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司马遹回道:“朋乃朋党,友乃友人,我与你家主人正是以‘朋友’相称!”
“鬼金羊、井木犴,奉桃花郎之名,拜见太子!”
鬼金羊与井木犴相继跪倒。
“二位壮士快快请起!”已顾不得尊卑贵贱,司马遹居然上前搀扶二人。
张祎忍不住朝王卓看了过去,果然从对方眼神里发现一丝恼怒,张祎无奈,却只是摇头苦笑。
起身之后,鬼金羊仍不提正事,目光却有意无意在王卓和张祎二人身上游走,那副表情,似乎是在担心秘密被二听了去。
“哼!”王卓真是气不打一出来,且当即将头转到了一边。
笑了笑,司马遹介绍道:“这位正是你们要见的张祎,那位却是虎贲郎王卓,二人皆为孤的心腹,壮士无需顾忌,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朝司马遹又是一拜,鬼金羊说道:“我家主人曾说,太子家令张祎与虎贲郎王卓,皆为世间少有的忠义之士,有二人辅佐殿下,殿下必将成为一世雄主!”鬼金羊早知二人与太子的关系,因此张口就是一通马屁。
原本十分恼火的王卓,一听此言,心情顿时舒畅:“桃花郎果真说过这话?”
“小人绝无半句虚言!”鬼金羊一本正经道。
张祎道:“对了,桃花郎除了让你二人送信,可还有别的嘱托?”
“我家主人让小人问殿下一句话……”话说一半,鬼金羊突然打住。
“他要问什么?”司马遹奇道。
“殿下是想铲除贾氏,以从振朝纲,还是打算成为一代明君?”
“二者有区别么?”司马遹一脸不解道。
“我家主人说了,铲除贾氏不难,殿下只需高举义旗,各路藩王必然纷纷响应,贾氏旦夕可灭,只是大晋将从此陷入无休止的战乱!”
“这话怎么说?”王卓忍不住问道。
“北地胡人,如今几乎脱离官府的掌控,叛乱只是早晚的问题,大晋安定,胡乱则只是疥癣之疾,可大晋一旦陷入内斗,胡人必乘虚而入,到那时,何人可挡胡人的铁骑?而各路藩王皆心怀鬼胎,殿下拿什么制约各路藩王?”
三人顿时面面相觑,这番言论,与张祎,乃至孙秀的观点大体相近,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在这之前,无人将胡人这个因素考虑其中,但经此一说,就连王卓都露出一脸沉重的表情。
片刻之后,王卓突然问道:“桃花郎可曾说过,如何破解此局?”
“高筑墙,广纳粮,缓称王!”鬼金羊道:“若太子肯暂时隐忍一段时日,等时机成熟,再伺机而动,天下早晚不还是殿下的么?”
司马遹皱眉问道:“时机何时成熟?”
捋了捋山羊胡,鬼金羊眯着眼道:“手握巴蜀,静观其变,我家主人或许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稳住太子,使其按兵不动,这一点的确是石韬的意思,目的却是为了让战争迟一些爆发,让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山头有充裕的时间发展壮大,至于助太子一臂之力云云,却是鬼金羊临时想到的忽悠司马遹的鬼话。
“桃花郎果真肯帮孤,杀回洛阳?”司马遹已然动心。
正打算继续忽悠太子,可张祎却不是那么好骗的,“你家主人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他……凭什么?”
鬼金羊暗自心惊,表面却不动声色:“呵呵,莫非太子家令不知我家主人姓甚名谁?”
“哼,凭一副好口舌,讨得眼前富贵,算什么本事?”张祎却是冷哼道。
“呵呵,我家主人年不过束发,却已名动天下,学识更是无人能及;他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便在东莞安置十万流民;所创佳酿,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即便那横行一时的齐王,却也未能在我家主人手中讨得丝毫便宜,试问太子家令,可有何功绩,敢与我家主人比肩?”
“你……”张祎顿时语竭。
一直不曾开口的王卓,突然问道:“你家主人果真在东莞安置了十万流民?”
“不错!十万流民,只多不少!”刚加入青衣卫,鬼金羊对东莞发生的事,多为道听途说,再说他还没有资格获知太多核心机密,十万之数,也只是他从旁人那里听来的。
王卓原本打算刨根问底,却被太子打断道:“对了,这位壮士可否跟孤说说东莞近日发生之事?”
“恭敬不如从命!”鬼金羊当即应道。
说实话,鬼金羊对东莞的了解,也大多来自于坊间传闻,所知也是有限,当然,青衣卫的存在,以及青衣卫最近在洛阳的动作,鬼金羊心里有数,知道不能提及,却将外界传闻东莞近来发生之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
第二天一早,太子以王卓的名义,广发邀请帖,无论益州官员,或是前来刺探消息的各方代表,皆在被邀名单之内,且对外宣称:太子自从来到益州之后,因水土不服,身体一直抱恙,直到今日才稍稍恢复,所以邀请一众宾客为太子道贺。
整个酒宴现场似乎都以王卓为主导,太子却成了配角,仅仅只露了一面而已;
而且以众人观察,太子与王卓表面和睦,暗地里却是极不对付,离开酒宴之时,太子似乎带着一脸的怨毒;
反观王卓,从头到尾,却是一副飞扬跋扈的态势,非但当众驳了太子的颜面,言语之中,更无丝毫敬意。
通过这场酒宴,大家总算看出了眉目,似乎王卓才是益州主事之人,而太子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傀儡。
这样的结果,仿佛在大多数人的意料之中。
贾氏绝不会轻易让太子脱离掌控,眼下看来,无论太子或是益州,似乎仍在贾氏的掌握之中。
夜幕降临,带着几分醉意的王卓回到府邸,却见自己的族兄王伦,早已等候于此。
“卓乃迫不得已,怠慢之处,望兄长勿怪!”王卓步伐沉稳,脸上挂着一丝苦笑,大步走向王伦,他此刻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万子,你知不知道,你在益州之所为,险些害了父亲?”
王玄,字眉子,王衍之子,之前王衍派来数波人马,皆无法见到王卓,不得已之下,王衍只好将自己唯一的儿子派来益州探听消息,还好王卓终于肯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