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画面在冲击他的大脑、精神和记忆。造成了极为严重的记忆混乱。
他辨不清那些是真实,那些是幻象,熟悉与陌生纠缠交织,像是曾经的经历,又像是梦境反应,脑子里面都要炸开了。
就在孟白忍受到了极限,血管迸凸,青筋乱蹦,面色狰狞地几乎快要崩溃的时候,那些画面陡然消失了。
齐刷刷的消失,说没就没,一点痕迹都没有。
孟白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大口喘气,就在他以为可以松口气的当口。
耳朵里忽然听到无数混杂在一起的声音。
感觉就像是同时开通了无数个频道,各种各样混杂在一起的声音一股脑地全塞进了耳朵里。
先前是画面轰炸,现在是声音轰炸。
孟白彻底撑不住了,两眼翻白,昏死过去。
然而更奇葩的事情在于,他晕厥昏迷,人事不省。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博美也耷拉了脑袋,也跟着昏了……
苏文扶着孟白,两人身高相仿,孟白还要比苏文粗壮点儿。
一百三四十斤左右。
这么一扶,整个人重量几乎全压在了苏文身上。
一边扶着他,一边把他怀里那只脏兮兮的小博美也接过去,抱在怀里。
这小东西跟真正的狗没区别,或者说牠就是一条真正的狗,可其实,牠却是一道分魂。
灵魂分离出去的一部分。
看不见但真实存在的意识体凝聚成的有形之物。
具有独立的自主意识,可过一阵子跟主魂融合以后,牠独立的自主意识或者说人格就会消失。
从某方面来讲,也算是个悲剧。
感觉像是扼杀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但没办法,这是个无法逆转的过程。
无论是牠,还是另外那道分魂,亦或者是孟白,三者必须合一,谁都没有选择。
除非想让灵魂永远像现在这样,保持残破状态。
孟白可能无所谓,小博美无所谓,那道分魂也所谓。但这种结果对苏文来说,却不行。
更准确的说,是他身后的那位大佬不认可。
那位大佬千变万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狠主儿!”
数百年了,好不容易逮到一机会,她岂能错过?
“摄走苏文”,把他从千里外的滨州弄到滇南,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件东西对地府和人间对非常重要,地府已经寻找了几百年,可惜一直没有线索。现如今终于捋到了一点须子,无论如何都得抓住。不能让“它”落到别有用心的不法之徒手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那个东西在哪儿,只有孟白才知道。
但前提是孟白必须恢复记忆,也就是说,一主二副这三道分魂必须融合才行。
说白了,就是让“魂树”复原。
“魂树三千里,一里一重山。”
这个事情苏文不知道,身为宿主的孟白不知道,只有那位大佬知道。
哦,对了,地府里还有一位超级大佬也知道“魂树”的事情,因为那是他曾经的爱宠“谛听”的肉身根本,只是可惜,那位大佬迄今为止,还在沉睡,已经一百多年了,那呼噜声在“阴坷山”就一直没断过。附近的阴魂鬼物如果听不见这个呼噜声,就会觉得不踏实,已经形成日常的生活习惯以及魔怔梦魇了。
……
苏文胳膊扶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带着他们一起下楼梯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恶人。
他决定就这一次,以后这种忙再也不帮了。不管孟婆还是谁或者谁,再求到他身上,统统拒绝。
一心向善,正儿八经的阳光少年却充当坏蛋、恶人,这种感觉太不舒服了。
……
孟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在一家宾馆里,躺在床上,感觉鼻子痒痒的,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脸上蹭来蹭去,睁眼一瞧,是线团。这小东西咋跑来的?
他醒来的同时,肚皮朝天地躺在他枕头旁边的小博美也刚好睁开眼睛,看到线团,浑身的毛里立马就根根立,炸毛了。
“呜呜呜……汪汪汪……”呲牙咧嘴,张牙舞爪。
线团扭头一爪子,立马把牠拍老实了,夹着尾巴呜呜地钻到了盖在孟白身上的薄毯下面。
孟白薅毛把牠揪出来,“怂狗,变形啊,小个儿打不过,你不会变大个儿啊?”
小博美悲催地呜呜叫道,“我特么好像变不回去了,操蛋的狗生啊,太悲催了。”
线团趴在孟白胸口,团成个毛茸茸的球,满眼鄙视,“你丫就是个悲剧,以后别在本喵眼前晃,要不然一爪子拍飞你。”
呜呜地夹着尾巴躲到床尾,可怜巴巴。
一头硕大无比的巨型银狼,变成博美之后,结果变不回去了,混成现在这德行,被一只小奶猫给熊住了。
见到这场面,孟白哭笑不得,猫狗相斗,最先跐溜跑路那个准保是猫,可现在局面翻转了,狗怂了,猫倒是很得意。
唉,这可真是……
他双手托着后脑,躺在床上,凝视天花板。
脑子里再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
恐怖的令他几乎崩溃的画面,一股脑塞进耳朵里的声音。
感觉像是做梦,却又无比真实。
他现在很清醒,继而清楚地认识到,不论看到的还是听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他身体的一种本能。
换句话说,他的视觉和听觉以及一切感官都很正常。他没疯。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看到的和听到的一切,既然都是真实存在的,也就证明曾经或者正在发生。
可他为什么能看到和听到?
他以为自己身体变异,只是能吃石头,力气变大了,可现在看起来,远远不止,他身体的神秘之处,只是掀起了覆盖下的一个角落,更多更大的秘密,他还不知道,这让他感到恐惧。
吱嘎,门开了,苏文拎着塑料袋走进来。
“呦,醒了。感觉怎么样?”
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坐在临近的另外那张床上看着孟白。
孟白坐起来,扭头看着他,深吸口气,然后问道:“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文似乎预料到他会有此一问,道:“哪方面?”
孟白道:“各个方面,很多方面,凡是与我有关的所有一切,我都想听,都想知道。”
孟白很激动,呼吸急促。
苏文凝视他半晌,道:“会很刺激,比先前你看到的听到的还要刺激,你确定扛得住?”
孟白道:“我会死不?”
苏文道:“不敢说。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孟白道:“也就是一半一半,百分之五十?”
苏文点头,道:“没错。”
孟白豁出去了,攥紧拳头,声音发颤地大声道:“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