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c藏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战战兢兢地看向车轮下额尸体,那是一个孩子的尸体,虽然身高已经不矮,但躺在地上,看起来还是很瘦小。
他的身下有黑色想血,多半已经干涸了,不过仍然能闻到腥味。
尸体的头部左上方有个明显的口子,血污中,有粉色的东西露出来,那是大脑。
他的脸有些扭曲,不过眼睛还算正常,比例并没有变形,只是大大地睁着,似乎想要再看一眼这个世界。
小c看到这张满是血污的脸时,感觉整个人都被冻住了一样,张开嘴,却无法吸入一丝氧气。
这张脸他是认识的,不过却不是他的同学、校友、邻居。
他只是见过他一次,就是刚刚,在梦里,这个已经死去的孩子拉着他的手一起走进芦苇荡。
似乎是心有灵犀,小c看向尸体的瞬间,那张死灰的脸上,空洞的眼睛好像转了一下,刚好和小c对了一下眼神。
那双眼睛里没有多少生气,却也并不让人害怕,好像只是要和小c道个别。
那一刻,小c又能呼吸了,他很像走过去把那双眼睛阖上。
他听说人死了,睁着眼睛是因为心愿未来了,眼皮一直不能阖上的话,他的灵魂就不能重新投胎。
可是他只有九岁,根本没有勇气。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经常回想起那双空洞却又略带善意的眼睛,想着,也许男孩的父母、亲人,或者是警察、法医、殡仪馆的人会帮他把眼皮合上。
可是,他又担心,这个孩子会不会没有父母,也没有真正关心他的亲人。
办案的警察和法医可能因为工作太忙而忘记了帮他阖上眼皮,殡仪馆的人因为见过太多四人,麻木了,所以也懒得去帮他阖上,
他总觉着自己欠那个男孩的,他曾经在梦里带自己去摸河蚌,还自己走在前面,自己竟然没有去帮他阖上眼皮。
好在,他再也没有梦到过那个男孩,不论是还活着的还是死去的。
不过,打那以后,他的麻烦似乎越来越多。
具体来说,就是他忽然具备了某种预言能力,每次梦到谁死了,哪怕是个不熟悉的人,三天到一个月之后,现实中这个人一定会死去。
苟文生并不相信所谓预言能力,不论是算命、跳神、还是星象,他都不信。
所以,他问道: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小c说着,一脸的痛苦。
“是谁?”
苟文生问的很随意,因为,他根本不相信。
“我女朋友的爸爸。”
说完,他特意拿出手机,检查了一下,确实是关机了,这才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和她说的话,她现在会骂我神经病。
但是过段时间她父亲真的死了,她肯定会怀疑是我动了手脚。
哪怕能证明他的死和我没有关系,她也会觉得我是个不祥的人。
但是,就这样瞒着她,我又有些不忍心,她是单亲家庭,父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又当爹又当妈,他们的感情很深,突然就没了,她可能会崩溃。”
小c说话的时候,苟文生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他开始有些相信这个年轻人了。
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他能够分得出来,病人的痛苦来源于哪里。
一般来说,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其痛苦基本都是关于自身的,他们会想象自己患了绝症,会想象地球即将baozha,会想象有鬼魂在自己身边跳舞。
所有这些对于未知的恐惧,是他们焦虑的根源,而这个痛苦本质上是源于想象,在他们的想象中,受害者可能会有很多,但受伤最重的那个人一定是他自己。
可是,眼前的小c不一样,他同样处于焦虑中。
但这种痛苦是对女友的愧疚,他做梦发现了一些线索,却无法阻止未来岳父的死亡,也无法对女友说出,让她有个精神准备。
这种利他性是判断一个人精神状态的重要依据,小c的痛苦源于梦境,出发点是女朋友,也就是说他不是为自己焦虑,他的精神是正常的。
找苟文生治疗的人并非都是精神病患者,他小心询问,会仔细聆听,从而判断出他们是不是真的病了。
此刻,他可以确定两点,首先,小c没有病。所以他说的话基本可信。第二,小c确实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某种情景提示,女友的父亲会死。
其实,这不算什么新鲜事,一个人能够记住的梦原本就是极少数,不到其真正做过的梦境的万分之一。
如果小c做过无数这样的梦,恰巧只是记住了为数不多的几个,而碰巧梦中的见到的人,确实死了。
这从概率上来说是可能的。
他只是把一些偶然强化为了必然。
这是苟文生当时在心中的判断。
他没有给小c什么建议,这是一个正常人自己的私事,医生当然不应该掺和。
小c走的时候,小心翼翼地从苟文生桌上拿了一张名片,他说这样有事的时候才能找到他。
苟文生耐心听他讲述自己心中最隐秘的事情,没有嘲笑、没有否定,这让他产生了极大的信任感。
苟文生当时也对梦境很感兴趣,他主动在名片上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
说实话,和一个正常人聊自己的梦境,这件事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不难,但对于作为精神科医生的苟文生,这件事却不是那么容易。
另外,他是个单身汉,还是那种极其孤僻的人,也就是说,除了工作中的“认识人”,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熟人,更没有朋友。
不到熟人的地步,没有人会愿意和你聊他的梦,而不到朋友的亲密度,即便有人说起自己的梦,也可能是编的。
而这个小c是个很好的样本,他的梦似乎对别人有一定的攻击性,所以他不会和人说起这件事。
他的心态很矛盾,既相信自己的精神正常,同时又希望得到专业精神科医生的帮助。
而苟文生在他眼中,就是一位专业、冷静,值得信任的医生。
他的想法是,自己需要找一个让自己没有心理负担,可以直接说出梦境和担忧的人。
而苟文生,只是需要一个正常人梦境的样本。他相信,这种关系可以持续很久。
可是,三天之后的傍晚,他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语调很僵硬,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
“是苟医生吗?”
“是我,请问您是哪位?”
“小c是我男朋友!”
“你好,有事吗?”
“我就想知道,他去找您看什么病,他是不是真的精神不正常?”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高,有些失控,甚至带出了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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