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闻言，微微低下了头，满脸愧疚。
他此刻亦是怪罪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招惹嫣然，如果不是他招惹嫣然，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我一个反贼头子，何必害了人家身价清白的姑娘呢！万一哪天青山黄土埋我身，何必穷首一生误佳人’
微微一叹，张献忠并没有因为救了李嫣然而认为她会爱上她，反而觉得两人萍水相逢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造成这样的后果。
毕竟，他们才认识一天不到！
“大嫂，对不起！”
听到张献忠的道歉，张秀娥面带愁苦的问道，
“小哥，嫣然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张献忠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
今晚的事情闹大了。
死了这么多人，武家不会善罢甘休，官府也没办法坐视不理，所以最好的结果还是瞒着李氏一家人。
“大嫂！有些事您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嫣然发烧了，需要请一个大夫！我不方便出去。”
张秀娥还要问个明白，却见李秋生走到张献忠的身边，示意她不要多嘴，
“秀娥！你快去东街请陈大夫！就说我们家中有病人！请他出诊一趟！”
张秀娥略有迟疑，显然放心不下李嫣然，
“阿爹！那嫣然！”
“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听到李秋生的话，张秀芳犹豫了一下，最终只能同意。
而这时，袁明清也带着谢婉回到了客栈，同时进到了屋内。
“大！毅，我们回来了！”
袁明清看到屋内还有其他人立刻改口。
张献忠看了谢婉一眼，此女今晚经历了这么多事，显然惊魂未定，但幸好她除了一些惊吓并未有其他异样，只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谢姑娘！这客栈中的厢房都异常干净，你自行选一间休息即可。恕我们目前有事，没办法照顾你！”
谢婉微微一躬身，眼中泪水潺潺，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婉儿无以为报。”
张献忠立刻伸出手虚扶，
“不用谢我！我们也只是应人所托而已！婉儿姑娘请自行休息，明天你相公杨森会来看你！”
谢婉看出几人还有事，也不好打扰，
“多谢恩公！那婉儿先去休息了！”
随着谢婉离开，张献忠对着袁明清吩咐道，
“大大，保护大嫂去请个大夫回来！”
“是！”
袁明清没有多嘴，只有认可，尤其是经过夜晚的那场杀戮，此刻袁明清对张献忠越发尊敬。
张献忠冷声道，
“记得换身衣服，别把大夫吓坏了！”
看着自己浑身鲜血，袁明清笑了一笑，
“明白！”
而这时，张献忠才望向张秀娥，
“大嫂！快去快回！这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出门不方便，我大大武艺高强，正好可以保护你！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嫣然的！”
李秀娥迟疑了一下，见李秋生没有反对，这才不舍的离开房间，朝东街走去。
袁明清从包裹中找出一件干净的衣服紧随其后。
张献忠蹲在炕头，将李嫣然重新放回并枕上枕头，为其放上毛巾。
李秋生坐在炕边，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刚才的女娃，是谢家的闺女谢婉对不对？”
“是！”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献忠将毛巾重新拧干，并伸出双手为李嫣然轻轻揉捏太阳穴，这个动作令李嫣然的眉头微微松开，显然行之有效。
“她被武家的武胤抓走了！”
“你们救了她？”
“是！”
看着张献忠身上的麻衣变血衣，李秋生叹了一口气，显然他看出这个救，并不简单。
“武家坏事做尽！真是丧尽天良！”
“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
李秋生瞬间转头看向张献忠，却见张献忠像一个丈夫一样贴心的在为李嫣然换毛巾，同时为她揉捏着太阳穴，减缓她的痛苦。
而对于刚才的话却显得轻描淡写，不值一提。
然而想到张献忠的身份，李秋生顿时感慨不已，恶人终需恶人磨啊
“你们替米脂城做了件好事！”
“我们只是为了活着！并不是为了行侠仗义。”
简单的话，却很不简单，
李秋生拍了拍张献忠的肩膀，慢慢走了出去。
这一刻，他在心里认可了张献忠。
随着李秋生的离开，房间内就剩下两个人。
张献忠蹲在李嫣然的面前，一边为李嫣然减缓痛苦，一边看着她那纯洁无瑕的脸庞。
此刻因为发烧她的脸显得通红，宛若熟透的苹果，但即使这样依旧无法掩饰她那天然雕琢的纯净。
“唉，我就一时嘴贱，你怎么就跟上来了啊！明明天气这么冷，你还到处乱跑。”
口中说着埋怨的话，但张献忠的眼中却充满柔情。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油腔滑调，只有他自己明白，当他看到李嫣然时，那种怦然心动，那种源自于现代人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李嫣然，真的很干净。
不仅仅是心灵，还有灵魂。
“嫣然，希望你以后可以开开心心的！”
“挺高兴遇见你的，可惜我是个朝不保夕的反贼，若我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追你。”
“相遇是缘，但很多时候有缘未必有份。”
“丫头！希望你以后能遇到一个真心对待你的人。”
……
口中呢喃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张献忠就这样静静，静静的看着李嫣然。
虽是初见，却已春秋。
深夜。
白露吟霜，寒意滚滚，张献忠裹着单衣，趴在李嫣然的床边，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许是他太累了，又或者是今夜的人生剧变令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此刻突然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就困意袭来。
即使如此，他依旧守护在她的床前，守护着她的一切。
外面的雪花渐渐落下，安静的落在那精致的窗花上，落在那树梢之上，并压弯了它。
月光洒落在雪花之上，给这突变的天气挂上了一丝白衣。
突然。
一阵脚步声响起，将张献忠从睡梦中惊醒。
“小哥！我们把大夫请来了！”
随着大嫂张秀娥的声音传来，张献忠睁开了眼睛，披了一件外套来到了大门外。
黑暗中，三个人正从门外慢慢走来，只不过走的有些缓慢。
其中那张献忠不认识的老者大概率就是李秋生说的陈大夫，只不过这老者走的有些缓慢，仿佛乌龟挪步，这把袁明清与张秀娥急得团团转。
嘴角抽搐一下，张献忠二话不说就冲过去背起老者走向房间。
“放我下来！老夫自己会走！”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以为老夫老的走不动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