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骚动终于过去。
傍晚,顺子老家就剩下小兰,刘大伟,朱子康他们几个关系比较近的人,其他人已经陆续离开。
客人走后,家里只剩下一片狼藉。
现在顺子家院子里,正中摆着两大口黑锅,锅里还有剩下的面条汤,锅灶里那几大块煤燃烧的正旺,面条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热气在清冷的夜色里吹出阵阵白雾。
“顺子,你吃不吃?我们又做了一锅面条!”朱子康端着一青花瓷碗,里面盛放着满满一碗面条,这碗面条飘散着诱人的香味。
这是朱子康亲自下厨煮的面条,虽然厨具条件不是那么好,但是做出的面却不差,色香味俱全。
朱子康不愧是朱子康,会养猪,能做饭。
顺子忍不住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又前后左右看看,见身边都是自己人,便也不怎么矜持,一手接过朱子康递过来的碗筷,哧溜哧溜的吃起来。
这一天忙活下来,几乎没怎么吃饭,这会儿的确是饿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锅里还有一大锅呢!”说完,朱子康又在靠近大门口处的一个大黄盆里挑挑拣拣,拣出来一个比较干净的青花瓷碗,然后拿着碗筷到大黑锅那边,吹开锅里升腾而起的白气,在锅里一阵挑拣,又盛了一碗自己还算满意的面条。
他端着面条来到顺子身边,刚要蹲下一起吃时,小兰扭着蟒蛇腰来到朱子康身边,就去抢朱子康的饭碗,手上边动作,嘴上边妩媚的说着:“朱总啊,这碗让给我吃吧!”
“去去去,一边去,这是我的!”朱子康毫不怜香惜玉推开小兰,把这碗面搂在怀里,死活不同意把这碗面给她。
“小气鬼,哼!”小兰白了朱子康一眼,然后扭着屁股离开。
“喂,朱子康你这是怎么了,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不大一会儿功夫,顺子已经把碗里的面吸溜了一大半,扭头,满脸担心的询问道。
“哎,别说了,都是师傅……”朱子康一提起这事儿就想掉眼泪。
“水老头又怎么你了?”顺子放下手中碗筷,跟个护犊子的母牛一样,半蹲而起,一脸不善的追问。
要是水老头敢欺负朱子康,他顺子一定不算。
见顺子这副模样,朱子康像只饿了几天几夜的羊羔,终于找到了母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道:“师傅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说我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本来呢,我一听师傅这话很高兴,可接下来师傅越说越离谱。
说什么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一脉的将来就要靠我了,我是咱们这一脉的希望。
当时我听了这话,全身热血沸腾,激动的快要哭了。
可接下来,师傅又说,现如今有一只食人鬼还游荡在我们青山县,咱们这一脉有守护青山县的职责,所以就需要跟着他去抓食人鬼。
我想不就是抓个食人鬼么,对于师傅这种高人应该没多大难度,就满口答应了。
可哪知道这却是痛苦的开始。
那食人鬼太狡猾了,三天两头挪地方,我们天天扑空,这一两天下来,我一个囫囵觉都没睡!
你看我的眼,我的眼啊,都快瞎了!”
朱子康说的实在伤心,搂着顺子哇哇大哭起来。
“顺子,你又欺负小朱,人家小朱多好一个人,你又把人家欺负哭了!”顺子娘不知什么时候抱着陈子玉站在了他俩身后,一见面不问是非清白,劈头盖脸对着顺子就是一阵猛批。
顺子满脸疑惑,心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
他什么时候欺负朱子康了?
他自己都不记得,好不好?
朱子康跟个小媳妇儿似得抬起满是泪水的双眼,一抽一噎的对顺子娘解释道:“不,不是顺子,是我自己不好!”
“哼,小朱你就是对顺子太好了,他欺负了你,你还替他说好话,要是顺子有你一半好就不赖了,来来来,跟大娘聊会儿,给我好好说说他怎么欺负你了,看我不收拾他!”
说着,顺子娘拽着朱子康去东屋了。
顺子无奈的耸耸肩,开始收拾这凌乱的院子。
四目望去,这院子里还真是连一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农村的房子都有一个从左到右的廊台,廊台约莫一米多宽,正堂屋前面那一片空着,用来过人,左边摆满了葱姜蒜,调料,右边摆着烟酒,一次性餐具等。
院子左半部分最远处有一口大黑锅,黑锅旁边是一堆黑漆漆的煤炭,煤炭边上支起了两大块案板,案板接着廊台。
院子右半部分临近水道眼处放着一个大黄盆,盆里码着一摞一摞的青花瓷碗,大黄盆旁边立着一口大水缸,水缸里水已经见底,水缸边上放着一个硕大的簸箕,簸箕里盖着一层棉被,棉被下是馒头。
这些都是要送走的,没吃完,没用完的食材要送给邻里乡亲,落人情。
他张罗很久,在刘大伟、小兰的帮助下,把租借来的炊具送还回去,然后把剩下的食材分成好几多份,让刘大伟、小兰,王胜男他们先挑选,然后剩下的开始送给村民,从顺子二叔家开始,……。
等这一切都忙完时,已经到了深夜八九点。
送走了小兰,刘大伟等等,朱子康已经在堂屋睡下,他爹娘所住的东屋,里面的灯也熄灭了,李冬梅跟顺子交代一声,早早的也回卧室睡觉去了,独自留下顺子一人在院子里抽烟。
按常理来说,接下来的日子该是一段非常稳定安逸的日子,可顺子总觉得有些事儿没完,不管是远的,还是近的。
或许是预感成真,一根烟的功夫,外面响起了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顺子开门把来人迎进了家里,就像对待一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对于李小东怎么从号子里出来的,顺子一句也没问,带着他径直来到了红薯窖旁,说道:“比我想的要早一些!”
“看来你还没准备!”说完,李小东饶有兴趣的低头看看脚下的红薯窖。
“既然你想当苦力,我就满足你!”说完,顺子把李小东晾一边,到厨房里找到当初那卷绳子,和一个编织袋,熟练的,撑着红薯窖的墙壁,一路向下,一直到底部。
两个人协同合作就是比一个人干活容易的多。
没多大一会儿,他俩就从红薯窖里拉出五麻袋的毛爷爷,顺子也没仔细数数,约莫着只比五百万多。
虽然比上次容易,顺子后背依旧湿透了。
他拍拍手,说道:“拿着你的钱,赶紧走!你也知道王杰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让他撞见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小东一边收拾着钱,一边调侃道:“你就不怕我折回来,偷光你的钱?”
闻言,顺子冷冷一笑,答道:“你可以试试,不过我善意的提醒你一句,先想想我是干啥的!”
顺子是干啥的?
李小东略一沉吟,脸色变得非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