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
人群仿佛炸开锅一般冲向马匹,就连投降的官兵也不例外!
这年头,马匹很精贵,而骑兵在军中的地位显然更高。
朱国相站在李继伟和李海涛的旁边,看着眼前这争抢的一幕,不由感慨不已。
“好手段!这下不仅挑出了五百名的骑兵,还让老夫手下的这些人死心塌地!”
诱之以利,晓之以情,赏罚分明,公平对待。
张献忠这看似鲁莽的举动却让这些投降的官兵心悦诚服,毕竟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被剥削的对象,他们渴望公平,却得不到公平,而如今却能被公平对待,这让他们对张献忠心生好感,假日时日,他们将是张献忠最狂热的追随者。
“那是,我们大王的心思你怎么可能懂?你以为他只是去救人,却没想到大王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米脂城!”
李继伟拿着刀,牵过一匹马走到他的身后,冷漠道,
“拿着,我们跟上!”
朱国相接过马匹,翻身上马,回头道,
“你们难道不怕我跑了吗?”
李海涛此刻骑着另外一匹马,来到他的身旁,冷笑道,
“朱将军!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因为这对你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看到李海涛和李继伟两人一左一右紧跟在自己的身边,朱国相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海涛,我怎么感觉这家伙这么欠揍!真想给他几个大嘴巴子!”
李海涛翻了个白眼,
“别废话!跟上!可别真让他跑了!”
策马扬鞭,一群人消失在夜色里。
此刻山崖之上。
陆翊三人看到李继伟等人消失在夜幕里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张怀中叹道,
“陆翊,我们现在怎么办?大王如今显然并不重视我们!”
陆翊看着黑夜,裹了裹棉袄,漠然道,
“还能怎么办?先暂时看看吧!这支起义军我们也有份,我们也有功劳!他难道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对了,怀中,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紫金梁王自用已经同意了我们的请求,只要我们过去他扫榻欢迎!让我们当他麾下的第三十六支义军!”
杨晓峰闻言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置信,
“陆翊,你竟然想投靠王自用?”
陆翊却握紧拳头,闭上眼睛,
“说实话!我没想到他竟然能赢!他竟然会赢!本以为他会失败,所以我才找一条退路的!结果,哼!”
转身离去,陆翊显然心情并不好。
杨晓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步错,步步错,悔之晚矣。
……
米脂城东城门外五里处的三风岭。
此刻是第二天的凌晨时分,也就卯时(约六点半)。
这个小小的山坳却聚集着两千多的兵马,马儿不耐烦的鞭打着着尾巴,走来走去,一副悠闲的样子。
而其他人的沉默无声的坐在地上,有的打瞌睡,有的闭目养神,甚至还有的相互瞪着眼睛不说话。
张献忠裹着厚厚的风衣走到三风岭唯一背坡的地方,看到远方的城池在阳光下逐渐焕发出生机,明白新的计划又要开始了。
一阵寒风吹过,来自祁连山脉的寒风令张献忠也不禁一阵哆嗦,
“大王,这天越来越冷了!多穿点吧。”
李海涛走到张献忠的身后,将双手罩在衣袖里,此刻他的背微微弯起,活像一个小老头,天气的寒冷令他不由自主的缩成了一团。
“嗯,不过也快了。”
张献忠裹了裹自己的风衣,回头看向那群坐在地上的士兵,此刻他们三三两两的聚拢到一起开始抱团取暖,但依旧毫无怨言。
一夜奔袭,近乎于六十里的路他们竟然花了一夜的时间走完了。
要知道来的时候这群官兵可是花了三天的时间,而且昨天他们还战斗过一场,身上的衣服还沾染着血迹浓浓的血腥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全都跟了上来,只能说人的潜力真的是无穷的。
“海涛,告诉他们休整一下,等下骑兵营跟着我前去诈城。其他人紧随其后。”
“对了!进了城给我严格遵守军纪,若是敢胡作非为,严惩不贷!”
……
旭日东升,这片黄土高原沐浴在阳光之下再次焕发生机,那远方的城门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打开,两个新兵蛋子正在大门的旁边打扫着街道,而不时有附近的乡民从其他地方走来然后走到城内。
米脂城,依旧如故,并未有任何的警觉。
两个新兵这时突然感受到地面的微微震动,放眼望去,只见远方竟然出现了一支骑兵队,漫天的烟雾立刻引起他们的警觉。
“快关上城门!快!”
刚刚开启的城门在须臾之间再次关上,而一些来不及进城的乡民则恐惧的躲在城门墩子里瑟瑟发抖。
幸好,骑兵营并未攻城而是在城门前停了下来。
此刻骑兵营的最前方,朱国相一马当先的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同样穿官兵军服的张献忠。
“朱将军,接下来看你的了!”
听到张献忠的话,朱国相冷哼一声,反问道,
“别忘了你的承诺。”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哼”
走到城门约五十米的位置,朱国相大声怒斥道,
“开门!本将回来了!刘大人记得给我安排庆功宴,叫上七八个姐儿!对了,我要那胭脂楼的头牌!”
朱国相不愧是老油条,话语中透露的那种洋洋得意和嚣张昭然若揭。
而这时,城墙上也冒出了两个人仔细的观察着下面的一切,由于骑兵并未攻城,因此来的只有城中坐镇剿匪的陕西巡抚刘广生和朱国相留下的游击将军钱不多。
“巡抚大人,你看的确是朱将军回来了。看这个样子弟兄们是旗开得胜,我们快开门吧!”
陕西巡抚刘广生生性多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在哪里。
犹豫了一下,却见朱国相竟然在下面骂道,
“钱不多你个小兔崽子,再不开城门老子让你天天扫大门。”
钱不多这下急了,
“巡抚大人!你不说话我可就开门了!”
县官不如现管,钱不多很清楚,朱国相才是他的顶头上司。
听到这话,陕西巡抚刘广生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虽然官职最高,有节制的权利,但城内都是朱国相的人,他根本没办法阻拦。
再仔细看了两眼,朱国相依旧是那个朱国相,脸色如故,甚至因为被挡在门外而有些恼怒。
“希望是我想多了。”