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是人。
是两个纸人!
两个半人高的纸人略过草地,发出‘哗啦啦’的响动。它们来到近处也看见了顺子,只见这俩生动的纸人,同样伸出中指放在双唇间,示意顺子不要出声。
他惊恐的看着两个冲自己做手势的纸人,赶忙捂住了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响动,惹恼了这纸人。
这会儿,自己身单力孤绝对不是它们的对手。
纸人晃悠悠从顺子身边经过,并未理会顺子,而是径直朝姬财堂跑了过去。
这俩纸人要干啥?
顺子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谁在操纵纸人,顺子心中立刻有了猜想,墓地里的日本阴阳师,会不会是他呢?若真是他的话,这灵感大会可就真的热闹了。
前面有刘明老道搅局,中间有毕云涛算计,这后面再来个日本阴阳师,更别说早就来了村子里的毛秀秀。此时顺子仿佛就是一只迷茫的小蜘蛛爬上一张遮天巨网,身在其中,不知道哪里是归途。
难道这小河村也藏着什么气运宝贝?
不对!
各位大仙明明说是风水宝地,应该跟气运宝贝扯不上干系。若说这南边来的毕云涛是来破坏风水的,他能猜出来。可这从倭国来的阴阳师为了什么目的而来,顺子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未等他思虑清楚,纸人已经有了动作。
只见两个纸人身上蹭一下燃起了淡蓝色的火焰,身形忽闪忽闪在柳树间晃荡,看起来甚是鬼魅。它们不仅如此,还发出一声声轻飘飘的叫声。
这叫声悠悠荡荡回荡在树林间,声音让人听不真切惹人遐想。
“谁?”
姬财堂丢掉手中铁锹,惊恐四顾。
他一眼便看见了在林子间晃动的两个纸人,若是常人看到如此场景,铁定会被吓的屁滚尿流,可这浑人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抄起铁锹,朝冒着鬼火的纸人扑去。
“妈的,让你吓唬我,我抽不死你!”
铁锹起落间,纸人便被他砸的稀巴烂,远处趴在草丛里的顺子心里纳闷:“不该是这样啊!这些纸人的厉害,我是见识过的。它们是能道士和尚过上招的,怎么会被这么轻易的了结?”
心中疑虑刚起,场上又生变化。
只见刚被砸的稀巴烂的两个纸人,又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围着姬财堂慢悠悠乱转,并且还发出‘嘻嘻’的笑声。
这笑声回荡在寂静清冷的夜里,伴着野柳树林的幽深,映着池水的幽静,还真有那么点意味,有那么点吓人的意味。
就算姬财堂再二杆子,也察觉出了异样。
“妈呀,鬼!!!”
他惊叫一声,丢掉铁锹落荒而逃。
等姬财堂身形消失的无影无踪后,那俩纸人冲顺子邪魅一笑,周身被蓝色火焰包围,片刻功夫后,便化作了一团纸灰。
这纸人的意思再明了不过,那就是阻止姬财堂破坏风水宝地。
想及此,顺子心中疑虑更胜。
这倭国的阴阳师难道是三胖叔请来的帮手?
什么时候倭国人这么好心了?
顺子再次定睛朝池塘下面看去,依稀能看见池塘边一株野柳树下已经被挖出了一个四方小坑,小坑旁边散落着两团纸灰,那是两个纸人燃烧后留下的灰烬,灰烬旁边倒着一把沾着泥水的铁锹,离铁锹不远处散落着一只四十五码的大号布鞋。
静神倾听,能够听见草丛里虫豸悉悉索索攀爬的声音,远处院落里的狗吠,南边小路上三三两两行人的走动声,以及身后哗啦啦响动。
不再多想,顺子一骨碌爬起来,顺着来时路往回跑。没跑几步便跟一个人撞了满怀,抬头一看,见是一个胖胖的圆脸,有些俊俏,有些滑稽。
顺子拍拍胸脯,问道:“你咋来了?”
朱子康抹了一把嘴角,随手甩掉黏糊糊的口水,答道:“我听这边有响动,又不见你人影,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你又是干啥来了?”
有响动,想必是姬财堂刚才逃跑时弄出来的。
“我……”
话到嘴边,顺子反而不想说了。他看看朱子康那张有些憔悴的脸,再想想小河村这深如渊海的浑水,真心不想他再牵扯其中。
有关倭国阴阳师以及毕云涛的事儿,顺子不打算告诉他。这是为他考虑,不想他有所挂念,这样也能提前回去。
“有啥事儿啊?”
朱子康再次催问。
“没啥事儿,我就是睡不着,出来看看!”
“啊?”
朱子康一脸不信,心道:“这撒谎水平真差劲,大晚上的没事儿来坑边闲逛啥劲儿?”
“你可别骗我?”
“我没骗你,真没事儿!”
顺子回答的很是坚决,下定决定再不让朱子康知道丁点村里的事儿。
无奈之下,朱子康只好跟在顺子身后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扭头看看身后,是无尽的黑暗,竖耳倾听,声音婆婆娑娑,不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等顺子和朱子康从池塘边上离开后,池塘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就算偶有虫鸣,也仅仅是黑暗角落里的龃龉而已。
寂静。
漫长的寂静。
突然,池塘边铁锹旁,黑影一闪,一个人影显现。
不是别人,正是顺子在墓地见过的倭国阴阳师——小山君野郎。
只见他得意一笑,拿起铁锹在地上挖掘起来。他每铲下一铁锹,脸上的笑容便增添一分。
“吭哧”、“吭哧”
这样的响动在池塘周围回荡,也仅仅在这四周回荡而已。
“吭哧”、“吭哧”
同样是这样的声音,不同的是回荡在村子边上。有几个小青年正卖力的朝这边走来。由于刚下过雨路上泥泞,他们走的深一脚浅一脚。
“妈的,下什么雨啊!车子也黏在半路了。要不是这烦人的雨,我们怎么会走着来这小河村?”
为首的黄毛边走边骂骂咧咧。
“大哥,要不我们回去吧!我总觉得这村子邪乎!”
他身后一个小黄毛探出头劝道。
“妈的,有点出息好不好。什么邪乎不邪乎的?我们王庄人啥时候信过这些东西?”
“可……”
被他打的小黄毛一脸委屈。
“可什么?别用神神鬼鬼的东西吓唬我,我告诉你,这些东西都是骗人的!”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为首黄毛答的利索当然。他们王庄人从来不怕这些,从来都是他们拿着尖刀捅别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哪里有怕别人的道理。
路上吃的亏不能这么算了,他又握了握手中锋利的弯刀,心道:“我已经打听好了,这次一定要让那个顺子和朱子康尝尝我的厉害。我叫你踢我肚子,我就给你肚子上划个口子。”
想着想着,他便嘿嘿冷笑起来。
笑了片刻,他便有些纳闷。平时都对自己溜须拍马的同伴,这次为啥没陪他一起冷笑?
有些安静。
安静的可怕!
“真的么?”
“什么真的假的?”
黄毛一脸不耐烦答道,扭头朝身后看去。
只见跟他而来的几个弟兄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在他们尸体上站着一个披肩散发的貌美女人,女人嘴角还留着丝丝鲜血,有些冷艳,有些凄美。
她又一次缓缓开口,问道:“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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