到两人要经历的种种不确定，心中激荡难言，一时间红了眼圈。

    “你不是说好男人就该目光长远，大局在握么？”飞星笑着又亲亲纤云的脸颊道：“去吧，我守着你。”

    纤云点点头，在软榻上盘腿闭目，进到了自己的识海中。

    飞星看着纤云，见她神态放松、全身心地信任自己的守护，伸手将纤云额边垂下的一缕碎发理到耳后，心中的温暖与柔软又多了几分，一旁的玄蟒已从发簪又变回了原形，她望向专注看着纤云的阿星，心里的话不知该不该出口。

    “咳！”忽然飞星似不受控制般地咳嗽了几声，他以手捂住口鼻，神情有几分痛苦。

    一般的修者都很少受疾病困扰，如飞星这样的修为更是万年也不会生一次病，玄蟒再也按捺不住心中不安对飞星道：“阿星！灭魔之战的时候……”

    此时飞星已然恢复了常态，若不是他如玉脸庞上微微显露的一抹淡红，方才的不适竟如瞬间的错觉一般。他有些不悦地看着玄蟒，似乎在告诫她不要再说下去。

    可这一次玄蟒却并不受他威胁，眼神越发坚定地瞪回去继续往下说道：“灭魔之战中魔族不但实力超强，且即便被打败、杀死，留下的魔气也能继续为祸一方。虽然巫女在大战中的许多做法不被我们认可，但不得不承认当时若非有她，恐怕被魔气侵蚀的地方就不只是天元境，而是整个大陆。”

    飞星沉默不语，见玄蟒紧紧盯着自己，仿佛他不发表些意见就不会放过他，无奈道：“灭魔之战中遗祸大陆的只是魔气，可她为了自己的计划，将战争中惨死的四境生灵冤魂与魔气融合在一起变成了这些怨灵，她的自大与任性妄为最终导致了这些怨灵失控，这才造成今日之祸。”

    “可她是为了你！”玄蟒眼神冷肃，不容飞星插话接着道：“我和你一样不赞同她的做法，可她的确用这法子保住了你的性命。”

    “是，不但保住了我的命，也留下了魔王的性命。”飞星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见玄蟒仍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问道：“你跟我翻这些老黄历，究竟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