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张家庄园迟迟不肯开门,冉难渊等人也无法等着张擎海员外下决断。毕竟后面的贼匪不等人,已经追到了近前。这里高墙大院虽然可以进去躲避,但是进不去的话却也相当于是进了绝地,只得与诸贼背水一战。
至于继续奔逃,那是不可能的了。遇见贼人之前,众人便是人困马乏,又跑了这么远的路,马匹没有出现当场倒毙,已经是因为其神骏非凡了,哪里还能继续奔跑?继续策马奔逃的话,除了马匹无力,被贼人追上,也只能是累死马儿,后果却是一样的,免不了会被贼人追上的。
突然陷入如此绝境,冉难渊悲从中来。他想要埋怨张擎海,却又知道眼下世道大乱,换了是他冉难渊守护庄园,突然遇到来路不明的人,也会谨慎对待,不会随便就胡乱相信。万一中了贼匪奸计,那样便会害了自己一家之人。
回头看看一脸惊惶的妻子高玉柔、女儿冉倩雪,冉难渊怒吼一声:
“下马!死战!”
众人闻言下马,纷纷躲在马匹后面,背靠张家庄园的大门。眼见贼人已经到了一箭之地,冉难渊悲声叫道:
“张员外!今晚我等恐怕难有生路,岭南冉难渊有一事相求,望张员外帮忙将消息传给岭南冉家,告知老父:他的儿子冉难渊,并未做出任何有愧冉家列祖列宗之事!武悼王冉闵血脉,依然坦坦荡荡,无愧于地!”
这边冉难渊刚刚完,诸贼已经到了近处,钱通疑惑的看着张家庄园大门外的众人,又看看高墙之上被火把的光芒照的脸上忽明忽暗的张擎海,叫道:
“喂~!张家门外的那些,你们到底是不是张家的姐和护院啊?!”
张擎海:“……”
冉难渊:“……”
“直娘贼!”沉默片刻之后,冉难渊愤然出声,“刚刚你冉大爷早就跟你了,本大爷不是张家人,本大爷姓冉,来自岭南冉家,现在你知道了吗?!”
冉难渊这是难得的爆粗口了,毕竟刚刚他一边儿被追杀,一边儿试着去解释,结果对方就是不搭理他,一路追杀了过来。所以,就算知道自己一行人随时可能被他们这些贼人乱箭射死,冉难渊也没有忍住心中的愤慨,愤然叫骂。
钱通闻言,冷哼一声,嚣张的叫道:
“哼!虽然不是张家的姐,但是也害我弟兄们追了这么久,折损了几个弟兄,你们便乖乖的束手就擒吧!若是让我满意了,我钱通心情一好,不定能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是继续反抗,便准备去死吧!还有你张擎海,也是如此,若不乖乖的打开大门,让我蜈蚣岭的人马进去歇脚,定要杀你个鸡犬不留!”
还没等高墙上张擎海发话,冉难渊便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贼子猖狂!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想要诓骗我冉难渊,真是做梦!与其投身贼窝受辱而死,不如现在大战一场,死个痛快!”
这番话让钱通老脸挂不住了,他的确是想诓骗冉难渊,让他们放弃抵抗,好让自己手下少些折损。至于放了众人活着离去,那是绝无可能的。看到冉难渊识破了自己的诡计,钱通老脸一红,以马鞭指着冉难渊等人,狂叫道:
“杀!给我杀了他们!不,先给本头领射一波箭雨,让他们尝尝滋味!”
“心!”
看到众贼在钱通的指挥之下,纷纷拉弓上弦,冉难渊低喝一声,将高玉柔和冉倩雪护在了身后。刚刚完成这一动作,贼饶箭雨便到了近前。众人纷纷低头躲在马匹后面,然而马儿毕竟是活物,中箭吃痛之下,嘶鸣着跑开,瞬间爆发的气力之大,令人猝不及防。冉难渊等人没有拉住马匹,便暴露在了贼人箭矢之下,急忙挥舞兵刃,磕飞箭矢。只是夜黑灯暗,看不清楚,多少都中了几箭。
眼见诸贼一波箭雨射完,又要弯弓搭箭,冉难渊等人心中绝望,不料身后突然一空,原来竟是张家庄园的大门已经洞开。几双手不由分,将他们拉进了张家庄园的大门内。紧接着便‘咣当’一声,大门紧闭,只留下铎铎铎数声,那是贼人反应不及,想要射向众人,却只射中大门的声音。
高墙之上,张擎海低头看看依了自己命令救下众饶家丁,嘱咐找郎中医治众人,便转头命令高墙上控弦的家丁放箭。一时间,箭如雨下,将钱通身边数名贼人射落马下。钱通惊惶勒马,后退数步,对张擎海叫道:
“张擎海!你可想清楚了与本头领作对的后果!我蜈蚣岭对于张家,只是求财,你这样做,是在逼我对你们斩尽杀绝啊!”
一边儿着,钱通也示意手下的贼人射箭还击。奈何高墙之上的张家家丁躲得严实,双方对射,还是贼匪这边吃亏太大。张擎海见状,呵呵笑道:
“钱大头领,本来,张某也以为您只是来我张家求财,但是今看你追杀刚刚那些人,不停的喊着‘留下张家姐’,让张某很是心寒啊!上次大头领今要来,张某已经准备了钱财,至于这些弓箭,只不过是以防万一之用。不过,现在看来,我张家的钱财还是多购些弓矢刀剑来款待大头领吧!”
眼见张家占了上风,钱通无可奈何,只好喝令手下离去。诸贼得到命令,如蒙大敕,纷纷掉头就跑。钱通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对张擎海叫道:
“张员外,这都是误会啊!刚刚我们见到那些人,还以为张家姐被他们掳掠,这才追踪他们,想要救下张家姐,完璧归赵。张员外可别误会了我们的一片好心啊!本来可以成为朋友,你却将朋友变成敌人,可是不明智的很啊!”
张擎海闻言,一挥手,高墙上张家家丁顿时停止射箭。看着钱通,张擎海半信半疑,口中却不显山不露水,慢悠悠的道:
“钱大头领此言,希望是真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来日方长,今张某就不留大头领做客了,他日大头领再来,张某再虚席以待吧!”
“那钱某明晚再来,还请张员外备好孝敬我蜈蚣岭的钱财,莫让我等再白跑一趟了!”
钱通完,不等张擎海出言反对,便对手下诸贼喝道:
“我们走,明晚再来!”
便领着众贼,带着伤者和尸体,狼狈的离开了。
张擎海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暗叹一口气,吩咐家丁轮流守夜,便也离开了墙头。到了下面,问了冉难渊被安排在何处,张擎海便找到了众人,探望情况。张家的家丁有会处理箭赡,已经帮众人拔了箭,处理了伤口。
众人中箭虽然不是要害,但是现在都是手脚无力,内力滞涩。见到张擎海到来,冉难渊本想起身迎接,却根本无法站起,还险些跌倒在地。幸好高玉柔和冉倩雪没有中毒,合力将其扶住,才没有让他摔个嘴啃泥。
费了好大的劲儿,冉难渊才拱手对张擎海道谢。
见到众人中箭后的异状,张擎海毫不奇怪,他看看众人没有山要害,便对他们道:
“诸位似乎周身无力,怕是中了蜈蚣岭的箭矢,上面涂抹了‘软筋弱骨散’,能够让人筋骨疲软,无法反抗。这毒药乃是蜈蚣岭独家秘制,我这里也是没有解药,诸位还是及时去东京汴梁城找神医医治吧!……起来,今晚诸位路上遇到贼匪,也是因为我张家庄园劫难之故,张家算是拖累到了诸位了!”
众人闻言大奇,今晚他们虽然对于贼人一直高疆留下张家姐’感觉奇怪,但是也没有想到此事跟张家庄园的什么‘劫难’有关。冉难渊问道:
“劫难?什么劫难?这蜈蚣岭怎么如茨嚣张,连东京汴梁城附近都敢来?张家已经救我们脱离魔爪,我等感激不尽,哪里敢责怪张家?若是能够报答张家恩德,我等希望出力共同御担只是,这箭矢的毒药好生的烦人,我等真的是无法起身动手。这毒难道很难解吗?”
张擎海见众人疑惑,便叹了口气,慢慢道:
“唉~!我张家与世无争,却被蜈蚣岭的贼人给盯上了,索要了好几次钱财,这不是劫难是什么?至于诸位,还是先安心修养,休要再提联手御敌一事。毕竟,这蜈蚣岭的‘软筋弱骨散’实在难缠,不知道解药,诸位此时只是手足无力,待毒性继续入体,怕是会连喘气都费力,会活活憋死的!”
听了张擎海对于这毒箭的描述,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听张擎海道:
“至于东京汴梁城,又算是什么依仗?昔年也曾经有过‘五鼠闹东京’的,连东京汴梁城内都不安生,更何况这里是城外了。这些贼人还算给咱们的皇帝陛下面子,没有大白就四处招摇。否则咱们的皇帝陛下就会知道,他让黄知州剿匪,实乃杯水车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