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刘曜突然听族人来报,东武县周围出现游骑,刘曜立即来到东武县城以西的一家粮铺。
表面看起来像是一家经营粮草的铺子,但这家粮铺占地却不小,刘曜穿过粮铺正门,竟走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才抵达刘渊及族人扎营之地。
这座庄子,实际上是齐王囤积战略物资的重要据点。
刘曜抵达时,先看了一眼马棚中的东胡马,足足有两百匹之多,而留在这里族人皆为常年伴随刘渊左右之精锐,且此刻已改头换面,一身制式两档铠,手中武器也换成了崭新的精良武器。
此刻,许多族人正对自己刚换上的盔甲武器不断发出感叹,而刘渊却在屋檐下独自发呆。
“呵呵,父亲,没想到这次齐王竟然舍得下如此血本,不但拿出两百套铠甲,连东胡马也舍得借给咱,看来他是对石家父子恨之入骨啊!”刘曜笑着走向刘渊。
反观刘渊,却是一脸的平静,“石家父子夺了他数百匹河渠良种马,又毁了他在临朐的根基,齐王恨石家父子,有什么奇怪的?但他这次拿出如此精良的装备与战马,却是要我父子二人为他卖命,驻扎于开阳的五百牙门军,乃天下强兵,让我等啃这样的骨头,不动用血本,能行么?”
刘曜却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想说甚?”刘渊道。
“父亲,齐王拿出战马与铠甲,就是想让父亲帮他们夺取那批天价酒水,可父亲却打算奇袭东莞,将来齐王知道了这事,他肯善罢甘休么?”
“呵呵,我儿不必担心,抢了那批酒水只是眼前之利,而夺取酿酒之法才是长远之道,如果我等成功捣毁庄园,并带回酿酒的匠人,齐王不会怪我的!”
“那万一要是失败了呢?”刘曜忍不住问道。
“失败?呵呵,此刻虽有两百套精良兵甲,还有两百匹战马,可去琅琊就一定会成功么?说是去送死还差不多!”刘渊晒然道。
“父亲说的极是,刚才族人来报,说在东武县周边发现游骑,与之前发现的游骑应该是一路人,正印证了父亲之前的猜测,那石家七郎果真善于运用探马!”
“对方的探马,竟然跟到东武县来了?”刘渊吃了一惊。
“是啊,那帮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一路之上孩儿不知派出多少路人马设伏,却都被对方避开,听族人来报,对方探马之坐骑,皆为河渠良马,且一个个狡猾无比……”说了半响却发现刘渊竟望着远处的族人出神,刘曜忍不住问道:“父亲,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愣了半天,刘渊突然道:“我们可能要改变计划了!”
“改变计划?”刘曜满脸疑惑。
“是啊,一开始,我只是想着如何避开那竖子的圈套,却从未想过给对方下套,哪知他的探马竟这般难缠,如此一来,恐怕连突袭东莞的打算也未必能成,既然如此,呵呵,为父说不得要跟他斗上一斗了!”
“父亲打算如何对付那石七郎?”刘曜奇道。
刘渊并未正面回答,却吩咐刘曜道:“除了为父的两百亲兵,其余族人,曜儿可将其化整为零,然后继续南下!”
“继续南下?”刘曜满目震惊。
“不错,将族人化整为零,继续南下!”刘渊点头道。
“父亲,此地与东莞极近,之前在兖州我们就吃过亏,这一次再让族人分散南下,妥当吗?”
“曜儿不必担心,我猜那石家小儿虽防着咱,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必定不敢轻动我们的人马,若非如此,上次在兖州他就不用将抓到的族人送去官府了!”
“这是为何?”刘曜问。
“如今汉人虽势大,可对异族人依旧忌惮无比,汉人既要用我们,却又防着咱,轻易挑起两族争端的的事,谁敢承担?尤其是背后有诸王推波助澜的当口,所以对方即便抓了我们的族人,也不敢怎么样!”
“父亲之意……”刘曜仍是不解。
“你不必多问,只需照我的命令执行好了!”刘渊似乎不愿多做解释。
刘曜不敢多问,且很快离开。
待刘曜离开,刘渊自言自语道:“呵呵,石家小儿乃胆大妄为之辈,半年前,他既然敢以数十兵马与齐王卫队硬撼,半年过去,我们这点人马他恐怕也不会放在眼里,只要我们的族人仍在青州,就永远威胁着东莞,没有解决这一威胁,他敢放心去洛阳吗?只要他敢来,我便让他见识一下真正的骑兵,呵呵!”
※※※
开阳,牙门军驻扎之地。
石韬亲自查看了一遍酒水存放之地,且排除了不少安全隐患,这才回转自己的住所,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却见石勒急匆匆的走来。
石韬略显意外:“不是让你留在青州坐镇么,怎么亲自过来了?”
“郎君,那帮匈奴人有动静了……”石勒回道。
“哦,他们往何处进发?”石韬急道。
“匈奴人将人马化整为零,每队人马大概在三十左右,且继续往南行来!”
“吃过一次亏,怎么就不长记性,他们还敢将人马分散?”石韬顿时露出一脸困惑。
“将人马分散并不奇怪,对方一旦聚成千人的队伍,恐怕会引起各方的注意,就连从临淄到东阳这一路,匈奴人也是分散前往东武县的……怪就怪在,自临淄城出来一队大约两百的人马,从头到尾都不曾分散,像是在保护着什么重要人物似的,但自从这队人马进入东武县后,便再不见踪迹,正因为如此,我才特意赶回来向郎君报信!”
“有这等事?”石韬脸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是啊,我查看过地图,东武县的位置相当特殊,向西,可突袭东莞,向南则可攻击开阳,郎君一直担心匈奴人可能袭扰东莞,因此特意吩咐我等留意他们的动向,如今大部匈奴全都分散向南而来,唯有那两百人马不见踪迹,那两百人总不会也被打散了吧?”
石韬脸露沉思之色,且缓慢说道:“两百匈奴所保护者,必定是重要之人,极有可能是指挥这次行动的匈奴首领,既然那人如此重要,那两百人就绝不会分散行动,只是不知…对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郎君,会不会真如你之前猜测的那般,匈奴人留着精锐兵马,准备突袭东莞?”石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