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总部,我是明水支队张强,淮阳路一百八十号有情况发生。请马上派人支援。顺便通知救护车,这里有伤者,重复,这里有伤者。”
基层警察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只要领导命令一下,执行命令的速度绝对一流的。在世界上来说,也名列前茅。
趁着一名警察回头把这里的情况上报,请求支援的时候,中尉也侧头低声吩咐了几句。跟在他身后的一名少尉点点头,转身掏出手机迅速拨打。
目光回转,中尉伸手拦住脚步刚抬起,想要朝着萎顿在墙根处,身下一摊血迹,半侧脸颊和胸襟都被鲜血染红浸透了的青年走过去的老警察夏常,目光灼灼的道:“警官先生,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你不能带他走。”
“中尉先生,我身为治安执法人员,有权对嫌疑人提出任何与案件有关的问题,军人也不例外。”
“很抱歉,警官先生,我想我们应该受到法律的保护和执法人员的尊重。难道警官先生你想将今天的事情闹大?如果那样的话,我只能知会你们的领导。”
夏常目光一凝,脸色也微微一滞,他当然不想把事情闹大,而且刚刚离开这里不久,就发生了严重的伤人事件,无论起因如何,一旦严查起来,他到时都免不了失察的责任。心里把那个混蛋青年骂了个底儿朝天,但只能无奈的表示同意。对方扣过来的帽子太大,由不得他不同意。
“好吧,请先把几位伤者送往医院。”
中尉征得了夏常的同意后,表情缓和了许多。但没同意把伤者一同送往医院。
也就是说,那两人随便,但是我们的人必须由我方人员自己带走负责医治。对于他这种无理的要求,夏常当然不会同意,脸色当即就变了。
哪儿有把案件嫌疑人私自带走的道理?可中尉军官不知为何,态度比之前还要强硬,还要坚持。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十多名全副武装,身穿黑色特种作战服的警察和六七位白帽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来到了现场。与此同时,军方的律师也恰好赶到。
俗话说,警察的腿,律师的嘴。满屋子警察被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七,体形瘦弱,带着金丝框眼镜的律师硬生生驳斥的哑口无言。
本来没道理,不符合法律程序的事情,被人家硬是左挪右套的搬出七条十三款符合法律法规的理由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墙根下的青年被架起来,扶着走了出去。虽然保证了随传随到,但眼下,在案发的第一时间脱离了警方的视线。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能发生些什么,可能会发生些什么。能改变什么,可能要改变什么。除了那几个军人,大概就没人知道了。
还有一点比较奇怪的是,从刚才满屋子吵吵闹闹乱哄哄,到所有人都离开,屋内重新恢复了寂静。似乎所有人都把里间忘记了。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出去那里查看一下。
在去往医院的救护车上,躺在中间担架上的苏文模样惨兮兮,被医生做了紧急救护的他,脸色好看了许多,不那么苍白了。
嘴角的血渍也被擦干抹净,幸好颜色没有变,否则见到他身上的血液是蓝色,肯定会吓到救护人员,然后换地方,送到某个科研机构,把他切片研究。
抬眼望着坐在距离头侧不远处的夏常,道:“警察叔叔,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屈膝坐在长条椅子上的夏常,一脸的纠结和无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能不来嘛?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你们走了以后,我听到有人敲门,就去开了,可谁想到那个混蛋二话没说,上来就动手。结果……就这样喽!”
“你们认识?之前有过节?”
苏文想都没想,直接摇头否认,“不认识,以前根本没见过他。这一点你绝对可以相信我,因为我属于那种过目不忘的天才少年,只要是我见过的人,他就会立刻印在我的脑子里,永远都不会忘掉。”
“不是你?那会不会那位王南小伙子?”
苏文摇头,道:“他也不会,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你另外那辆车里的同事,王南的回答肯定也这样。”
夏常眉头锁紧,上身前倾,弯腰前探,肘抵膝盖,两指摩挲着冒出硬梆梆青胡茬的下巴。
“那就奇怪了?既然你们双方都不认识,那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里打起来?还有件事,你一定要清楚的回答我。不许撒谎,否则的话,我也帮不了你。知道吗?”
苏文笑笑,道:“放心吧,我绝对配合。”
夏常目光如炬,灼灼的盯着苏文,注意他脸色任何一丝的变化,尤其是眼睛。
眼为心灵之窗,人在心虚说谎的时候,眼睛立刻就会有变化,隐藏的再深也没用。有经验的老警察在审问犯人,或者在向嫌疑人取证时,都会死死的盯住对方的眼睛。捕捉他们的心理破绽。
盯了片刻,沉吟着问道:“真是那个青年先动的手?”
苏文狠狠点头,语音铿锵有力。“真是他先动手的。我的话绝对句句属实。”
夏常松开下巴,身体缓缓坐直,思索的目光透过车窗瞟向车外。他心里在琢磨。
没理由啊?如果双方素不相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打起来呢?
夏常毫不怀疑的选择相信苏文。这诚然与第一面就给他心里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有关,更重要的的是,市局重案组的谭士敏先前跟他通过电话,提到了苏文他们。
警察守则当中有一条,就是断案期间,办案人员都要严禁先入为主。以防扰乱判断推理的方向和心思。
难以分辨出案件的真实、正确性。但人都是感情动物,有感情就会自私,一旦自私的心理隐隐发生了作用,判断的偏差就会产生。
“怎么样?伤势如何?”
“谢谢关心,没事。对了,警察叔叔……”
“我姓夏,我和你父辈的年岁应该差不多。你就叫我夏叔吧。”
“那好,我也不矫情。夏叔,还有个事儿要你帮忙。不知道你?”
“说吧。”
苏文挣扎着想撑起上半身,但被医生和夏常一起按了下去,老警察还虎着脸道:“有事说,但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儿,躺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