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鹿和赵叔一走,刚刚还吵闹的湖边瞬间安静下来。隔壁的那个女孩翻了个身依旧在呼呼大睡,而另一边,那个一直探头往下看的邻居见自己的熟人都离开了,冲王陆离二茹点头便回屋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只不过他走的方向是……
程武麟看着那人趿着拖鞋晃晃悠悠进了厕所,脱了裤子就蹲了下去。
我靠……
他赶紧把目光收回来,目不转睛得盯着属于他们的那栋房子,心情十分复杂。
虽然这房子是透明的……但这就是我们两饶房子了?我和王陆离共有的房子?
哪怕刚刚在湖边和王陆离严肃讨论过这个房子的事情,现在还是免不了有些激动。
十一假期的时候,在沙发上睡不着的每个夜晚,他都一直盯着自己房间门的方向,仿佛要让目光穿透墙壁,紧紧盯着床上的王陆离一样。他构想了很多关于以后的设想,想到他们未来会有的美好生活,想到他们会住进自己的房子里,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王陆离似乎也在这样想这件事,拉住程武麟的手微颤:“老程……嗯……要不我们先进去吧……”
推开那扇晶莹剔透的门,程武麟试探着走了进去。一切都是闪闪发亮的,如同钻石房间一般通透,透露出一股严重不真实的感觉,也难怪二人手不是手腿不是腿得心翼翼,生怕把哪磕掉一个角碰掉一个环的……
王陆离心翼翼得坐在沙发上,目光躲开地板下面的蓝云朵,轻轻拍了拍沙发的表面:“是软的。”
“真的吗?我试试!”程武麟纵身往上一跃,结果砰得撞了个眼冒金星,“我操!我的头!”
“这……”王陆离赶紧给他揉着脑袋,“我摸明明是软的啊……”
程武麟幽怨:“你坑我……”
“我真不是……你不信你再摸!”王陆离百口莫辩。
程武麟继续幽怨:“我恨你……”
“哎那我也撞一下好了。”
王陆离刚把头低下,程武麟赶紧拉住他:“别,我逗你玩呢!你别傻哦……你要是……”
还没完,他的手就被王陆离一把扯了过去。王陆离微眯着的眼里充溢着炽热的光:“我当然知道。”
感受到那道目光里泛起的邪恶,程武麟下意识推了推王陆离,暗示道:“湖边……湖边……嗷!”
王陆离这一刻哪管什么湖边不湖边的,一口咬在程武麟肩膀上。
“哎疼疼疼疼!”程武麟推搡着王陆离,连连求饶,“妈的你是狗啊!你丫的给我松口!啊啊别人看着呢!”
他的目光从王陆离脑袋旁边,一路穿过层层的墙壁,落在隔壁那个正拿着报纸蹲厕所的男人身上。
这也……忒尴尬了。
“什么人?哪有人……”王陆离睁着眼瞎话,鼻子贴在程武麟的衣服上,大口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程武麟脸有点发烧,一边推着王陆离:“老王,求你瞅瞅你后面成不?妈的……还有,你忘了在湖边你和我过什么了吗……”
王陆离一翻身坐了起来,回头看了那个自顾自蹲着厕所的邻居,眼睛烧的发红:“草,什么瘠薄破房子!”
“别生气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正事要紧。”程武麟拍了拍发红的脸,又理好被掀上去的卫衣下摆。王陆离刚刚探进去的手抚过的地方像是种了一排排细的种子,生出来的根茎刺的他麻痒难忍。
但是忍还是得忍下来的。
他半哈着腰溜进洗手间,把冰凉的水扑在脸上,过了五分钟才冷静下来。
走出门,他看到王陆离黑着脸抱着胳膊,每一寸皮肤上都写着不高兴,便走上前去拧了拧王陆离的鼻子:“要不我们出镜吧……”。
王陆离已经冷静下来,鼻尖蹭了蹭程武麟的手背:“不,还不能……”
。
。
寂海的另一边,在距离程武麟他们半座城市远的一座环形建筑中,一个身材极好的女人不着寸缕的仰躺在一方水池中央漂浮着,手中正拨弄着一个悬浮在她面前的的玻璃房子模型。仔细看去,那个玻璃房子竟然和王陆离他们刚刚走进去的那间一模一样。
是有事离去,却早已归来的商易离捏住面前那只房子,在空中轻轻抛了抛,然后一把掐碎:“怎么就停了,扫兴……”
“两个男的有什么好看的。”
程鹿半靠在水池旁边的软垫上,手中掐着一杯半红半紫的鸡尾酒,对着那对娇嫩的嘴唇轻轻倾斜。如果此时让程武麟二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
虽然依旧是清爽的短发,但她此时身上哪还有一点黑色油污的存在。只披盖着一道半透明朱色纱巾的她肤如凝脂,面若碧玉,不得不也是一个绝世美人。
她将那杯鸡尾酒饮尽,顺手将空杯向后一丢:“明他们还是对这里有戒心啊,简直更可疑了。”
“是啊。”商易兰如葱的纤细手臂轻轻摆动,水花带着她的身体飘向程鹿那边,“毕竟和上界人出现在一块,可不是什么巧合吧?”
程鹿从果篮中提起两粒樱桃塞入口中:“你那两人是伪装的上界人?”
“是啊,交手的时候,其中一个露馅了。”商易兰粲然一笑,“那个稍微有些凶的少年出手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水里稀薄的白昼是聚集在他手边的。如果是下界人,白昼聚集的地方可不是那里。”
她伸出手指,轻轻在程鹿额头点了一下。
程鹿捉住她的手指,轻轻吻着:“可我确定了他们两个都有封器啊。为什么还会……有灌注过的痕迹?这两种操控白昼的手段不是冲突的吗?”
“嗯,我也不懂,所以我叫你把他们留下来了呀。通过城市权能随时监控,外加隔壁住着的那两位……我倒不信他们两个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到水花,商易兰手指一钩,手中鱼线呲呲滑动着。水池中先是如同开锅般咕嘟咕嘟冒出一串气泡来,接着竟然慢慢从水底下浮上一个铁笼子来。笼中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大概是被水憋的不轻,一闻到外面的空气就开始大口呼吸来。
男人口角流下来的水滴落在他已经无法遮体的杏黄色长衫上:“放了我……我是赤双国的……”
商易兰冷笑:“你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在我眼里,你只是一条快淹死的上界狗而已。”
她把手背到身后,掏出一把象牙骨扇子,在面前扇了扇:“多不错的印器啊,可惜了。”
一见到那把扇子,黄衫男人瞳孔一紧:“我的刈麦……”
商易兰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还想着它呢?我看还是别了。看它最后一眼吧,然后声再见。”
“你……”郎玉清目眦欲裂,却感觉如鲠在喉不出话来。他低下头,发觉那不是错觉,他的胸口完全变成了用螺丝钉绑着的塑料与金属板的样子。几只螺丝刀嗖嗖飞过,那些螺丝应声而掉,露出后面的空洞来。
仿佛一个被戳了无数窟窿的米袋子,他体内嫣红的血从中哗啦啦喷射出来,不一会就染红了半池的水。在他渐渐耷拉下去的脑袋前边,商易兰泡在血色的池水中,轻轻伸手揽过程鹿的脖子,两条软糯的舌头顿时交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