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蔻所担心的,在石韬看来,却没什么大不了,假如让女子成天呆在家,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变相的禁锢,有何区别?
更何况,他身边的几名女子皆多才多艺,将她们闲置在家,不但可惜,压抑久了,三天两头在家上演宫斗戏,最后吃苦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排练了数月,你就不想上台露一手么?再说了,蒙着面纱,谁也不认识,有本郎君为你撑腰,谁还敢对你说三道四不成?”
“你果真舍得让人家上台表演?”
曾为洛阳舞魁的兰蔻,内心也很渴望在人前展示自己的美貌与舞技,但自从被司马伦买下,且成了忘仙楼的掌柜,在人前表演,已成奢望,最多只在赵王宴请宾客之时,牛刀小试;
自从跟了石韬,她算是有了归宿,躲在家里练练舞蹈,再收几名弟子,倒也无妨,可让已为人妇的她,再抛头露面,显然不太现实……哪知这个家伙竟然鼓励人家上台表演。
一时间,兰蔻也猜不透对方究竟是何用意。
“蔻儿跟我不是一两天了,本郎君何时在乎过旁人的想法?
不光是你,咱家的女子,将来都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艺及美貌,算是给天下女子竖立榜样……俗话说得好,女子能顶半边天,世间若是少了女子这道风景,不知会有多无趣?”
几名女子,一个个瞧怪物似的望着石韬,却不知“女子能顶半边天”这等惊世骇俗的言论,又出自哪位游方道士,内心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若非担心蔻儿被人认出,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本郎君甚至想让你露脸,我石七郎的女人,被看上一眼又少不了块肉,大家无需庸人自扰!”
若换做旁人,兰蔻指不定担心对方已对她失去兴趣,因为达官显贵们,将侍妾、婢女,赠与他人,乃至用于“招待”客人的事,并不少见,但以她对石韬的了解,知道石韬不会这么做,石韬对身边的人一向护短得很,别说兰蔻是他目前唯一的女人,就连家里的丫鬟乃至他买来的那些下人,石韬也从不让他们干伺候人的活计,排除自己的担心,兰蔻的心思,渐渐活络起来。
“既然七郎要奴家上台,奴家答应便是,可若是走得不好,七郎可不能怪罪人家!”兰蔻俏生生的说道。
像兰蔻这般世间难觅的女子,就这般被埋没了,不但可惜,而且让石韬生出一种锦衣夜行的扭曲心态,像兰蔻这样的女子,越是光芒四射,内心某种征服的欲望,就越发强烈,一听兰蔻答应下来,石韬自然喜不自胜:“哈哈,我疼你都来不及,又怎会怪你呢?”
“众人面前,怎能说得如此露骨?”兰蔻白了石韬一眼,心中却是莫名期待起来。
正打算与几名女子商量一下舞台、灯光,以及表演的事,小夏突然来报,兄长石浑,已在外堂等候。
估计是打听望月楼主人的事有眉目了,石韬兴匆匆的去了外堂。
自石崇即将成为卫尉的消息,不胫而走,另一则消息,也一同传出;
原宫卫军,将被一分为二,成立左右宫卫,分别由不同的人执掌,其中最热门的人选,当属刚刚成为大司徒的河间王司马颙,以及即将成为卫尉的石崇。
河间王司马颙:晋宣帝司马懿三弟安平献王司马孚之孙,太原烈王司马瑰之子,晋武帝司马炎的堂兄弟,司马颙起初继承其父司马瑰的太原王爵位,咸宁二年,前往封国,咸宁三年改封为河间王,元康八年代替梁王司马肜担任平西将军,镇守关中,按照当时的规定,不是特别亲近的皇族之人不能统率关中,司马颙在各藩王中属于比较疏远的人,因其与贾氏的关系还算和睦,因此被特殊任用,哪知,镇守关中还不到一年,又被贾氏招进洛阳,接替原本属于赵王司马伦的大司徒一职。
河间王司马颙,算是贾氏推出来堵司马家之口的皇室代表人物,而石崇则是彻头彻尾的贾氏党羽,由这二人分掌宫卫军的可能性极大。
数月之前,石韬曾对石浑透露过这一消息,并承诺在石崇面前为他美言,让他成为宫卫军的校尉,最差也是个都伯,之前的承诺,即将成为现实,石浑自然对石韬言听计从,做起事来也尤为卖力,昨日才收到消息,让他打听望月楼的主人,今天便来报信。
“兄长可是打听到忘月楼的主人了?”石韬笑着问道。
“哈哈,不错,为兄不但打听到望月楼背后的主子,就连那人的行踪为兄也都打听清楚了,今日,那人正在府上,小七若有暇,此际便可登门造访!”
“哦,不知那人是谁?”
“小七此去,多半能达成愿望,那忘月楼背后的主人……竟是河间王,呵呵!”
※※※
虽然与司马颙素未谋面,但石韬与对方,早已打过数次交道,而且合作还算愉快,想来此次也能得偿所愿;
这次来洛阳,除了售卖酒水,最重要的目的,便是为了在东莞推行府兵制,因此石韬带足了礼物,而这些礼物则是石韬自产之物,进宫见贾南风之前,石韬便向贾谧府上送了礼物,效果还算不错,而且让他顺利达成愿望,这时去拜见河间王,当然也少不了礼物;
让人搬来一扇镶嵌在紫衫木上一人高的玻璃镜,又准备了几套玻璃器皿,将礼物装上车之后,石韬大摇大摆的去了河间王府。
正如石浑打听到的那般,原本日理万机的河间王,今日竟闭门在家,从门房处得知,此刻司马颙正在家中会客,石韬想来,今日怕是有得等了,因此让门房递了名帖之后,便耐心的在门外等候。
哪知,只是片刻功夫,便有一大群人走了出来,其中走在最前面那人,一身黑袍,年纪四十上下,紫脸黑须,身材虽是中等,仪态却是威武轩昂。
石韬在打量此人的同时,那人似乎也在打量石韬。
待得靠近,那人主动开口道:“老夫司马颙,对面之人,可是传说中的‘桃花郎君’?”
司马颙位列三公,更何况,在此之前,人家就是镇守关中要地的重臣,即便石崇亲至,对方也无须搞得如此隆重,如此一来,反倒让石韬的虚荣心很是膨胀了一把。
石韬弓身行礼的同时,口中忙称“不敢”。
“我与小友,乃神交已久,今日总算得见真人,当浮一大白!哈哈……”
司马颙笑声爽朗,且不似装的,并使人心情愉悦。
“河间王之名,早已如雷贯耳,今日总算得见,七郎惶恐之至!”石韬假假的回应道。
“难怪七郎会成为当世新秀,光这句话,便让老夫大感欣慰,今日老夫定要与小友一醉方休!”司马颙二话不说,牵着石韬的手大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