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百万箭头
“他走了？”
新的书房中，吕不韦倾听着罗网的汇报，没想到那小子招呼也不打的直接跑路了。
“走了也好，少了个变数。”
起身走出书房，看着升起的朝阳，想到接下来的计划，饶是以他的心境都不免激动。
谋划了这么久，终于到收获的时候了，自己也将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
“云儿呢？”
忽然想到自家的那个傻闺女，吕不韦还在琢磨着该怎么撮合两人，尽快将那小子争取到手，进行更深层次的合作。
“小姐在百草园中练武。”
另一名杀手闪身出来禀报道，他负责监察府邸内部，知晓所有人的行踪和所作所为。
“练武？”
这种弓弩箭矢原理结构不难设计，更别说他们墨家还有一个老对手公输家族，其真正的核心在于炼钢之法，并且是这种批量炼钢的法子。
徐夫人接过工布剑持在手中舞了几招，那可刚可柔的剑身让她都叹为观止。
“已经很多了，新的箭头制作方法远超你的想象。”
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六指黑侠将藏在腰带里的工布剑取出。
闺女这些年病症没有发作，多亏了这座百草园。
徐夫人示意了下向外走去，六指黑侠紧跟在后面，徐夫子则继续欣赏品鉴那几把剑，同时琢磨着怎么将之给重铸了。
虽然这肯定还不是最完美的比例，但所制成的弓臂已经超越了现有的所有木质弓臂。
“呵，现在说的这么甜，未来要是看上哪个臭小子还不得将你爹爹我给甩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倒也是。”
“他当日是无心之失，没必要如此记仇。”
制作好的模具被推到流水线上，先行传到一个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炉子里将模具温度提升起来，让过后钢水流入后不至于过快冷却，等升温后，才送往高炉那边。
将身上的银针射完，吕星云停下身形缓了口气，这才发现站在院门外看着的父亲，赶忙跑过去迎接。
只见一名墨家弟子正将一个初步压平的模具推到机关下面，而后机关落下一块有着上万个孔洞的钢板将模具内料进一步压实，然后机关落下一个有着无数尖刺箭头的钢板落下，正好穿过之前那个钢板上的孔洞，在下方模具内料中扎出一个个孔洞。
六指黑侠赶忙问道，难道那个弹性钢真的研究成功了。
面色一肃，徐夫人说起未来选址的事情，这里在最初设想中就只是个临时的落脚点，她们需要一处完美的地点来建造真正的机关城。
陇西矿山内部，徐夫人从六指黑侠手中接过乱神剑，看的爱不释手。
“这弓弦……”
摇了摇头，徐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那小子了，其头脑太灵光了，所设计的那几种弓弩特性很惊人，配合上这种箭头制作，足以压制任何大军，就算魏武卒过来也得被射成刺猬。
不禁吐槽了句，六指黑侠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这种放在以前壕无人性的打法了。
且不提吕不韦这边的温馨，田昊在玄翦和六指黑侠的护送下一路施展轻功返回王陵，而后玄翦径直前往百越那边，六指黑侠则先行去了陇西的那处基地，带着这次收获的越王八剑。
这身形一看就知道是那小子，显然闺女仍然记着仇的。
“上次在百越与楚国大军的一战已经让很多势力盯上了炼钢之法，这一战要配上那些新式弓弩，肯定会让更多的人盯上，要多事了。”
上次那突然降临的雷霆将他都吓了一大跳，好似老天都要灭了那小子，多上一件雷属性的宝甲护身也能多上一层保险。
“这把工布应该对你有用。”
“是不是在武库里他欺负你了？”
当然，对上天人境是不好打的，毕竟机关造物在速度敏捷上要弱的多，威力再大，打不到也白搭。
“制造这么多箭头用得完吗？”
六指黑侠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有消耗这么大的弓弩？
他倒是知道那小子在百越的时候跟墨班学了点机关术，并且设计了几种弓弩，但一直没放在心上，看来那小子设计出的是很可怕的大杀器。
徐夫人笑了笑，带着六指黑侠走近观看。
“伱也不小了，爹爹跟殿下商量过，让他收你为义女，给你说了们亲事，那人可是大秦现今少有的年轻俊杰，且文武双全，就是相貌普通了点。”
这种钢丝相比起来要简单的多，就是需要时常用油脂保养，否则很容易锈蚀。
到时候在狭窄的空间中面对以万为单位的强劲箭矢接连集射，天人境也得被射成筛子，除非是披甲门的那位门主闯进来。
“好好好，爹不管了，不管了！”
徐夫人很是惋惜，这种顶尖名剑在整个中原历史中都不多见，着实可惜。
很快六指黑侠跟着徐夫人来到炼钢高炉所在的山腹深处空间，看到了箭头制作的流水线，但制作箭头的却只有三人。
只不过天蚕丝产量极少，想要制作出一条弓弦需要上千只天蚕所产丝线才能做成，想要量产太难了。
“武库不愧是大秦数百年来的积累，连云儿你这种先天之疾的病症都有医治之法，还如此神效。”
六指黑侠接住钢弓尝试着拉动，可即便以他现在的臂力都感到吃力，可见这一把钢弓的强度有多高。
“只有三个人？”
这闺女幼年就体弱多病，他花费重金送去医家掌门人那里生活，也养成了念端大师的生活习惯，向来节俭，一直穿着粗布衣裙，这处百草园也是仿照念端大师的居所建立，内中百草相生相克，散发的药气最是养身。
“爹爹！”
这片地带有一种树木很笔直坚硬，分割后不易变形，份量也合适，能用来做成箭杆，但需要大量的人手。”
而吕星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家父亲给卖了，心里面还在谋算着该怎么找机会报仇呢。
“研究成了？”
将工布剑递给眼巴巴看着的儿子，徐夫人话语中带着份傲然。
弓箭虽然犀利，更号称百兵之首，是战场中最常用的武器，但制作成本也要远远高于长枪长剑，尤其箭矢大多数是消耗品，即便国家层面也无法承载太多。
那位闺女因为先天体弱，哪怕修习了医家功法调理，但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罢了，甚至有些方面还大有不如，今日竟然练武了？
难不成真在武库中找到了治疗病症的方法？
六指黑侠询问，这次过来有个顺带的任务，便是让徐夫人和徐夫子母子两联手，将乱神熔铸成一件内甲。
未来是钢铁的时代，我们需要找一处有大型铁矿和煤矿的地方作为真正的机关城之地，还有这种弹性钢的冶炼还需要一些特殊的矿石，同样需要找到矿脉才行。”
“这么狠？”
“爹你别管了。”
这把剑先前一直放在赵姬那里，这次被那小子特意带出来，因为这把剑也是一把钢剑，并且还是可刚可柔的那种，应该对弹性钢材的研究很有帮助。
现在终于熬到头了。
走进百草园，看着那足有七尺的木人，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的银针，吕不韦砸吧下嘴巴劝慰道。
真要抡起来，这把剑要比越王八剑更胜一筹，是顶尖的名剑，不比太阿龙渊纯钧等顶尖名剑差。
但也只是没有发作罢了，一旦进行剧烈运动还是会有不适症状，更别说如此腾挪迅捷的练武了。
虽然气得想咬人，但她吕星云却也不会借助父亲的权势去对付那淫贼，她要亲手报仇雪恨。
自己已经不干净了，怎能嫁人？
“做是可以做的，那种锁子甲本身只是一个个圆环罢了，与材质的刚柔无关，只是可惜了一把顶尖名剑。”
这种例子他见得多了，对于婚姻而言，其实最怕的是没有联系，没有感觉，就如同他对那些个姬妾，哪怕是当年的赵姬，也是说送人就送人的。
这一问让吕星云藏不住了，一张白皙的俏脸瞬间变得殷红如血，赶忙开口。
“确实是一块好钢！”
“一片多少个箭头。”
“这些年让爹爹忧心了。”
缓步来到一处种满花草的院落外，还没走进去就看到一道娇俏灵活的身影围着一个木头人腾挪，还时不时地扔出一根根飞针，都将那木头人扎成一个刺猬了。
相传欧冶子和干将是用茨山铁英铸造此剑，并百炼成钢，曲直如意，刚柔并济，削铜如泥，更拥有着非凡的力量。
这只是第一道工序，过后那些钢架子会被推到旁边的炉子里淬火回火，增强硬度，最后就是打磨抛光和与箭杆连接了。
深深地吸上一口气，六指黑侠知道安稳的日子要结束了，必然会有很多势力盯上炼钢之法的，甚至包括秦国内部的一些人。
“箭头的制作呢？”
徐夫人对这种箭头的评价不高，太过脆硬了，真的只是一次性用品，而且是专门用来对付异族的。
有必要的话给所有老秦人发上一个枪头，让其自主找根木棍穿上，那就是全民皆兵了，天下诸国谁人能挡？
六指黑侠问了句，如果枪头也能这般制作的话，秦国真就没人能够抵挡了。
之前在百越中他一直没忘记推演完善机关兽和机关人的结构设计，再加上从田老弟那里获得了不少灵感，已经将第一代机关人的主体制作出来，一个月内就能彻底做成。
吕不韦讶然，抬脚向闺女的院落走去。
“地方已经选好了，就在巴蜀之地。”
“我们已经布置了三道机关防线，谁来谁死。”
“工布！”
“等开战后你就知道了。”
最多支撑这一战打完，然后给百越过来的百姓塑造一些钢质的生活用具。
“帮助是有，不过现在也没多大用了。”
可现在却被那小子整得能批量制造了，还是以万为单位的那种。
这每天两百万的箭头下来，等开战哪一天怕是能积累到万万了。
至于说现在这种冤家模样，那都不是事，甚至还能让夫妻间感情更好呢。
吕不韦在闺女白净的秀额上戳了下，这小妮子就是嘴甜。
“是他提出的钢丝，将钢皮切成一条条的细丝，经过打磨后如同麻绳一般绞在一起，虽然比不得天蚕丝血蚕丝之类的丝线弓弦，但胜在能够进行量产。”
这辈子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不管是谁欺负谁，总之两人算是有了联系，等王上登基后赐婚也能顺理成章。
钢水将模具快速覆盖，那名弟子也在控制着钢水的量，等差不多后关闭机关，然后缓慢的摇匀钢水，让所有箭头孔洞都被钢水填满，最后上面只留下一层薄薄的钢皮。
吕星云没有说治疗过程和治疗方法，也没说这次只是治标，并未治本，她不想让父亲再为自己忧心了。
徐夫人说得很淡然，在回来后她们就联手设计了这个流水线，专门用来制作箭头。
“一张一万个，这只是今天的产量，每天下来能做两百万个箭头。
徐夫人解释道，心下也挺感慨的，没想到钢还能进行编织，其强度远超一般弓弦，也就比天蚕丝那一类的差。
六指黑侠看得直皱眉，三个人太少了。
徐夫人取下挂在石壁上的一把钢弓抛给六指黑侠，她其实早在百越的时候就有眉目了，回来后不过是尝试一些配比罢了，多种配比同时冶炼研究，自然很快就能出成果。
将连着箭头的钢皮串起来挂在一个铁架子上，放眼看去，至少挂了上百张。
“人家这辈子不嫁人，就陪着爹爹。”
听到工布，边上的徐夫子立马放下手中的断水，窜过来紧盯着那把剑身薄如蝉翼的软剑，这可是八荒名剑之一啊。
“带你去看看！”
“矩子就切莫担心外敌入侵了，不管是谁进来，又进来多少人，都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在那边也有一名墨家弟子守着，将由传送带送来的模板推到高炉下方，启动机关流出炙热的钢水进入模具。
很快注意到那银白色的弓弦，那金属光泽跟弓身的差不多，显然也是钢质的。
“那种内甲可否做成？”
“你们有信心我就放心了。”
呵呵冷笑，徐夫人并不担心有人能打进来，在这种山腹通道中，就算天人境强者来了也难以发挥出多大实力来。
云儿她娘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当年更为了救他而死，他一直心怀愧疚，对这个闺女万分疼爱，也一直为其病症而头疼焦虑。
“昆吾神剑，确比越王八剑更胜一筹。”
再次看向那扎满银针的木头人，吕不韦赞叹不已，让闺女去武库还真去对了，如此自己也能放心了。
因为那些异族很少有铠甲，绝大多数只是皮甲，根本防不住这种坚硬的箭头。
六指黑侠认同的点点头，那种弓弩设计出来后，肯定是优先武装这个基地的。
“真正的基地选址矩子你得跟那小子好好想想，这座铁矿山的品质并不好，冶炼消耗很大，而且周围没有石炭矿脉，全靠木材炼制的木炭效率也很低。
六指黑侠倒没觉得如何，相比起一把顶尖名剑，还是那便宜弟子的性命更为重要。
此次想要生产出足够应对应对羌氐和月氏大军的弓弩，自然不能用天蚕丝，这种钢丝正好派上用场，一切都在那小家伙的算计之中。
吕星云不依了，心下也是抗拒的，甚至有点自卑。
不过对付一般的高手却可以做到横扫千军。
六指黑侠心也终于放心，只要这块基地能守得住，新墨家便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真要将万万的箭矢全部射出去，羌氐和月氏来再多的人也白搭，都能将之给埋了。
这一幕看的六指黑侠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这数量让他看着都头皮发麻，怕是得以百万计。
可惜罗网中只有剑奴，没有剑主，难以将这把剑的真正威能发挥出来，让名剑蒙尘，着实可惜！
另一边的徐夫子则在观赏品鉴真刚断水和转魄灭魂四剑，这也是难得的上品宝剑，接下来自己更要将之熔铸成对，对自身是个不小的考验。
“我不会放过那淫贼的！”
面色也多了份凝重，六指黑侠道出跟便宜弟子商讨的结果。
这东西只有达到一定规模才能形成可怕的威力，如果数量不足设计得再好也只是花架子罢了。
以那等体量，就算硬杠天人境强者都不虚的。
“投枪可以，但长枪不行，这种钢虽然硬度很高，但却很脆，很容易绷断，那小子对这种箭头工艺追求的就是一次性使用，而且因为都是弩箭箭矢，即便被异族人得到，短时间内也无法使用。”
“虽然肯定不是这种钢的极限，但已经胜过普通的木质弓臂！”
这份恨意让吕不韦看的眼皮直跳，闺女不是这种小气的性子啊。
墨班这时走过来笑道，笑得很是自信。
当然，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哪怕亲爹也不行，否则还不得羞死了。
然后模具又被推上另一条传送带送往另一端，被守在那里的墨家弟子吊起放到边上巨大的架子上慢慢冷却，同时那名墨家弟子还负责将冷却好的模具抖散，显露出制作好的箭头。
这不提起某人还好，一提起来吕星云就满心的羞愤，一回想起那天的遭遇，就几欲抓狂。
“枪头也能这么做吗？”
难道……
再次尝试着拉了几次钢弓，六指黑侠询问箭头的制作，那也是一大重点。
见闺女气得脑袋都快冒气了，吕不韦好笑的附和，心下却挺满意的。
“他的命更重要。”
徐夫人笑了笑，到时候肯定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
乱神只是这把剑后来的第二个名字，其第一个名字为昆吾神剑，跟那把昆吾剑不同，这把剑携带风雷之力，铸剑之时更以罕见的白牛白马祭司昆吾之神，而后狂风大起，更有雷霆降世，天地人三者合一铸成此剑。
吕不韦趁机说出亲事的事情，好让闺女有点心理准备。
“别看箭头做得快，相比起他设计的那几种弓弩，这点箭头差远了。”
唯一可惜的是只能小批量冶炼，想到大规模冶炼还需很长的道路要走。
“蜀道可不好走。”
徐夫人和墨班都很是不解，为什么要选择在那里？
“他没说，但从当时的神色能看出那里很重要。”
六指黑侠也不清楚那个弟子选择巴蜀之地的原因，但他选择无条件支持。
那小子所能看到的可比他这个做师父看到的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