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浩全放下手机后。
据先祖灵魂的原宿主,自己的妻子羽米娅的说法,被这个先祖大人的灵魂附体,偶尔会有身体被占据的恐惧感,而且先祖灵魂作为无时不刻的旁观者,自己做什么小动作都会被知道,会羡慕那些外面的人不会被如此监视的感觉。
但是,这个先祖大人对于宿主的绝大多数行为不会干涉,即便是错事也顶多在你耳边提一两句,本人硬要做的话也不会去干涉,只有出现严重后果才会干预救助。
所以时间久了,宿主本人也自称没什么难受的感觉。
不过,为了让宿主也走上预知术者的道路,这位先祖多少会施加一些不太明显的诱导,而从结果上看,几乎每一代宿主都是非常优秀的预言术者。
只有这点,是身为父亲的郑浩全不能接受的地方,但总体而言,除了看不到本人以外,这位先祖大人基本上还算是一个慈祥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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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
这是家族的事情,即便挂名族长的郑浩全,他其实管不了太多。
自己的女儿会背负这种离奇的生下来,与绝大多数的魔法师,乃至都是一样的,而这点上,也跟在富裕家庭里出身的孩子,丧失自由,强迫承受高强度的英才教育是一个道理。
魔法师们之所以会以为傲,表面上说的是尊崇魔法师们在鲜血之中代代传承的力量,但实际上,真正重要的理由在于,他们自身就是这种悲剧的受困者,如果不以此为傲,那么,要像云生那样认为这一切对自由的束缚,都是“悲剧”吗?
这一点,就是张云生无法理解的事实——
他很努力,但他一无所有。
正因为他一无所有,所以他无法更加深入地,去设身处地理解那些被财富、力量、尊严等一切身外之物所束缚命运的人们,去理解他们对于“命运”一词的顽固执着。
他同情那些被魔法师当成奴隶的,但他在那个圆桌会议室里,所面对的魔法师们,自身不也是的奴隶吗?
“真是讽刺呢。”
苦笑不已的郑浩全即便不是窥探未来的预知者,也早就就推测到了,企图在众目睽睽下撬开凡人世界通往魔法师世界通路的张云生,即将面临失败的一幕。
但是,自称天性懒惰的他,却仍然坐在了异管总部这里,一个原本会无功而返的地方,那是因为——
“好戏,这才开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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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圆桌评议会。
“张云生的提案表决结果为,5票赞成,7票反对,1票弃权,提案表决失败。”会长击下木槌,宣布结果,云生开放学院岛的提案失败。
听完结果的张云生抱着脑袋,顾不得开脑内反省会,赶紧掏出手机,正想让在异管总部的郑浩全先停下说服的任务。
但是是,坐着十三个人的会议室内却一片死寂,一点生物该有的气息都没有,那是一股满溢着杀气,却完全不溢于言表的盛怒。
其中,表情最为冰冷的泰贝莎-迪尔倾站了起来:“我要对刚刚对我们魔法师大言不惭的家伙,张云生议员,发起弹劾提案。”
云生大惊失色,泰贝莎明明已经自诩是云生的未来妻子,万万没想到最先出来,提出对云生弹劾的是她,急忙问道:
“为什么?!”
“借我们迪尔倾家族力量重返议会的你替换掉,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我个人认为还是用‘弹劾’的办法,才能稍微表达出我们魔法师对你行为的零星半点的愤怒。”泰贝莎的语气,像一道道冰锥刺在云生的脊梁上。
就连那个喊着自己学长的“学妹”代表:“你最后说的‘魔法师的世界,无法避免地必须走向开放’,还有‘拒敌于千里之外的弱者’之类的话,我们可都听到了哦。”
“这,这不是难道不是趋势吗?”云生恐慌地问。
“过去,我们期待如此理解我们的你,能对世界对我们魔法师带来的变革与进步,但现在,我已经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只是一个会自以为是,自我满足的蠢货罢了。”泰贝莎眼中充满了彻底的失望,继续说道:
“你嘴巴上说着要保护,但是你的视线仅仅聚焦在你的身边,把一词套在所有你觉得应该有的人身上,把一词也套在了你所有的敌人与对手身上,然后擅作主张地,把自己当成是最理解我们内心想法的人,以为能代表我们。”
“惨,惨了.......”云生刚才一激动,把本不该开口的话都说给绝了。
“魔法师的表面上是遵从力量,事实上,是为了时时告诫我们是一群为了追求世界真理,而偏离常人轨迹的异端者,虽然后来的时代,逐渐扭曲了这种最初的想法,魔法师们变得毫无理由地高傲,但是,与那些只懂得无知的凡人,做出了区分。”
“凡人并不是都一无所知的吧?”云生争辩道。
“我们可没忘记,凡人们支持的十字教,对我们实施的长达三百多年的迫害行为,在这段血腥历史之中,我们失去的同伴与族人,数以百万。要不是创始三家在三百多年前,建立了时钟塔,团结并彰显了魔法师的力量,十字教这才不得不停下了所谓的制裁,由此可见,凡人就是一群被自己的主观限制,只会人云亦云的蠢货——!”
云生这才明白,那段留下的血海深仇魔法师们并未忘却,尤其是泰贝莎这个拥有记忆能力者,她大概连受害者数量跟名单都记得一个不差。同时,云生也万万没想到,体内没有魔法师之力的泰贝莎,却也是彻彻底底的。
魔法师世界对凡人的严重成见,没有轻易到能用利益来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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