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藏身深山之中的祚帝,便得到了大金国大军夺得传国玉玺,并生擒了赵王耶律习泥烈的噩耗。那回禀消息的亲卫,禀报完之后,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生怕一个不心,让祚帝误会他嘲笑其无能,被下令砍了出气。
等了许久,他才听到祚帝粗重的呼吸渐渐平复,强自忍着颤抖下令道:
“你先退下,记住,不得向任何人出这个消息!去吧!”
“是!”
这亲卫如蒙大赦,连头都不敢抬,话更是一个字都不敢多,麻溜儿的就跑回了亲卫队之中,比之大金国大军那追击他们的时候逃得还要快上了三分。来,他之所以能够死里逃生,倒不是因为祚帝心慈手软,而是因为现在祚帝手下兵微将寡,真的是死一个就少一个啊!
而祚帝将这个亲卫挥退之后,站在原地沉思不已,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让身后的亲卫们战战兢兢,大气儿都不敢出。
片刻之后,祚帝终于长叹了一口气,看向身后一名灰头土脸的文官。这名文官正是此次随行祚帝御驾亲征的,名为谋卢瓦,其他人一路上都逃散了,只有此人阴差阳错的,一直追随在了祚帝的身侧。
此时见祚帝看过来,谋卢瓦一脸惶恐的站起来,赶紧行礼道:
“陛下!”
“嗯,不必多礼!”祚帝见状心中暗暗高兴,觉得自己现在虽然落魄,但还是有人冒死追随的,“你……你叫?”
毕竟贵为帝王,祚帝平时只是熟悉一些重臣,竟不知道谋卢瓦的姓名。谋卢瓦见机得快,赶紧微微上前,恭恭敬敬的答道:
“微臣谋卢瓦,甚少行走于御前,陛下可能不认得微臣,但是微臣识得陛下。”
“嗯!你很不错!”
祚帝微微点头,谋卢瓦闻言,差点儿就哭出来。若是以前祚帝如此对他话,那么一番荣华富贵便举目可待。但是现下,祚帝都累累若丧家之犬了,他谋卢瓦就算成为了祚帝面前的红人,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而且,不定还有让他去出生入死的风险呢!
果然,正当谋卢瓦心中忐忑,祚帝对亲卫们下令道:
“笔墨纸砚伺候!”
亲卫们赶紧四处翻找,看有没有刚才没有遗失掉的文房四宝,祚帝则道:
“哞……哞……谋……”
谋卢瓦:“……”
陛下这绝对不是学牛叫!他一定是掉头就忘记了我叫啥了!
汗一把,谋卢瓦不敢怠慢,赶紧对祚帝提醒道:
“微臣名为谋卢瓦!”
“哦!谋卢瓦!”祚帝面色平静,掩饰住了刚刚的尴尬,努力的让自己的语调亲切起来,“谋卢瓦爱卿啊!你看,今战事不利,让大金国的这群叛逆猖狂。朕虽然想要将其剿灭,奈何此时兵微将寡,只能徐徐图之了……”
谋卢瓦听着祚帝吹牛,眼角抽搐,几乎忍不住问他今以五千大军输得这么惨,以后要怎样徐徐图之啊?但是他强烈的求生欲还是让自己忍住了,没有作死,只是不停的随着祚帝的吹嘘点头称是。
着着,祚帝突然话锋一转,对谋卢瓦道:
“所以啊!就需要谋卢瓦爱卿去跑一趟,与大金国暂时求和。”
早就知道你是抱了这个打算!
谋卢瓦心中暗暗鄙夷,脸上却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之色,对祚帝俯身施礼道:
“陛下何出此言!国难当头,谋卢瓦不敢推脱。只不过……求和的文书陛下已经写了,至于出使的信物和求和的金银财物……还请陛下勿恼,非是微臣刁难,只是,没有金银财物送到大金国,实在是难显我大辽国求和的诚意啊!”
“出使的信物和求和的金银财物?”
祚帝举目四望,自己身边只剩下寥寥数十人了,哪里还能准备什么节杖,哪里还有什么金银财物了?看看身边的亲卫队长,后者也是微微摇头。祚帝沉思片刻,还是对亲卫队长道:
“不管有什么金银器皿,便是银盘子也拿出来给朕将就一下啊!”
亲卫队长无奈,急忙在亲卫们之中求索,终于在掌印吏那里,寻得了印信数个。这些都是封官职用的印信,昔年有削官夺职的,便将印信交予了这个掌印的吏,故而此时其身上带了数个印信。祚帝看来看去,挑了一个看上去贵重些的兔钮金印,看也不看是什么印信,便抛给了谋卢瓦,挥手道:
“就将此作为出使的信物和求和用的金银财物罢!你就跟大金国的那些人,就朕现在手头拮据,若是顺利求和,之后自有金银财物给完颜阿骨打送去。”
谋卢瓦见状,哪敢多言,取了求和的信件和兔钮金印,便告辞祚帝,由两个祚帝的亲卫护送着,向大金国方向行去。
……
完颜宗望眼见生擒祚帝无望了,只得怏怏罢兵。回了大帐,才得到完颜照里、特末、胡巴鲁、背答等诸将禀报,此番大战,共夺得马匹一万四千余,大车八千乘,金银财物等无数。至于降卒,则有两千,其余三千,不是死伤了,就是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完颜宗望麾下兵少,根本无法追击。
“对了,大辽国的传国玉玺已经送去父皇那里了吗?”
听完诸将的禀报,完颜宗望忽然记起了传国玉玺的事情,赶紧询问。完颜照里闻言不敢怠慢,赶紧回话道:
“已经派了精锐骑士,快马加鞭,想来现在已经该送到了。”
完颜宗望这才放心,继续处理手头的军务。旁边的耶律大石已经被解了束缚,就在侧席安坐,听着诸将向完颜宗望禀报军情,听着祚帝节节败退,连传国玉玺和赵王耶律习泥烈都陷入大金国大军手中,悲愤之情难以自抑。他牙根紧咬,双手握的咯咯作响,却又知道此时不宜意气用事,只能拼命隐忍。
甚至,过一会儿完颜宗望得空,耶律大石还要向他恭贺此番大胜!
想来昔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甘受吴王夫差各种羞辱之时,该也就是抱着像自己一样的心思吧?!
捐身赴死易,重整山河难!
自大辽国太祖皇帝耶律阿保机建立大辽国以来,从未经历今这般惨败,从未经历今这般危急!然而身为太祖皇帝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耶律大石此时身陷大金国大军,却只能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只恨不能立时身死,却又忧心大辽国的下,不得不继续努力活下去。
眼见完颜宗望终于得闲,耶律大石稍稍定神,缓缓起身,对其俯身拱手道:
“恭贺将军得此大胜!”
“哦~!”完颜宗望一挑眉,颇为不信任的看向耶律大石,“耶律统领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对祚帝忠心耿耿吗,为何祚帝大败亏输,你倒恭喜我了?”
耶律大石嘴角一抽,面色如常,回答完颜宗望道:
“我耶律大石并非忠于祚帝,实乃忠于大辽国。今日大辽国传国玉玺已经到了大金国的手中,大辽国改弦更张,怕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我耶律大石为了大辽国的江山社稷,已经尽力了,之后只盼大辽国的百姓能够得享太平盛世。”
这话得,漂亮啊!
完颜宗望心中暗赞,尽管他知道耶律大石一旦有机会,不定便会翻盘,将大金国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然而此时此刻,对于耶律大石,他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情绪,还有一些嫉恨与防备!
如此英雄人物,可惜不是出自女真一族!
虽然心中感慨万千,复杂难言,但是完颜宗望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知道眼下将耶律大石杀掉的话,有些暴殄物,故而假意接受其祝贺,微笑道: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大辽国昔年对我女真诸部残暴不仁,合该有今时之报应,耶律都统要顺应时,不要做那逆之事,否则怒人怨可就不好了!”
听到完颜宗望话里有话,耶律大石假意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下来。从完颜宗望的话中,耶律大石也听出了几分危险的味道,知道他对自己有所防备,便不再多言,免得自讨没趣,借故告辞而去了。
……
龙门山脚下。
得知完颜宗望自阴山青冢之间偷袭大辽国的阴山大营,途中遇到泥泞难行,大金国的国主完颜阿骨打心中担忧,尽起大金国在奉圣州的大军,前去驰援。谁知刚刚走到龙门山脚下的时候,完颜宗望大破大辽国阴山大营的消息便传了过来。之后,更是有精锐骑士护送着大辽国的传国玉玺到了完颜阿骨打的面前!
“好!好!好!哈哈哈!”
手握大辽国的传国玉玺,完颜阿骨打大喜过望,对身边的群臣道:
“这是群臣的功劳!”
大金国的众臣闻言哪敢答应,纷纷出言是完颜宗望的功劳,齐声高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完颜阿骨打见状,更加得意,将传国玉玺揣入了怀郑
有点儿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