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他真的怀疑这只狐狸真的只是一只狐狸吗?
就算它是神明,但是跑得是不是也太快了?
暗已经跑得很快了。即使是在山上,不敢让它跑得太快,但也远远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追得上的。
但是这只狐狸居然一支跑在暗的前面,他还怎么都跟不上。
唉...算了。这片遥远而陌生的土地上,他见到的东西都太匪夷所思了,或许自己该学会习惯了。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也不知道多久,狐狸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暗也随之慢慢的放慢,而后踱步到狐狸的身后停下。
这是一条正在解冻的小河,河面还有一些细碎的浮冰,在东西细碎的阳光中反射着零星的反光。透明的和还冰冻着雪花的浮冰正顺着水流哗啦啦的流淌着,隐约间还能看见一两条黑色的细长的身影在河底游荡,那应该是稀少的游鱼。冰封了一个冬天的河水应该憋坏它们了,面对这鲜活的流水它们激动的不时的跳出水面,它们的身上晶莹的水珠在淡淡的阳光下闪烁着漂亮的光芒,然后落进一只狐狸的嘴里。
狐狸...
修呆滞的看着狐狸就这么站在河边捞着水里的鱼。
它不会只是为了...
把我叫过来抓鱼的吧?
他忽然觉得自己一开始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不过...既然有鱼的话,今天也可以捉一些回去让樱它们也尝尝。
对了,自己好像不会做鱼来着?
算了,先抓回去吧...
他放开暗,让它自己在一边找吃的,自己也跑到河边寻找着河里捕捉那些鱼儿。
它们看起来很笨拙,但是一旦惊动它们,它们跑得非常快,三两下能游出很远的距离,到时候要再捉的话就要下河了。
感受了一下刺骨的冰水,修没有下去的打算。
他尝试了两三次,但是发觉很难捉住。
看到的位置和它们实际上的位置并不一样,没注意的话,一下就捉偏了。
就算捉到了...它们也太滑了,扭扭身体就跑掉了。
嗯...
或许可以考虑叉鱼了?
他回想起,在最开始的时候大卫·阿波卡利斯教他如何寻找食物的时候,也有提过怎么用树枝叉鱼。
他看了看自己拾取的枯木枝,他很怀疑这些东西会不会一下子就折断了。
要是这里是黑森林就好了,那里的树枝用来当长矛都可以。
他的心里这么想到。
但是他也决定这么试一下。
他找了一根看起来还算比较直,好像比较结实的树枝试着掰了一下,却感觉好像断了...
算了,也没有别的了...
耐心的等着河里的鱼一点点的靠近了河岸。
他蹲在河边,高举着树枝,专注的看着河底,等待着,等待着...
等待着鱼一点点的靠近。
近一些...
再近一些...
就是现在!
修奋力挥下树枝。
却又奋力的收力,拼命的停下。
随后他的脸色苍白的和雪一样!
他用的力道太大,以至于他的树枝都差一点要收不回了,枝尖将将停下时,正好碰在一个人的鼻尖上。
准确的说,是他的鬼面面具上。
他身着破烂的黑衣,满身的伤痕显得狰狞无比。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但是在水的泡发下显得有些发白可怖。
他的头发很长,但是在水中却显得凌乱无比,看起来反而平添一丝凄惨的狼狈。他的手上还装着赤红色的手甲,但是却明显有一道刀痕,似乎是被人一刀斩开的。
看起来,这是一具被人乱刀砍死的尸体。
他下意识想到了自己在那个小小的旅店里,亲手杀死的那个人。
那不可置信的表情,那满是不甘的眼神,以及...漫天喷洒的血液。视线似乎在一瞬间被血红浸满,木棍从手中滑落,掉在鬼面上,无力的滑落在河面。
他似乎又看见了那白面少年冰冷的眼神,身边护卫愤怒的眼神以及外边的人们那恐惧的就像是在看着恶魔的眼神。
他颤抖着喘气,手无意识的抓紧了身边的残雪和湿润的泥土。
满满的抓了一把,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痕。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用力的,一点点咬紧了牙关,就像是咬碎了什么东西一样。他强迫着自己抓住那人的衣服,用力的,艰难的把他拖上岸。
这附近是发生了战斗吗?
修忍着心中混乱的思绪,以及心中那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尸体的那一丝恐惧。
虽然这一丝恐惧比起第一次杀人微弱了无数倍,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恐惧着。
他的手碰了碰他的伤口,冰冷而毫无生机。伤口看起来就是一块毫无生气的生肉。
他想这么想到。因为他已经不到其他的东西可以形容了。
他看向将他带到这里的狐狸。
狐狸标志性坐姿,就像是一只小狗一样乖巧的坐在一边,尾巴从身后环在脚边。
要不是它的嘴里还咬着一跳不断扭动挣扎的鱼,他真的会认为这只狐狸是无辜的。
然后狐狸三两下把鱼吞进肚子里,看向了别处,表现出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算了,至少它没有跑掉,这是不是应该算它信守诺言了?
不对啊,它真的听的懂自己再说什么?
修觉得很稀奇,但是很快他又摇摇头,停下了自己飘飞的思绪。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该怎么做呢?埋了他吗?
他还是知道,死去的人应该要埋葬掉他的,但是...
自己现在就要这么做吗?
他的心里复杂万分。他跟么没有做好面对死人的准备,但是看起来如果他理会的话,他就会这么暴尸荒野。
或许会有其他的野兽什么的把他吃掉,但是...
他知道自己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看着这个人脸上那赤红的鬼面面具。
他长什么样呢?
他知道这么做不太好,可是...
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抓住面具,小心翼翼的摘下。
这是一张苍老的脸。
他的脸色苍白的比凜还要可怕,也长了好些老人斑。额头川字一般的皱纹深的就连被水浸泡的有些浮肿的皮肤都无法涨平,他的眉毛是斜立的,就像是一直处于愤怒之中一样。他的眼睛即使是紧闭着的,但是也能看得出来平日的他一定是一个不苟言笑,严肃的人。
他不有的想到了杰拉德严肃时的表情,但是却忽然发现这个老人的表情似乎比杰拉德还要深刻。
似乎他每天都处于严肃愤怒的状态一样。
但是他死了啊。修这么想到。或许是因为他太过严肃了,导致被人这样对待吧...
他看向那狰狞的伤口。
他一定经过非常奋力的战斗吧,到了现在他的拳头都还是紧握着没有松开,就好像随时会挥出去把谁揍一顿一样。
他一定不想死的,他或许也还有家人,或是别的什么人在等他回去。连鼻子都还在呼吸,搞的好像还活着一样。
这样的伤口,应该也在水里泡了很长的时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只能说...
不对,有呼吸的人应该是还活着的啊?
修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他肯定还活着的啊!
天啊,这样的伤口自己该怎么办!
该把他送回去吗?伤口会不会再被撕开呢?万一再回去的路上死了呢?
他马上又慌了。最后他用力的一拍脑袋。
不管怎么样自己这么呆着肯定没有任何的办法的!先送回去!
“暗!”他大声的将暗呼唤过来,艰难的这个人放到暗的背上,也没管那只装作乖巧的狐狸了,小心翼翼的往神社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