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如此，我们立刻动身吧？”

    瞧见龙无邪那着急的模样，林伽心底不由一问，他蹙眉言道，“为什么不为你自己呢？”

    山洞曲折，昏暗无比，龙无邪摸黑走在前头，有些听得不清，他回过头来反问林伽，“什么？”

    “为什么天人都为别人牺牲，而不会为着自己着想，自私一些不是很好么？“

    龙无邪听得怔然，他垂下眼眸，兴许是不同意林伽，可在他心里，不是因为慈悲，不是因为天下苍生，只是因为他喜欢，他单纯的喜欢段南风，也因为是段南风将他从黑暗里拉回来的。

    这个喜欢，他可以丢失掉自己。

    也许，自己本就不是原来的自己，而自己早就丢失了吧。

    迷失的自己还可以找回来了么等到他把自己亏欠他的都还回去的时候，他才能重新找到自己吧？

    可是......真的是这样的么？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借口，只是找个借口让自己去看他，不由自主地去想他，什么亏欠他的要还回去，不过是为了同他能有交集的借口。

    龙无邪眸光黯然，昏暗里他微微张口，只是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眼眸里的波光，他平淡地道，“这一切不过是我心甘情愿，所有的痛苦，我都愿意承受，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因此，我不怪他，不怪别人，不怪宿命，我只是想能多见他几眼，可以同他多相处一点，我明白，我以后同他在一起的日子会越来越少。”

    “傻子，你做的一切他很有可能都不会知道。”

    龙无邪叹了口气，反过身继续向前走，“不知道便不知道吧。”

    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他的前方道路曲曲折折，十分不好走，石子路起伏不定，坑坑洼洼，扶着墙壁走都会颠簸......

    龙无邪不识路，他心绪乱成麻团，只顾着往前走着，哪里晓得前方是什么刀少火海？烈焰熔岩？

    林伽忽然惊道，“别走了！估计在这里！”

    他们迤逦着山底石道走了很远很长的路程，一路上都是干燥的石头，一滴水都没有。

    一语惊醒梦中人，龙无邪从浑噩里醒来，他抬起头一滴水从头顶的钟乳石尖上划过，滴在的脑门，他伸出手来擦过水痕。

    惊愕地听到洞壁外传来轰隆隆的水声，听着这声响，想必，附近会有一条巨大的瀑布，或是一条暗河。

    如此，他们两人听着水声，沿着山洞一路向前，在山洞最深的低处，水声就清晰、悠远起来。

    偌大的水声充斥着整个山洞，龙无邪听得出来，那水声变远也以为着山洞很大。

    昏暗的洞室由窄小变得阔大，龙无邪往前走下一步又忽然抬起脚来，只因他的脚底一湿，必是踩到湿濡处。

    光线不足，他看不清脚底下的东西，只能俯下身伸手一探，便捧起一汪清水来，他道，“前面已经无路可走，想必是山洞里的暗潭，水非常冰凉。”

    林伽跟在龙无邪的身后，只道，“咦？你不会燃灯之术么？一路上，你都是摸黑行走，我倒是无所为，在黑暗的地方我都能看清事物。”

    提到这里，龙无邪他才想起来，那燃灯之术他是会的。

    只是林伽又道，“咦，我见着你头顶上的桃花木簪在发光，不如你将它取下，刚好可以照明。”

    龙无邪点一点头，便伸出手来，将束发上插着的桃花木簪取下。顿然黑漆漆的头发如悬瀑滑下，丝丝缕缕披在他的肩头。

    而此时，当他卸下头发来的时候，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四散开来。

    林伽不由赞叹道，“不愧是天人，走了那么久的路，身体一点臭味也没有，反而生香。这香味倒让我思念家乡了，那千年未去过的天人之境......”

    说吧，林伽眼眸低垂，他闻着来自天境的花香，泪凝于睫。

    龙无邪听出他话里的伤心处，将头发悉数拢在脑后，才道，“这样吧，你在这里帮我完成心愿后，我就同你一起回家。”

    龙无邪说得认真，他手执桃花木簪，照了照平静的寒潭，却见那寒潭处清澈见底，如此可想，越清澈的水就会越深。

    他小心地探出手，浑然震颤，他急忙瑟缩回手，便道，“这水......怕是没那么简单......”

    林伽听到龙无邪这般说，他便安下心来，如果能回家那是最好不过。

    却见龙无邪如此反应，便问道，“怎么了？”

    龙无邪捂住方才沁入水里的手掌，辗转间，他的手掌上结满了冰屑，而那寒潭依旧清澈见底，应他方才惊扰，荡起一汪波澜来。

    龙无邪盯着寒潭，墨眸里透着恐惧。

    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那寒潭里一尾山鱼都没有，虽然清澈明净，却是越美丽越安静的往往杀气最重。

    龙无邪愕然间，林伽却探出手来，打捞起一捧水，又放下，他蹙眉道，“原是被人落了道法的水，想必是有人不想别人潜到水里吧，如是这样，在那水下必然有此人想要守护的东西。”

    龙无邪眉心越压越下，“可是，我的手碰到寒潭里的水，便会结冰，我该如何潜到水下去，你可有办法？”

    林伽从龙无邪英挺的眉目里，瞧到一抹坚定，仿佛龙无邪接下来说的话，“倘若没有办法，我也要潜下去，我相信这寒潭也不能耐我如何......”

    “办法是有点的。”

    岂能叫他冒险。

    林伽继续道，“我猜想设下道法的人，许是青秋大贤，你不若手持木簪，再下水试试看。”

    龙无邪点点头，他按照林伽所说的方法，将木簪拿在手上，沁入水里，如此模样僵持着......

    龙无邪眉心压下，却感觉到桃花木簪传来一阵温热，本是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这一刻，他急忙收回手，才发现手掌很沉，那冰竟然冻上了整个手掌，他一怔，那冰块冻结手掌似乎还在不断向上蔓延......

    手掌心里的桃花木簪顿时白光大盛，照亮整个洞穴。

    林伽在惊讶中还没缓过来，只听见一道飞悬直下的瀑布重天而降，坠落道寒潭里，顿时激起水花四溅。

    每一滴水花落在龙无邪身上的时候，都成了粒粒冰珠，敲无邪连连退步，吃痛不已。

    正是危及时刻，龙无邪手里的桃花木簪忽然黯然无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