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孩子哭喊声,四哥激动不已,因为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站在外面守候的秋菊同样热泪盈眶,满怀期待地不停往产房中探望……
当产房门打开时,护士第一时间对守候在外面的四哥和秋菊说道:“恭喜你们喜得千金。”并把孩子递到四哥手上。
四哥赶忙慌张,激动地接过这个孩子,朝孩子看了一眼,脸型有点像自己,鼻子,眼睛又有点像亚美,样子还算不错。
可惜是个千金,千金就是女孩。四哥望着这个刚降世的孩子,心里多少有点失落,因为自己想要个儿子。
这也不能完全责怪四哥重男轻女,因为当时社会环境就是这样的。女儿再好,到时也是别人家的;儿子则不一样,可以传宗接代。当然儿子还有很多好处,家里可以多一个劳动力,可以多分一些土地,女儿则分不到土地。这对于当时以农业为主的农村来说至关重要,有了土地,有了劳力,生活就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不要愁温饱问题。
还有一个传统观念就是养儿防老,这对于农村人来说也非常重要。因为当时农村人多半没有什么保险,更谈不上养老金之类的福利。等他们老到干不动活的时候,只能指望自己的儿子给自己养老。
正因为在农村生儿子有如此多的好处,所以大家都希望能生儿子。
四哥身在红尘,当然也逃不过这些世俗。当然四哥想生儿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亚美很难生育,生完这一胎,下一胎能否怀上还是未知数?而且他们已经没有生下一胎的希望了。因为那时我们国家已经实行计划生育了,一对夫妻只能生育一个孩子,不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不准生二胎。
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四哥听到护士说出“千金”二字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小失落……
秋菊一眼就看出了四哥的心思,对四哥说道:“女儿没什么不好的,女儿养好了比儿子还要好。当时娘怀你之前,还怀过一个女娃。六个多月时一天夜晚,你爹喝了点酒,娘就说了他几句,你爹就对我拳打脚踢。后来,娘就流产了……当时在血泊中,娘看到那个孩子是个女娃,刚开始还能动,可是渐渐地她就不动了,变凉了……”
秋菊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是四哥从小到大第一次听秋菊说起这件事,当时四哥心里颇为震惊,没想到娘还怀过女娃。看到娘伤心的样子,四哥便去宽慰道:“娘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
“要是那个孩子能顺利生下的话,她就是你姐。哎……都怪你那个挨千刀的爹……”秋菊抹着眼泪道。
“娘,我懂你的意思,我一定好好对待这个孩子,好好对待亚美,绝不重男轻女。”四哥道。
“嗯嗯,这样才是我的好儿子,亚美这些年也不容易,你可不能亏了她。”秋菊说着又朝四哥手里抱着的孙女说道:“老四,你看这个孩子多像你啊?这么可爱。”
“我也感觉挺像的。”四哥傻笑道。
“让娘抱,你去照顾亚美。”秋菊伸出双手接过孩子道,抱到手中便去逗孩子道:“呜呜……阿格……”
经过秋菊一番开导,四哥豁然开朗,明白了很多事情,孩子嘛,无论男女都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不能区别对待,对待亚美更是倍加呵护,有求必应,嫣然一副模范丈夫的模样。
看到四哥如此表现,亚美心里也宽慰很多。刚开始时,亚美也担心自己生了女娃,四哥会淡化对自己的感情,因为自己没给他们陈家生个带棒,不能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可四哥非但没有在意这些,反而对自己和孩子更加好了,这令亚美颇感意外,心里也颇感幸福……
因为自己没有看错人,四哥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儿,好丈夫,此生能有一个这样的夫君足矣!
孩子便是上天赐给四哥,亚美夫妻俩的礼物,一份厚礼。有了孩子之后,本来清静的家里就多了一份欢声笑语;有了孩子之后,本来沉默少语的四哥,话语也多了起来,时不时便会逗孩子说话,“阿格……咕咕……嘟嘟……”
亚美看到四哥这副模样,心里满是幸福感……
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你来耕种,我来织衣,当然还有孩子的笑声,其乐融融,那便是幸福!
在陪伴孩子成长的那些年是四哥人生当中最幸福时光。四哥望着孩子渐渐地从只会哭闹到会对自己笑,再慢慢学会翻身,会呀呀学语,周岁刚过便会走路,十三个月便会叫“爸爸,妈妈。”到会蹦会跳,会唱歌,跳舞……
四哥自己生日都记不太清楚,可却能清晰记住女儿每次蜕变的日子,具体到年月日,具体到时辰,具体到发生什么事,有什么人在场,当时天气怎样等等……
每当回忆起孩子成长过程中每一个瞬间,四哥也是觉得幸福满满;每当女儿在亚美那里受了气,躲到自己怀里求救时,四哥总是觉得幸福满满;每当出门的时候,女儿便不喜欢走路,要骑在自己脖子上,并拉尿在自己身上时,四哥还是觉得幸福满满!
如果时光一直停留在这里,如果四哥一直处于这种生活状态,如果没有后来突然发生的变故,或许四哥和亚美会一直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老天爷是一个喜怒无常,难以捉摸的神,它比古代帝王还难以伺候,你对它恭恭敬敬,烧香,烧纸,祭贡品,它不一定能领情,想翻脸便翻脸,从不打招呼,从不同情你,从不可怜你,更不会认为你是好人就放过你。老天爷有自己的运行规律和法则,从不以人的意志改变而改变,想让谁幸福,想让谁倒霉,全看它的心情,全看人类所作所为是否符合自然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