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里还有人?我竟然没有听出来?
一连串的疑问,不断在李青衫脑海闪现。如此突然的遭遇,更令他大为警惕,精神瞬间集中,浑身肌肉绷紧,眼睛紧紧盯住对面老人,随时准备动手还击。
“来自远方的族人,你好。”
对面的老者并未作出任何举动,反而以殷雅打了声招呼,甚至露出一个微笑,露出满嘴白光。
李青衫瞬间就听出,对面这位老人,就是刚才和钢爪说话的老者。
从这声招呼看来,老者好像没有恶意。只是李青衫非常疑惑,对方为何如此肯定,自己就是他要找的远方族人?
李青衫心中的戒备还没放下,一时间也没有回应。对面的老者想了想,又说道,“ese?中国人?我也是。祖宗殷朝人,豫州。你听懂了吗?”
这回老者切换成了英文,后面还飙起新朝话,只是语法有些奇怪。
不过李青衫完全听懂了,当下点点头,说道,“我来自新朝,尚都李青衫。你好。”
老者闻言一震,失声道,“秘语?你也会说秘语?你也是玄鸟血裔,殷商后裔?”
是的,刚刚李青衫说话时,用了殷雅。主要是听不惯老者颠三倒四的词语排列,直接用大学选修过的殷雅说话了。无意中,却把老者震惊到了。
李青衫开动脑筋,用不多的智慧想了想,赢氏李源自东夷族首领皋陶,是高阳氏。而殷人源自帝喾后裔——契,是高辛氏。
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只是仔细算起来,都是黄帝后裔就是了。其实认真起来,往上推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华夏人都是一个一个祖宗,也就是一家人啦。
当下李青衫摇摇头,说道,“不,我不是殷商后裔。我是黄帝后裔。”
“黄帝……黄帝……李姓……”
老者喃喃自语,双手十指快速捻算,数秒后脸色一暗,很快又露出笑容,说道,“原来是高阳氏的后裔,我是高辛氏后裔,一家人,都是一家人。”
李青衫看对方的样子,是半点敌意也没有,当下也跟着笑了笑。
“李家公子,我名钢羽,年纪大了点,托大自称一声老朽。”
钢羽一拱手,先施了个礼,然后便道,“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老朽这有个请求,不知道李家公子可不可应允?”
“……”
李青衫一阵无语,往前推了几千年,攀成亲戚就不说了,现在一见面就要帮忙,这……这人际关系处理,也太粗糙了吧。
钢羽见李青衫迟迟不说话,不由大急,喀一下跪了下来,悲生道,“李家公主,请你帮帮忙,为我一族保存一点血脉,奥尔梅克举族上下,一定感激不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
砰砰砰,砰砰砰,不等李青衫说话,钢羽已经磕起头来,脑壳不断撞在地面,砰砰作响,不数下已经撞出满头满地的鲜血。
明净的月光下,殷红的血迹显得特别刺眼。钢羽那满头的白发,布满皱纹的脸上,更带了无尽的惊慌和祈望,似乎所有的希望,都系在李青衫身上,甚至就在下一句话里了。
李青衫一直以来,都是热心肠的人,最见不得老弱妇孺受苦。
这个钢羽,看上去年纪也有六七十了,要是在新朝,都是可以领取官府养老金,安然养老的年纪。现在却要跪在一个初次见面的年轻人勉强,恳求以点帮助。此情此景,李青衫完全承受不起啊。
“老人家,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李青衫上前一步,搀住钢羽双臂,稍微一用力,就把人搀起来。然后扶到旁边的石条凳坐下。
“老人家,有什么事情,你先说。我能做到的话,可以试一试。”
李青衫一边说,一边从背后取出一瓶急救喷雾,开始为钢羽包扎额头上口。
钢羽也不挣扎,只是愣了一阵,才叹了口气,说道,“李家公子,我只是希望,你帮忙把我孙子带走。离开这个奇瓦瓦沙漠,最好带他回到东方神州,回到豫州,让他落叶归根。”
李青衫绑扎好钢羽的伤口,问道,“为什么要让他走呢?据我所知,你们在奥尔梅克生活了几千年了,说是扎根在这里也不为过了吧?”
“是啊,已经几千年了啊……”
钢羽幽幽说着,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双手缓缓伸出,似乎想捧一把月光。
但月光无形无质,又怎么捧得到?钢羽并拢的双掌,只是悬在空中,不仅没有留住月光,甚至制造出一片新阴影。
“李家公子,我本来想捧住月光的。但你看,我捧的住吗?”
钢羽自嘲般问了一句,不等李青衫回答,又自顾自道,“我们这一脉殷商后裔,自从来到奥尔梅克,确实已经千多年了……不,快三千多年了。但是,这里毕竟不是玄鸟降落之地,不是我们殷商人的地方啊……”
又是一声长叹,钢羽开始讲述殷商后裔在奥尔梅克的历史。
在十七世纪以前,奥尔梅克发展还不错。毕竟是殷商后裔,从一开始,就带来了神州最先进的文化和技术。这在美洲地区,都是最先进最文明的文化。
在十七世纪以前,殷商后裔在奥尔梅克建立的国家,是美洲地区最强大,最伟大的国度。
然而,十七世纪后,地中海的强盗来了。
一开始,地中海的海盗们,只是被风浪吹进奥尔梅克的港口,向奥尔梅克求救。
本质淳朴的殷商人,并没有怀疑这些海盗的用心,反而把对方当作客人,热情招待。
但是,殷商人想不到的是,热情招待对方的后果,是对方恶意传播天花、瘟疫、多种病菌细菌,并且在国家人民饱受这些病疫折磨的时候,发动了侵略战争。
在地中海强盗们强大的火器勉强,殷商人毫无还手之力,从此节节败退,伟大的奥尔梅克帝国,很快就支离破碎。一部分殷商人熬过各种病疫的折磨,却不断死在火枪、火炮之下,也沦为地中海强盗的奴隶,在后续的被殖民过程中,彻底成为刀俎下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