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时开始便有“尚方斩马剑”这一说法,可佩戴尚方斩马剑,乃皇帝一人独有的权利,自然不可能交给旁人,直到明朝才有手持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的说法,发现自己口误的石韬,急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在东莞继续安置流民,乃陛下和皇后亲口答应之事,若谁敢阻拦,便是和朝廷作对,我等只管往死里弄,即便出事,也有人帮暂担着。”
顿了顿,石韬又道:“在短短数月之内,安置两万人,的确不容易,但就算再难我们也要办成此事,不然等齐王再来寻我们的晦气,该如抵挡?”
世上很少有郎君办不成的事,既然石韬都这么说了,石方自然深信不疑,“郎君,我们是否要继续扩充兵力?”
“不错,摊子越铺越大,之前那点人马怎么够用,朝廷准我在东莞训练一千青壮,加上郡兵、部曲,以及庄丁,估计会增加到两千附近!”
“两千人马?”石方稍感吃惊。
似乎不愿扰了今日的兴致,石韬说道:“先不说这事了,对了,二狗去催催石福,问问他食材和碳架准备好了没有!”
“好勒!”刘二狗应了一声,然后骑马往城里奔去。
石韬并非贪恋口腹之欲的人,但好不容易和羊献容出门游玩一次,他自然得好好准备一番不是,所以让管事石福备了不少食材,以及野炊的工具。
不大一会,羊献容乘坐马车出了城门,而刘二狗与石福正好拉着一大车的食材跟在后面。
与羊献荣汇合,一行人直奔西郊而去。
行了一阵,见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树林,而树林的边缘正好是河湾,这样的地方最适合野炊,因此石韬吩咐众人停了下来。
陪羊献容一同前来的,除了车夫便只剩她的贴身丫鬟环儿,若非羊献容瞒着家人,家里人定不会让她这般出门,在翠儿的搀扶下,羊献容下了马车。
从马车搬下物品,石方便带着其余几人到远处警戒去了,却只剩石韬与羊献容,以及打打下手的石福和环儿。
从石福手中接过处理干净的一大只鸡,随即又取来佐料,拌匀之后涂抹在鸡的表面及肚子里,然后用荷叶包住,抹上稀泥之后便扔进火堆。
瞧了瞧被抹上稀泥的整只鸡,羊献容眉头微皱,似乎猜出小姐的担心,环儿问道:“小郎君,鸡肉上涂抹稀泥,不就脏了么,还能吃吗?”
偷偷瞄了一眼羊献容的表情,石韬继续摆弄着手里的食材,道:“庄稼都是从泥巴里面长出来的,你说能不能吃?如果不是怕你们嫌弃,其实连荷叶也可以不用,就用稀泥包裹住,等炭火将其烤熟,剥开泥巴就能入口……这个呀,叫作叫花鸡,等尝过之后,你们就知道它有多美味了!”
石韬总会给人带来意外之喜,这一点,在东莞时就已经验证过,他弄出来的美味,羊献容尝过不少,但每一次仍会让她感到惊奇,再说吃什么是其次,主要还是和谁在一起,将来的某一天,二人会结为夫妻,可眼下毕竟还不曾到那般亲密的地步,这种时候最是磨人,虽一言不发,可羊献容的那颗心,却随着某人的一言一行,而起伏不定……
石韬那颗心,又何尝不是如猫爪似的?
羊献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他那颗心,且恨不得将自己拥有的一切,一股脑的呈现在对方眼前;
哪怕羊献容只是微微的蹙眉,也会让他心中七上八下……
一共扔了四只鸡到炭火中,仿佛不经意的从羊献容身边走过,狠狠的嗅了一口少女身上流淌的芬芳,石韬小声说道:“想不想学如何烧炙食材?”
“嗯!”耳根一红,羊献容微不可闻的应了一身,随即跟了过去。
从新点燃一堆木炭,又拿出一副铜制烧烤架,并将炭火放进烧烤架的凹槽之中,这幅简易烧烤架,是昨夜石韬亲自当监工让匠人赶制出来的;
三面铜皮,一面支着铁棍,铁棍下面是炭火,上面是用竹签窜着的各色食材,比如鱼虾、羊肉,韭菜、菘菜、萝卜,可谓荤素兼备;
将烤串置于铜架之上,然后用猪鬃制成的刷子沾上菜籽油,对着烤串反复的刷油,接着又将茱萸、姜、花椒等调味品的汁水,均匀涂抹在烤串之上,最后才是盐……可惜这里没有辣椒,让他总觉得缺点什么。
羊肉呲呲冒油,石韬顺手递了一串给羊献容,“这个要趁热吃,而且不能烤太久,以刚刚过心为最佳,尝尝吧!”
接过羊肉串,羊献容表情有些迟疑,她本不太喜欢肉食,又似不愿拂了对方的好意,只得以袖遮面,尝试着咬了一口,下一秒,羊献荣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然后又咬了一口……
知道羊献容不爱吃羊肉的环儿,一开始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不曾想,小娘子尝过之后居然一脸享受的表情,好奇之下,环儿向石韬巴巴的望了过去。
“喏,你也尝尝!”石韬顺手递了一串过去,脸上却露出笑来,以前世的经验判断,很少有小女生能抵抗烤串的诱惑,一试之下,效果果竟然出奇的好,也不枉他昨日忙到大半夜。
随即,两个小女生再也顾不得矜持,却开始大快朵颐起来,直看得石韬心花怒放。
或许是烧烤的味道太过撩人,孟斧头最先被吸引过来,然后是石虎和刘二狗,最后就连一向稳重的石方也都被吸引过来。
撸串最大的魅力所在便是热闹的气氛,因此石韬不但不以为意,反倒乐滋滋地将所有人全都召集过来,就连石福和车夫都不列外;
一众男子围成一圈,便开始胡吃海喝起来,作为老大的石韬反倒成了烤串的伙计,而羊献容和环儿,则成了服务生。
孟斧头原本大大咧咧,再加上被石韬宠坏了,完全不知客气是为何物,因此吃得最是开心;
石虎年纪不大,本属少年心性,所以也比较放得开;
与石韬经历过数次生死,且心知自己的小主人一向不拘小节,虽不似孟斧头与石虎那样放得开,却也谈不上拘谨;
刘二狗为人油滑,心中虽感别扭,面儿上却表现得尤为自然;
倒是将石福及两名车夫吓坏了,石福原是石家开在东莞的绸缎庄的管事,为石韬搜罗酿酒师傅那件事,办得还算妥当,因此被石韬重视,第二批酒水运送至洛阳的差事,明明是石方主事,私下却是石福在操持,而石方只负责车队的安全,让小主伺候一群下人吃喝这种事,实在让石福不胜惶恐,表情,那叫一个蛋疼;
连石福这类管事人物,表情都是如此别扭,就更不用说两名车夫了;
煎熬一阵,石福终于忍不住叫上两名车夫躲到树林中去,石韬并未阻拦,敲开一只叫花鸡,让环儿给他们送去,自己则将烤串的工具一股脑的扔给羊献容,而他自己则和石方等人拼起酒来。
烤串的工序其实并不复杂,只是其中有不少讲究,羊献容心中惴惴,一面回忆着刚才的工序,一面小心翼翼的翻动着食材,这样的体验,却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尝试,心中除了感到兴奋,却也有种表现的欲望;
环儿很快过来帮忙,即使二人手艺不精,但一群大老爷们并不在意,依然吃得不亦说乎,这让羊献容充满了成就感,且越玩越是来劲。
“这里交给环儿吧,我们去河边走走如何?”石韬起身走了过去。
“嗯!”羊献容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即将手里的活计交给了环儿。
顺手抓了一把烤串,分出一半递到羊献荣的手中,石韬一边撸着串,一边朝河湾处走去。
吃完最后一根烤串,石韬情绪突然变得低落起来:“明日我便要回东莞了,不知下次再和你相见,会是什么时候!”
身体轻轻一颤,羊献容强笑道:“你不是说会时常来彭城……来彭城,探望我爹么?”
“话是如此,但你知道,东莞并不太平,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惹来无妄之灾……”
羊献容神情顿时一紧,道:“要不……要不你还是别留在东莞了好不好?”
石韬苦笑:“乱世将至,世上何处才是乐土?”
“那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怎么能作数呢?”羊献容仿佛在安慰自己。
石韬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有些事,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但你要相信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身边的人,继续骄傲的活下去!”
羊献容脸上的愁容顿时化为乌有,如同被雨水洗刷过的晴空,她突然展颜道:“我相信你,相信你会让那些小家伙以及他们的家人,越来越好!”
“献……献容!”石韬发现自己声音竟有些颤抖。
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神,从未有此刻这般炽热,羊献容心儿扑通乱跳,却将粉脸垂到胸口,下一刻,自己的手,已被一团滚烫所包裹,身体变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剩下两只烤串,因此掉落于地。
石韬一手握着羊献容的纤纤玉指,另一只手却揽住了对方的细腰。
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羊献容感到自己身上的力气正被快速抽空,甚至快要站不稳了。
石韬一口叼住那两片柔软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