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满载而归

    廉颇也果然如同司马靳和白起所料，在得知邯郸被攻破后，果断就近选择了一座大城防守，一边继续观望，一边让急行军的士兵修养恢复。

    这次虽然借助从匈奴那里交换到的马匹辅助赶路，但依旧很不轻松，跑到现在已经人困马乏。

    如果邯郸城还在，他们还可以突破进去，依托城墙防守，尤其是上面的那些守城器械足以挡住秦军。

    可谁想秦军行进速度会那么快，邯郸城也被攻破的太快了，真要率军打过去不仅得打上一场攻城战，还得被人家秦军休养后以逸待劳的打。

    就算他对自身的能力很有信心，也没把握能打赢。

    所以据城而守的观望是最佳选择，同时等待后边的五万大军过来，并从周边继续调派兵力，甚至是征召青壮民夫。

    之前因为马匹有限，他只带了十万大军急行军，五万大军留守在长城那边防备占领了黄河北岸的狼族，剩下五万在后方带着辎重跟随。

    他只有汇聚到足够的兵力，才有把握将那支秦军吃下，不让对方跑开在国内捣乱，不然打到最后赵国非得被打成一锅粥不可，那样就算胜了也没意义。

    同时墨鱼带领着墨家门人前来与廉颇会合，再次打造屠龙之器，专门针对大秦黑龙。

    其实所谓的屠龙之器只是一架超巨型的床弩，单单弩臂就有上百把，劲力是一般床弩的数十倍，再加上他们专门打造的特殊箭头，才有信心射杀大秦黑龙。

    不过前提得是能够射的中才行，在前线那里他们也打造了一架屠龙之器，只是没想到秦军会选择主动进攻，还是这般冒险的孤军深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得知廉颇果然据城而守后，嬴政便下令撤军返回。

    他们毕竟是孤军深入，哪怕都是精锐，更有铁鹰锐士这等武者军团，但却也不是无敌的，真要被包围困住就麻烦了。

    更别说边上的燕国和齐国都态度不明，万一被刺激到率军过来辅助赵国就坑了。

    而且他们此次出击带的粮草也不多，甚至之前只够行军使用，这次要不是在邯郸城中缴获了不少粮食，怕是就得饿肚子了。

    当然，他们也并非直接撤走，走之前将赵王宫给烧了，城中那些奢华的府邸也都全部点燃。

    赵国想要重建，必然得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邯郸，我还会再来的！”

    回头看着浓烟滚滚的城池，嬴政知道自己还会再过来的，下次来就是赵国灭国之时。

    “这一战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六国合纵才是真正的大战。”

    司马靳扭头看向北方，好似穿过无限距离看到了那位老对手。

    虽然没有在这一战中跟廉颇对上略感遗憾，但好在这次突袭只是开胃菜，为下一战做铺垫，最终还是会对上的。

    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主场，此次又是孤军深入，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有可能导致全军覆没，不宜久战，也不宜大战。

    此战的核心在于激怒赵国，加速六国合纵进程，引诱他们的大军过去，等进了他们的场地，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同时船队也开了过来，直接将大军和洗劫到的各种东西搬上船，连同意出嫁的那些女子们也被带上，一同出发，整个过程相当的丝滑顺畅。

    只是回返的时候比较慢，毕竟是逆流而上，再加上刮着西北风，哪怕有船轮转动依旧快不起来。

    不过他们这边有十万大军，再加上大黑和被勉强修复的机关玄武，倒也不怕有人过来打水战。

    船队就这般慢悠悠的前行，也好在冬日里水流减缓了不少，这才能够逆流而上。

    如此耗费了足足半个月船队方才抵达魏国大梁的那处渡口，船队暂停了一下，早就在那里等待的蒙武上船与嬴政见面，同行的还有这次在魏国的主将王齮。

    “臣参见殿下！”

    王齮打量一番嬴政后单膝跪地的行礼，之前他他已经得到了赵国那边的情报，别的不说，这位公子政敢于孤军深入赵国的胆魄就让他很是认可。

    并且人家还灭了赵国的胡刀骑和武灵骑，当年他率军攻打赵国的时候，可在那两支骑兵手中吃了不小的苦头。

    这份战绩他王齮服气！

    “两位将军快快请起！”

    嬴政上前将王齮和蒙武扶起，没有摆公子的架子，显得很是随和。

    他选择的道路不需要所谓的帝王威仪加持，而对于这些大秦老将也是相当重视的，未来在掌权时能否快速稳定国内，就看对这些老将的拉拢了。

    旋即双方交流了各自的收获和赵魏两国的境况，心中有了点数。

    “廉颇还是那个谨慎的性子！”

    听过在赵国那边的详细情况，王齮咧嘴笑了。

    他跟廉颇也算是老对手了，在其手中吃过不少亏，不过总结下来，廉颇还是更倾向于防守，尤其在面对他们秦国大军的时候，是属于稳健的路子。

    君上当年都说过，如果廉颇一直守着，即便君上都难以找到破绽，当年的长平之战还是用了离间计才将廉颇调走的。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大军长期在外作战让赵国的粮草供应越发紧张，所以赵王丹当初才多次催促出战快速结束战争的。

    相比起来他们秦国的准备要更加充分一些，可以坚持的更久，所以他们秦国胜了。

    “赵国好不容易才恢复了那点底子，他敢不谨慎？”

    司马靳也咧嘴笑了，对廉颇的谨慎做法很能理解。

    虽然廉颇有兵力和主场的优势，但优势却并不绝对，再加上被他们这边出其不意的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开始就失去了先机，甚至都没有正面对决的机会，一身本领也无从施展。

    想来廉颇现在也郁闷的很吧。

    “赵国那边不会再折腾了，魏国这边的大船被全部凿沉，想要拉上来修补得一段时间，足够我们撤退了。”

    蒙武嘿嘿笑道，这一战打得太痛快了。

    “这一战的关键还得是河西那两片地。”

    嬴政更看重黄河西岸那边的战况结果，他和王齮等人孤军深入，直击赵魏两国的国都，只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逼迫对方调兵回援，从而将那两处地方空出，好让他们大秦攻占下来。

    那才是重点，也是接下来对抗六国合纵的主战场。

    “那边只要没有了两国主力，尤其是没了廉颇那等大将，凭我们的人拿下没有任何难度。”

    王齮对此很是自信，那些老伙计就算不如君上和廉颇那种层次，但却也算是顶尖的将领了，现今又有君上暗中统合，打起来不会有半分顾虑。

    再加上压抑了这些年，早就憋着一肚子的气，正好借助这一战发一发。

    “战马和铁鹰锐士，以及十万大军留给你们，尽快去将韩国敲打下，新郑也挺繁荣的，那所谓的二十万大军也都别回去了，顺道将他们的家眷也带上。”

    嬴政点点头，说起了下个目标，韩国！

    这是他们早就制定好的计划，他先是从赵国进发，找机会将胡刀骑和武灵骑引诱出来灭杀，然后攻破洗劫邯郸城，再然后借助船队快速撤离赵国，不给廉颇追击干扰的机会。

    等船队回转到魏国大梁这边后再将战马大军转下来，装上从大梁城洗劫来的各种东西和人，回转秦国。

    蒙武和王齮这边则借助那二十万战马空装上阵，火速赶往韩国，将韩国洗一洗，然后从那里返回秦国。

    相比起还算强大的赵国和魏国，韩国就要弱得多了，再加上楚国此刻应该在汇聚兵力进攻巴蜀之地，不可能过来增援，是相当安全的。

    “以我们现今的兵力和局势，大可将韩国给灭了。”

    蒙武神情一转，满脸肃杀的提议道。

    韩国那边的动静他也知道了，竟然敢出兵围杀他们，这是在找死啊。

    王齮没有言语，等待着嬴政的回应，也想借此看看这位被君上看重之人的才能。

    兵武勇力对方已经在赵国展现了，现在就看在为政上的智慧了。

    嬴政目视着西南方向，淡然地道：“灭亡韩国轻而易举，但我们要的不是韩国这块地，而是韩国的民心，要让那里的百姓真正认可我们，能成为大秦的子民。

    上次百越之战的种种已经让韩国百姓对韩王安等人心生怨念，此次仍旧是韩国主动招惹的我们，造成损失也会让韩国百姓更加埋怨。

    而没有了那二十万大军，韩国必然会再次征召青壮，兵甲也得打造，这些都需要从百姓身上谋取，会进一步加剧百姓与韩国的矛盾……”

    虽然跟随老师的时间不长，但他学到了很多，尤其是老师的那种新奇思维，那种思维方式让他获益匪浅，甚至以那种思维去阅览一些先贤典籍都会有新的领悟。

    也帮助他渐渐摸索出了一条适合自身的道路，可以应用到方方面面。

    “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阵为中，攻城为下，殿下已深得兵法之要义！”

    王齮听得连连颔首，暗道不愧是君上看重的人，秦国未来能有这样的一位王，是他们的福分，也是大秦无数百姓的福分。

    “将军谬赞了，政还需要学习很多。”

    嬴政谦虚了一把，不过他确实还需要多多学习。

    越是学习，就越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与整个天下相比，他只是渺小的一个人，与漫长的岁月历史相比，他只是一个过客，都太渺小了。

    而这份谦虚的姿态让王齮更为满意，也越发的认同。

    “还有一事，道家似乎也参与进了此次战争，在救助收养一些孩子，现今已经收走了上万名孤儿。”

    想起一件事情，蒙武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要如何应对。

    “道家虽然不问世事，但太乙山就在我大秦境内，他们不会与我们为敌，否则太乙山就别想再清净了。

    这对我们而言也是一次机会，道家既然有所求，那我们就满足他们，反正这里是魏国，又不是我们秦国，顺道去问问道家有没有兴趣去韩国救助那些可怜的孤儿。”

    嬴政略作思量方才开口，心里面却已经将道家看作己方的一员了。

    有老师出马，他不信道家还能继续清静无为下去。

    而且此次道家违反常态的大肆收养孤儿，也必然与自家老师有关，就更不能阻止了。

    “殿下所言甚是，末将知道该如何做了。”

    蒙武点点头表示明白，如果能借此与道家交好，对他们秦国而言确实是一大好事。

    道家虽然不似墨家儒家那般为天下显学，但实力却一点不差，更有北冥子那等顶尖强者。

    尤其是太乙山距离咸阳太近了，如果能拉拢到道家，也能有个照应，日后那些敌对强者若想要在咸阳城中闹腾，也能请道家高人去降服。

    继续商讨了一阵，等战马和士兵全部下船，并将从魏国这边搜刮的东西全部装上船后，嬴政方才下令出发，返回秦国。

    虽说大军下船，但他这边还有九千少年军，这些可都是武者，实力绝非普通人所能比拟的，再加上河中的大黑和机关玄武，足以保证一切了。

    王齮这边也没闲着，将那些马匹全部套上早就打造好的无数马车。

    因为早就有了针对韩国的布局，所以在将大梁城拿下后，他就下令收集大梁城内和附近的所有马车，并将那些王宫权贵和富商们的府邸拆了，木头全部用来打造马车。

    甚至魏王宫都被他给拆了，用陇西那边打造的各种工具打造了无数的马车，就是为这些战马准备的。

    想要让士兵学会骑马很难，但坐马车就没问题了，过后还能用马车去运送搜刮的东西。

    至于马车本身的打造就不难，再加上嬴政从陇西那边带来的各种钢铁配件，代替了马车的关键部分，只需要打造出车筐车辕和车轮就成，普通人也能上手。

    除此之外，黄金火骑兵和铁鹰锐士已经先一步出发，前往韩国新郑，将那里封堵住，免得内中的人带着东西跑路。

    蒙武则去找在忙活赤松子和无崖子，提出要帮忙的建议，对此两人只是略作商议就接受了这份善意。

    “应该是那位秦公子政的手笔。”

    目送着蒙武离去，无崖子猜到蒙武的到来必然与那位秦国公子有关。

    之前他得到消息，秦公子政率军孤军深入赵国，并攻破了赵国的邯郸城。

    好在没有大肆杀戮，只是劫掠了一番，并且目标也只是那些王公贵族，并未去打扰普通百姓，由此可以看出这位秦国公子的不同之处，本身并不残暴嗜杀。

    这次秦公子政率领船队抵达魏国，与这边的秦军会和，然后蒙武就来了，显然针对他们在这边的作为请示过那位秦公子政，对方也表示了示好。

    “现今天下局势已经基本确定，秦国必会一统天下，未来的秦国能有如此一位王，不坏！”

    赤松子也对那位秦国公子很有好感，他们天宗虽然主张忘情而无情，但本质上仍然是人，也希望天下能够尽快的安定下来。

    秦国是现今七国中最有希望统一天下的，而嬴政也是现今几个秦国公子中最为优秀的，若无意外，必然会是下一代的秦王。

    以其表现出的心性作风，都还算好。

    “战争总是残酷的！”

    回头看着那些个表情呆滞木讷的孩子们，无崖子叹息。

    不管是正义的战争，还是邪恶的战争，百姓总是第一个遭殃。

    “只可惜六国已入歧途，不管如何，与异族蛮夷勾结合作便是错。”

    面色一冷，赤松子对六国的做法很不认同，甚至是反感。

    上次陇西之战六国还只是个别势力和人与异族蛮夷合作，这次却却是国家层面的联合，从民族大义上来讲就是错。

    其中赵国最为过分，竟然跟北方的狼族蛮夷交易，不仅打造交易了数以万计的弯刀过去，还将黄河北岸那一带的国土送给狼族。

    哪怕赵国有算计，但这等作为的本质让人很是反感。

    “儒家所信奉的周礼本就存在巨大的隐患，天下都因此乱了数百年，亏得他们还想复辟周礼，连带分封制度也想复制出来，若不修改这些理念，儒家未来必有大难。”

    冷笑出声，无崖子对儒家的那一套不太认同。

    大周虽然延续了近八百年，但大多数都在战乱，诸侯国相互间的征伐就没断过，甚至严格来讲，自从第一个诸侯霸主郑庄公出现后，大周就已经名存实亡了，之后是诸侯的天下。

    这等乱局持续了数百载，更有无数的无辜之人丧命，就这儒家还仍旧遵从周礼，认为那才是最完美的理念。

    可笑！

    “孔夫子的理念还是有些精粹的，可惜现今的儒家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儒家了。”

    赤松子看的比较淡，儒家本身的理念问题不大，关键是现今传承的那些人身份阶层决定了对理念的解读，完全是站在王公贵族阶层去看待这个天下的，平民百姓在其眼中真就是个数字。

    相比起来他们道家更为一视同仁一些，那些王公贵族和平民百姓在他们眼中并无多少区别，都是人罢了。

    这也是祖师道德经中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一种理解，在整个天地和无数岁月中，不管是怎样的身份都是渺小的，如同蝼蚁一般，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这份人情不好接啊！”

    无崖子思绪回转到刚刚蒙武所言的事情上，很明白这份善意不是那么好拿的。

    “太乙山距离咸阳太近了，如果太过强大必然会被忌惮，这份交道早晚得打的。”

    赤松子也知道这份善意不好接，可却不得不接。

    不单单是他们这次需要收养更多的孤儿，未来道家发展壮大少不了跟秦国打交道，现在与那位秦公子政接触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